第42章 主人
周瓷此时完全愣怔住了,刹那间七月这样一幅以前从未见过的秀色可餐的样子猛地摆在他眼前,宛如在饿了数天的旅人面前摆好一顿珍食玉宴,实在让他反应不过来。
那悠悠的发丝上的滴水本就惹人心怜,再加上少年勾引般似有似无的吐气
他不由得全身僵直,发木的手掌就轻而易举被七月攥在手心
像是素食的僧侣遇上难产的妖精。
“周瓷”七月脸红的将近滴血纵使是以前二人没有闹别扭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在周瓷面前做出过这样大胆的动作,更遑论穿着这样一件半挂不挂的衣服故意有心触碰他
可是他实在没有办法了,他一想到刚才那人回头时候碧眼中冷漠的视线,透露出丝丝凉意几乎把他冻在骨子里,心就刀割一般难受。
所以现在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他最了解周瓷,知道他的心有多软,往常自己只需要撒撒娇对方就什么也不会拒绝,有什么给什么。随便伪装一点点小病那人就恨不得把虫星所有的医生都抢过来给他治病
如果周瓷真的因为是这些诸如此类的冒犯所以烦他,不喜欢他,无所谓,那他改就是了,今天周瓷想要怎么弄他,怎么欺负他,他都不反抗
七月下定决心,他一定很乖很乖的,以后再也不让周瓷为难了。
小皇子葱白中透着清嫩的指节被七月一根一根地握住,他的食指被控制住勾上他亲手为少年戴上的龙尾环。
少年被这只细巧的环钳制住,胸膛轻轻起伏一下,眼里透着难耐,泫然欲泣般红着脸看向周瓷。
龙尾环特有的冰凉微微刺痛附带着粗糙的触感传递到指尖,像是一展坚固牢靠的闸门,突然顺着这一下的触感被打开,洪水般的回忆涌进脑海,告诉他所有他现在不想回忆起的已然入骨的回忆。
往日里是如何利用那两只环让少年被他狎昵玩弄到身体颤颤的画面和现在重合
周瓷呼吸一窒,碧眼宛如蕴含水光,绿色的湖水里有隐约的光芒在跳动,激励着他再一步向前。
这是他日夜思念放在心里疼爱着,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走进内心的爱人啊。
可比那些美好更加重要的是什么你忘了吗
你真的能坦然接受他惨死街头的结局吗
“不”心里的声音狂乱叫喊着提醒他
他的眼睛猛然睁大,终于在犹疑徘徊的沼泽里挣扎出来,碧眼蓦然成为深绿色,却透露着隐藏在眼底旁人再难以察觉到的决绝和痛楚。
周瓷用了很大力气把手从七月手中挣脱,慌乱从环里抽了出来,他这一下用力极大,本是满心旖旎的少年没有防备,一下子被带进了那人的怀里。
随着这一撞,那只细巧磨人的小环再次深深嵌到少年的身上,说不清是疼痛还是麻痒,小孩眼角沁泪,喉结滚动,除了哀吟以外连一丝声音也发不出,只得闷声把下颌放在周瓷的肩膀,依恋地蹭在那人的脖颈。
周瓷心头又是不可避免地,在一日一日地习惯中反射性一震,手掌明明下一刻就要抚上少年红热的背脊,可终究顿住这次,他已经下定了一切的决心。
“周瓷”
“下去。”
什么
他在说什么
“别让我说第二遍,”周瓷一双碧眼冷若寒蝉,嘴角一抹似有似无嘲讽的笑意,和最开始那个肆意张扬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的小皇子没有任何区别。
“奴隶。”
在他话音落下的一刻,七月只突然双耳失聪一般,整个世界刹那间变得鸦雀无声,漆黑的墨色有如实质,自鼻腔一呼一吸的空气而始,再渗进血液,和立刻褪去了血色的惨白的脸一起,流尽四肢百骸,缠绕在心脏,捆绑地他不能呼吸。
七月无意识地后退倚靠在门上。
他张嘴像是想要询问什么,可终究竟是连唇都无法张开。
他要说什么呢他又要问什么
他本来就是一个奴隶,不是吗他只是叫出了本来属于自己的名字,没什么伤心难过的,从一开始就合该这样,是自己过了界忘了本分怨不得别人
七月漆黑的瞳孔罕见地露出迷茫的色彩,手依旧不自觉颤抖抚上心口。
可为什么还是这么疼呢
“出去,以后别再来我房间,”
低冷的声线传来“记住你的本分,记住你该做什么。”
七月踉跄着依着墙站起来,他想要闭上眼睛,又怕眼泪不听话地夺眶流出,只得就那样有些滑稽的看着地板,轻轻点了数下头,极力掩盖呜咽,狼狈地离开房间。
“砰”
门关上了。
“”眼泪溢满眼眶,遮住了逐渐模糊的世界,再随着“啪嗒”的声响滴落在地上,让他厌恶的世界在眼前又逐渐清晰。
七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依靠着那扇他再也进不去的门滑落在地上,喉咙间流露出破碎的抽噎和痛苦的低泣。
瓷石地板冰冷的凉意顺着白皙的足尖和一大片光裸修长的腿部自下而上传进心底,化为冰冷的眼泪滴落在地上。
衬衣很薄,离开了屋子里的暖意,到了走廊护不住再也身体,只能让颤抖的肩膀被低温逼得瑟缩,暴露的衣衫更是敞开,似乎在咧嘴在嘲笑着他的不自量力。
