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围巾
周瓷刚才稍稍恢复了一下身体,和周扬“友好和平”地谈好条件之后把两个便宜哥哥轰走,就转身上楼去找自家小孩儿。
可是转了一圈没找到。
直到他挨个房间找了十多分钟,管家才终于发着抖,战战兢兢地汇报他说那只新来的杂种在地牢快把他平时最喜欢的那只奴隶打死了。
周瓷连话都没听完,拖着还有些余痛的身体就跑到了地牢,开玩笑,原主手下的奴隶哪个不是被他在长期折磨下变得心理变态,让周七月和他们那群野狗呆在一起多危险!
他一路小跑,推开门时候额头还带着着急而留下的汗。
打开门看到的景象像是给他当头一棒——
有八只奴隶倒在一旁,抽搐着肢体痛苦的□□,剩下一只被七月摁在身下。
很明显,周七月被九只不长眼睛的奴隶以多欺少了。
小孩儿浑身血污,连黑色的发梢都沾染上粘稠的血迹,手里握着小刀,那把刀刃几乎变成了把红色的血刃,看不清刀刃原本的颜色。
小孩儿的兽瞳直竖,似乎把蔓延着血腥气的空气也染上冷冽,死死盯着身下那只满是窟窿的男人。
他身下的那只奴隶显然已经死了。
周瓷心里一颤。
他毕竟是个21世纪土生土长二十多年的地球人,纵使身为医生,见过多多少少的人命,可终究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人被杀死。
杀人是不对的,可是眼前明晃晃地摆明了,是这些奴隶主动出击攻击他的人,这只能说是正当防卫了。
毕竟他人已经伤害了你,你总不能坐以待毙,更何况是身为奴隶十多年,深深明白这个道理的主角呢。
周瓷缓缓定了定神,刚准备上前。
他突然眼尖的发现小孩怀里紧紧搂着什么,密不透风的,像是很宝贵似的。
周七月冰冷毫无机制的眸子没有一点高光,他高高举起手里的小刀,像是要再次给予身下那只奴隶重重一击——
周瓷慌了,正当防卫归正当防卫,咱不能鞭尸呀。
“七月——”
周七月颤抖着,小刀自然而然地从松了的手里掉在地上。
他瞳孔微微收缩,平时看向他时乖乖的狗狗眼此时睁的很大,充斥着不可置信又充满绝望的色彩。
周瓷愣愣的看了一会儿。
这样的眼睛几乎瞬时,就像一把大手握住周瓷的心脏,让他心疼的鼻尖有点发酸。
周瓷皱眉撞开门口吓傻了的侍卫,轻踏着步子向七月走去。
小孩儿跪坐在一群倒伏的奴隶里,像是陷进了尸海,那个被刀捅地破破烂烂的奴隶流出的血几乎染红色黑色的地板。
七月根本不敢看周瓷的眼睛,只是近乎呆滞地等待着。
像是在等待一场凌迟。
周瓷看到七月这个样子,眉头皱的更紧。
他昨晚刚给他治疗的伤口,好不容易获得点信任,主角的眼睛里也有了点人气儿,今天像是一夜被打到解放前了,小孩儿眼里比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更像一潭死水。
越走近了,越发现,小孩儿身旁似乎是环绕着一股死气沉沉一般,身体也是颤抖的很厉害,眼角下垂,像是被抛弃了的小狗——这让周瓷感觉很难受。
直到周瓷走到七月前差不多一米的时候,周七月才猛然惊醒。
他全身战栗着,手脚并用着拖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向后移动。
不要不要
周七月绝望地想着。
求您,不要在这种情况下,见到这样的我。
不堪的我,肮脏的我,罪恶的我
周瓷不明所以,只想要把小孩儿抱在怀里轻轻安慰,此时见到周七月向后缩不禁有些疑惑。
他顿了顿,又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
小孩儿反应更大了,几乎逃也似的,快速地缩回了自己的那间牢笼,像是蜗牛回到了脆弱的保护壳。
他看到自己回到牢笼的时候身下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更是惊恐的直接缩回角落。
小小的黑发黑眼的奴隶紧紧蜷缩着身体,像是贝类怀着蚌肉一样将那条围巾卷进怀里,眼睛死死地闭着。
“他躲什么?”周瓷停下脚步,心里颇为抓狂地向系统问道。
“我也没有抢他东西吧,打他的也不是我吧,他都有胆子捅人了没胆子和我回去?嗯?”
系统也很抓狂:“你就让他待在这里怎么了,你是不是傻啊,啊?你知不知道他在这间牢里被你虐是段很重要的剧情!你不能让他出去啊!”
“我看你才是傻了吧!”周瓷恼着点了屏蔽。
开玩笑呢!他是疯了还是系统疯了,他怎么可能让这样一个小小的孩子以后三年待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是个人!有人性!
