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番外之邓雄魂的自白

    人生总是那么令我猝不及防，我

    六岁刚读小学时，两个比我大两

    岁的双胞胎姐姐就在我不知情的

    情况下被卖走了，爸爸妈妈骗我

    说姐姐她们只是去外地读书了，

    以后会回家里来的，我半信半疑

    ，问他们为什么不让我也去外地

    读书，爸爸妈妈说因为我太小了

    ，他们不放心，我就问姐姐她们

    去外地读书你们就放心吗？爸爸

    妈妈就说爸爸时常在外地打工，

    能够有足够的时间去照看她们，

    我听后原本因为自己使得两个姐姐没

    能上学的小说自责心理差不多消

    失殆尽，转而成为一些不爽，一

    些嫉妒，撇着嘴对他们道：“对

    姐姐她们那么好，都可以去外地

    ，等她们回来了，我也一定要跟

    着去”

    “好，等她们回来了，就带雄魏

    一起去”，妈妈抚摸着我的头似

    哭似笑道。

    于是我就天天盼着姐姐放假回来

    ，可是等啊等，催啊催，爸爸没

    有回来，她们也没有回来，我逐

    渐失去了耐心，直接催着让妈妈

    带我去看她们，可是妈妈总是用

    各种理由推托，她还说自己没有

    去过外地，并不认路，于是我只

    能怪爸爸和姐姐了，怪他们在外

    地玩疯了都不愿意回家来，怪他

    们抛弃我和妈妈，那时候家里唯

    一的通讯工具电话坐机还恰好坏

    了，根本联系不了他们……

    后来，后来我进入初二时，爸爸

    才背着沉重的行李回家里来，他

    的身后并没有姐姐她们，就算有

    姐姐她们，我也并不期待了，不

    期待……

    只不过爸爸回来后再也没有去过

    外地，始终让我有小小的疑惑，

    可是我绝不会去提，去问他。终

    于在初中毕业前一个月知道了真

    相，我第一次看到一直沉默不语

    的爸爸因为醉酒而对妈妈大打出

    手，骂她自己私自卖女儿，还让

    他一起演那么多年的戏……打完

    骂完之后又假装温柔地抚摸妈妈

    ，然后与妈妈……

    我听得震惊，看得震惊，久久不

    能回过神，就那样看着他们……

    终于，终于我还是逃了，不知道

    是逃避他们，还是在逃避自己。

    原来，原来我真的是傻瓜，爸爸

    妈妈他们是对不起姐姐，而我同

    样是罪魁祸首，还怨恨她们那么

    多年，我配吗？当然不配……

    于是我就开始浪荡了，从十六岁

    浪荡到了二十二岁。

    那天是我隔了差不多半年才回的

    家，一进衣帽间就惊呆了，仿佛

    回到十多年前，仿佛看到了多年

    不见的姐姐，可是理智告诉我不

    对，事情不对，于是我就晃了晃

    胸口才认真看那孩子，然后问她

    问题，她看起来很镇定，又似乎

    被吓着了，我有些不耐烦，幸好

    她说得条理清楚，让我省了些时

    间，同时也让我震惊不已，暗想

    他们又要给我搞事了，于是我就

    拉着那孩子去他们房门外敲门喊

    话……

    果然不出我所料，卖了又买的死

    操作，实在令我感到窒息又无语

    ……后来，后来我为什么就妥协

    了呢？是因为想赎罪吗？可是这

    又是什么肮脏的赎罪手段呢？我

    看得清别人，却又看不清自己，

    看得清自己了又看不清别人了，

    最后才明白其实自己谁都没看清

    ，而且是越来越模糊了……

    我费尽下半生的时间和精力去抚

    养和栽培那孩子，希望能给她最

    好，让她去能够远离这个家，远

    离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随着

    时间的流走，我竟然产生了不想

    让她离开的心里，而且是越来越

    强烈。

    我跟她的关系忽远忽近，可能是

    我从一开始就表现得太明白，使

    得她也在拼命地想逃离这个家，

    逃离我，她似乎什么都在乎，又

    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一直随着我

    的想法去走好每一步，似乎是个

    工具人，我喜欢却又不喜欢。但

    当她背对我走时，我又是那样心

    痛，为她也为自己。

    后来才明白自己对她是有占有欲

    的，是与自己所设想的不一样的

    ，越想逃离，却越是想占有，越

    控制越心痛……只不过我始终不

    能，不能过自己这一关。

    再后来我发现她似乎谈恋爱了，总

    是喜欢笑，喜欢发呆，然后充满活

    力地去学习，经常把我当作看不见

    的影子，当然一直以来我和她都把

    对方当作看不见摸不着的影子，可

    是我还是很疑惑她为什么越来越无

    视我的存在……

    终于在那次爬山当中，她露了馅，

    我第一次看她笑得那样自然而不伪

    装，那样与一个男生交谈着离我越

    来越远，并不嫉妒，并不伤心，更

    多的其实是高兴，真心地替她也替

    自己高兴，觉得离开我，她确实可

    以找到更好的未来，即使没有我，

    她也能过得很好，一定会过得很好

    ，那孩子确实该离开我了，我也能

    解脱了……

    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后来她

    还是表现了出来，明明藏得那么好

    ，永远都不会让我知道的秘密却还

    是不小心让我发现了，让我那样自

    责又心痛，让我知道她自始至终都

    离不开我，她说我禁固了她的心，

    明明在推开，却拉得越来越近，越

    来越紧，让她喘不过气，她想真正

    地走近我，靠近我，可是我不允，

    怎么可以呢？怎么可以？那孩子肯

    定是被我惯得疯了吧？得把她拉回

    正道，一定要拉回正道……于是我

    又以自己的方式去教导她……最后

    确实把她越推越远了……

    后来出事了就更是觉得她离开了是

    件无比好的事，只是，只是我还是

    不放心她，装得像我那么好强始终

    不是好事，幸好在她身边有罗鑫成

    ，罗鑫成时常向我汇报她的情况，

    一切如常，那确实是她的风格，我

    似乎放心了些，又似乎更担心，她

    不可以变成我，绝不可以……尽管

    我还是毫无办法。

    最后我跟她通话，原本想说的并不

    是什么四年后的约定，可是一接通

    电话就词穷了，脑海中就出现了她

    一直想问我问题的画面，想了想确

    实是不可能了，永远都不可能……

    只是她听我说完后的反应着实让我

    的心狠狠地抽痛，这孩子还是始终

    在为我考虑，为我好，我此后的永

    远离开一定会成为狠狠刺痛她的一

    把刀……于是我就嘱托我妈妈在我

    离开后把我火葬，然后永远不要告

    诉那孩子我的离开，如何曲化我都

    可以，永远永远不要让我成为那孩

    子未来生活里的一把刀，我是那样

    恳求嘱托妈妈的。但我也深刻明白

    ，就算我不成为那孩子未来生活里

    的一把刀，我也始终成为了妈妈生

    活里的一把刀，不管是过去，现在

    ，还是我再也看不到的未来。于是

    我又恳求妈妈，向她道歉……最后

    在道歉的罪过当中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