他把自己蜷缩在门口,不知是在和自己倔还是沉浸在了以往的回忆,细瘦的背脊贴合着背后的门,只是不时发出小兽般的呜咽,却倔强地久久不肯离去。
小孩自从听到周瓷低冷的声线后就不敢再抬头望那人一眼,怕会看到周瓷不耐的厌烦的表情那样真的会让他发疯。
可现在又是后悔了。
或许
他把头低低垂着。
或许当时再看一眼就好了那样子的周瓷,自己还真的,没有见过呢
一直到亲眼看到少年被关在门外,周瓷才脱力般吐出一口气,抚着额头想回到床上却再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力气。
他仰头倚靠在门上,慢慢滑坐到地板上竟和外面的少年只有一门之隔。
“我是不是做错了”
“你没错,”系统罕见没有什么开玩笑的心思,低声安慰“这个方法是主系统分析过后成功率最高,且对主角身体伤害最小的方法。”
“这对你们两个都有好处,不见血地就可以解决问题。”
不是,不是的
周瓷摇头,痛苦地捂住额头,所有回忆交错在一起。
有第一次见到少年时候的,有平时两人一起浇花做饭平平淡淡的日常,又有在混乱的雨夜,在清朗的白天,在灯红酒绿之外的角落,在人声鼎沸之中的拍卖会,他们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的拥吻在一起,从一开始不断的找借口找理由到最后的浑然忘我,真的如情侣一般亲昵甜蜜
他想,是他错了。
他本一开始就该这样,保持不远不近的态度,不该做这一切,把毫不知情的七月拉下水
是自己在他一次又一次依恋的目光和全然为他的真心里动了情,最后却依旧是自己被迫负了他。
他是个人渣。
纵使最后尘埃落定,剧情走到了结局,自己也没脸再去看他的小孩了。
一夜无眠,两人各自在没有对方的世界里度过难捱的一夜,心脏由疼痛到麻木,想法从摇摆到坚定。
只是一个是坚定了要靠近,一个却是更加坚定了要离开。
第天清晨,周瓷是在地板上醒来的,他昨晚最终还是心如刀绞,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在疼,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却还是拒绝了系统暂且借给他点力量的建议,在地板上枯坐了将近一晚,将近天亮时候才醒来。
这些天本来他忙的脚不沾地,有一个星期睡眠就已经不够,身体很疲惫,本是打算昨天趁着工作告一段落,和小孩一起好好休息一晚
他低低苦笑了一声,眼前发黑着走到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自从那天小孩闹别扭之后他就把家里服侍他的亚雌都辞退了,让七月每天来伺候他洗漱,再之后他觉得别扭,总算是用这局废柴身体学会了洗漱,不过大多数时候两人为了情趣依旧是七月负责
周瓷难以言喻心中的苦涩,洗漱穿戴整齐后发了好一会儿楞,才踩着有些虚浮的步子推开房门。
房门口是一滩水渍的潮湿。
几乎是一瞬间,眼前就犹如实质一般出现了小孩彻夜坐在这里流泪的画面
“他他昨晚在这里坐了一晚上吗”周瓷一晚难眠,声音是低裂的暗哑,遮住他故作平淡的声音之下翻腾的内心。
系统默了默“对不起,我没告诉是怕你心软,这样你之前做的会没有用,就前功尽弃”
“没。”周瓷讷讷“我不是在怪你。”
他只是确认一下罢了,只是确认一下
“现在的剧情线怎么样”周瓷心问道,低头慢慢走下楼梯。
“我都那样对他了,他现在一定很恨我吧”
一个不给伴侣任何名分,却除了最后一步什么都做了的人,抛弃他,利用他,给那个一直深爱着,无怨无悔的伴侣打上那样耻辱的烙印
七月现在该多么恨自己啊。
哈,他若是见到这样的人渣,他自己也会往他身上谇几口唾沫,给上几拳才解气。
可那个人渣就是自己。
系统“剧情线一部分是按照主角谋反意愿强烈性来判定的,宿主,那一栏的数值”依旧是0。
系统还没说完,就被眼前这一幕打断了。
七月身着一身虫宫里下人穿的统一工作服,一身灰衣穿在别人身上本是灰扑扑的,在他身上却恰到好处地贴身勾勒出一身少年青涩身子骨,柔韧的肩脊在深灰色的上衣之下被描摹的俊细漂亮,腰部方便挂工具的丝带更是合身地把腰肢趁得盈盈一握。
那条丝带延展,正正好好就落在挺巧的两处浑圆之间,让人看了喉头滚动。
他不像是一个来打扫杂活儿的,倒更像是来用某处服侍人的。
七月跪在周瓷脚边,故意伸着细嫩白皙的脖颈,扬起下巴,下颌微微靠近周瓷手边,宛如等待爱抚,整个一条家养的青灰色贵犬。
他嘴角扬着很灿烂的笑容
“主人,早上好。”
既然我是奴隶,那您自然就是主人了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很久以后
七月脸红那时候非要和我玩这种游戏,早说嘛
周瓷低头亲一口然后轻笑:是你自己整天瞎想,怪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