视角转到还在蜷缩着的小孩儿,周瓷瞬时间心软了。
他给了周七月一点时间,站在原地也不再靠近,稍稍等了一会儿。
周七月等了半晌也没有听到周瓷暴怒的声音,颤抖着睁开双眼,轻轻抬头,发现周瓷依旧站在原地,一双温润似海的绿眸就这样静静看着他。
一如他们相见的那一天。
周七月的眼睛瞬时间湿润了。
他撑起身子站了起来,手狠狠抹了一下眼睛,却把白皙的脸颊染上了血污。
血水从他身上微微滴落,他的眼眶泛起他身上的血迹一样颜色,哽咽着扑上前,几乎孤注一掷般扑进了周瓷怀里。
周瓷紧紧搂住足足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小孩儿,心里微微叹息。
他用手轻轻拍着小孩的背后,嘴里低喃着安慰的话:“没有比你还傻的傻子了,”
他觉得七月现在很像他小时候养的那只猫。
他有两只猫,一只是买来的,对谁都很缠人,每次一见到人就嗷呜直叫,家里人一回家就和一块贴纸一样粘在身上不下来;
另一只是他从垃圾桶里偶然捡回来的,脏兮兮的,还带着病,一开始靠近的时候张牙舞爪,谁也不信任,周瓷冒着被抓挠的风险给它送到宠物医院,看着它一点点恢复健康,治愈病痛,给它在医院买了一堆好吃的,可是猫猫还是对他爱答不理,很冷淡的样子。
那时他想着有一只猫了就不需要了,在那只捡到的猫出院那天到朋友家想要送给朋友,到了那时候,那只猫却一反常态,平日冷冷淡淡的猫叫的撕心裂肺,眼眶旁甚至都是湿润的,竭尽了一切力气扒拉着周瓷,朋友笑着说这只猫他可要不了,周瓷只好收了。
在离开朋友家的时候,小猫就一直缩在他怀里,呜呜地叫着,似乎周瓷抛弃它就像现在的七月一样。
周瓷心里更喜欢的,其实是那只在垃圾桶捡来的那只猫。
“以后别给本少将瞎想了,遇到什么事儿就和我说,我我会在你身边的。”
“蒸的吗”周七月只听懂了一点点。
他抬头红着眼眶看了眼周瓷,又看了眼那只死掉的奴隶。
“可是,他,死了”
他在对那只奴隶下手的时候就听到门外那群侍卫惊呼,说什么,那只奴隶是小皇子的心头肉,是个他这样黑头发的贱种也换不来,说
周七月思路被打断了。
他的低贱的,沾染上无数鲜血的黑发,象征着不详,痛苦,和奴性的黑发被周瓷的掌心覆盖住了。
然后,轻轻揉了揉。
周瓷:“我不管,反正你是本少将挑的,你是最好的。”
他垂眸看了看周七月的手臂,虽然伤口很狰狞,但是对于长期身负重伤的主角来说肯定不是太大的问题,再加上他特殊的体质,现在竟然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再一看,原来这傻孩子护地跟他命根子似的东西竟是他无意间给出去的一条旧围巾。
周瓷深深叹了口气,压下心中那股酸涩的郁气。
小孩太容易满足,太容易记住别人对他的好,这让他总觉得,自己做的微不足道,所做的事情对不起小孩对他感激之万一。
周瓷紧紧握住七月的手,转身走出来地牢。
他一句话没有说,可是比说了千万句暴怒的话更让这些侍卫和下人们惊恐。
系统终于解开了禁言,叽哇乱叫:“你个小东西!你搞偷袭!你玩不起!你这是什么狗屁操作!你告诉我你以后怎么走剧情,主角三年被你折|磨的日日夜夜被狗吃了哇!”
周瓷仔仔细细地握着小孩的手,心里感叹实在太瘦了,心不在焉地回着系统:“首先,我们来到这里的最终目标是什么?”
系统听着周瓷淡定的神情不禁有点心虚:“走剧情,让主角顺利起义并且活下来,让虫族维持繁衍。”
“这不就得了,既然最终目标是这个,中间再怎么崩,结局圆回去不就好了。”
系统把系统守则翻得哗哗响,过了半晌:“对哦。”
它挠了挠头:“但是这里有说明,反派最低指标也是每天要和主角产生接触。”
周瓷挑眉,这个好说嘛,接触而已
系统:“要使用物品来接触,反派有洁癖,按人设来说不能直接接触。”
它顿了顿,看了眼周瓷紧握着主角的手,眼神复杂。
一虫一系统慢慢聊着到了周瓷主卧旁的次卧。
“以后你就必须住在这里,你是本少将的虫,谁也不许欺负本少将的东西,有什么事情就过来找我,这是命令。”周瓷对周七月道。
周七月没听太懂,只知道一个“找我”。
他眼里闪着光,重重点了点头。
周瓷看着小孩仍旧抱紧着的围巾,摸了摸小孩的头:“这个围巾,是我用过的了,你要是喜欢,可以换”还没等他说完,七月重重摇着头,似乎很抗拒。
周瓷笑了笑,心想随他。
他又嘱咐了几句,看着七月依依不舍地望了他好几眼,恋恋不舍地走进了浴室。
他身上的血太多了,要洗一洗再见他的漂亮虫子。
周瓷温然看着七月进了浴室,转身时候,眼里闪过一丝寒芒。
他面无表情推开七月的卧室的门来到走廊。
别墅里和死了一样安静。
周瓷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腕儿,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不是说小皇子刁蛮任性,张扬跋扈吗,自己可不能让这些欺负自家小孩的虫子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