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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忘机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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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儿正沉浸在欢喜中,却突得想起方才宗主传来的密信,三年后昆仑山跪迎帝后,叫她早做打算。若真的如此,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帝后乃正妻原配,身负天命,姐姐只一介□□凡胎,如何比得,怕是没有圣女的造化。

    “你一个靠着仙法塑出的泥,有什么资格抱怨,若非是父君慈悲,你根本就不会降临于世,没有魂魄精元,只靠着零星帝灵存活。两年后他劫满归位,你自当烟消云散,拿什么跟我比?”

    跪在地上的玟自是不能受这气,看着这女人和她张的七八分相似的脸,起身把挡在身前的齐晔往外一推,露出鲛形,对着夏染就扑咬过去。

    夏染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势给击得往后退了数十米,重重得砸在一道墙上,口中溢出些血来,若不是有帝灵护身,怕早已命丧黄泉。

    鲛怪的指甲深深嵌进她的肉身里,满嘴的獠牙,对着她的脖颈就要咬下,她脖子一紧,竟是被一条雪白的绫布,向后勒住了。原来是季儿,季儿眼疾手快,一只脚抵着鲛怪的背,双手抓绫,由后勒住她,艰难叫道

    “姐姐,还不快杀了她。”

    清珩本欲执手相救,转念间就被齐晔束住手脚,他左手对着齐晔就是一掌,击着他退出数米开外。再一看,她们之间不知何时,生了一个巨大的结界。

    是魂结!玟以气血精力为引下的结界,以他之力破这结界只是咫尺之间。只是,若是结界毁了,玟必死无疑。

    “父君,你尽可动手,破界来救你的泥人。”

    鲛女蓝色的眸子流下眼泪,大大小小流光溢彩的海珠,尽数滚落在地上。他记得,在那云霄之上的桂殿兰宫深处,朝晖满地,也曾收着这么满满一匣这样的海珠,是她流着泪。

    他终是不舍。

    季儿已经气得不行,这帝尊不出手,以她与姐姐二人之力,对付这千年鲛怪必死无疑啊。

    “帝尊!她可是妖孽啊,难不成要眼睁睁看着姐姐死么?”

    季儿不信,就算她们再微不足道也是一条生灵,就算是逢场作戏,也好歹同床共枕了良久,难道就没有一丝顾虑和怜悯。

    “我是妖?你们就是人么?”一个是偷容取媚为人不齿的狐族,一个是随手捏成的泥精,有什么资格置喙她的身份。

    玟化做人身,伸出五指往脖颈处一拉,湖蓝色眸子闪着金光,捻手间,天雷地火劈在背后季儿身上,将她劈翻在地,脚尖一垫,轻飞出去。

    “她不能死。”

    清珩的话模棱两可,他究竟是不舍得这鲛,还是不舍她。曾经天真的以为和他之间的情爱曾感动天地。如今看来,那猫妖言之凿凿的话语,竟成了字字珠玑,刻在了心里。她原来真的只是个泥人,只余两年的寿命,而眼前那个不顾她生死的男人,不是她的相公,而是主人。

    原来,这一切竟皆是镜花水月一场梦,自己那微不足道的一生,于他而言不过朝生暮死之间。

    “季儿,我不过是个可怜的泥身,死不足惜,你不必帮我,快走。”

    夏染解了束缚,捂着心口,粗喘着气蹲了下来,受了气力,手臂上逐渐浮出层层泥斑来。

    “姐姐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啊,这结界阵以精血为界,我根本出不去。更何况,我们既拜了天地,结拜姐妹,更不可能见死不救。你别管我,为今之计,你我二人联手杀了这鲛怪才是。”

    季儿与玟交手十几招后逐渐敗下阵来,玟虽分一半仙法做魂结,只余一半仙力,对付季儿这小小狐仙,也算得绰绰有余。

    夏染脖颈处是鲛怪方才抓得伤害,帝灵之气往外源源不断的泄去,被包裹在这魂结里,借力纵雷,果真有不大不小的天地雷火从天边而下,劈在玟的身上。

    玟恼羞成怒,鲛乃天生尤物,即便是如此狼狈狰狞,也掩不住她曼妙不及一握的腰肢,和千娇百媚的身姿。

    墨色的缎发嵌着这宝蓝点翠钗,桃腮杏面,身披流光溢彩的羽衣霓裳。真乃人间一绝色,怨不得那帝王,流连美色,为之祸患江山。也难怪,男人的满心不舍,想必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夏染满心的酸楚,却哪里知道、玟的来历。

    这天下人曾说,九天三界的绝色,五分当归忘机山洛神一脉,三分在鲛,剩的二分,世间众美平分这春色。

    洛神十余众人一脉才得五分,玟一人可得三,这绝色自是从古未有。只可惜,她堕入魔道,污了身子,沾染了烟尘媚气,又裹着□□凡胎,碍了本相。

    千年前,她一身羽衣霓裳,站在那琼台银阙里,鸾姿凤态,才是何等的绝色。

    玟受了雷火,恼羞成怒,恨不得将眼前的女人撕得粉碎,从空中落了下来,往夏染身上疾驰而去,两人来往了两三个回合,夏染就败下阵来。玟一手纵着鲛绡纱将季儿束住,一手掐着夏染的脖子,叫嚣道

    “你去死吧。”

    她只觉得脖颈间的筋骨咔咔作响,也罢也罢,她本就该死的,何不就现在死了,一了百了,省得清净。只是不知,死后她将去哪里,阴曹地府么,可她只是个孤苦无依的泥人啊,还是就这么化烟散去。

    正欲闭眼等死,就被一口精血喷得满脸皆是,目瞪口呆间,就见得玟后面那天人之姿的男人,满脸冷漠,一如初见时的那般,用一只骨节分明的五指由后往前掐住玟的脖子,将她微微带进怀里,远离了夏染,沉着声道

    “放开她。”

    玟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绝美的脸上满是哀戚,她比我重要。他竟破了她以命相护的魂结,父君,是真的不要玟儿了。

    她慢悠悠地转过身,柔情而又贪婪地把男人的五官眉眼刻进骨子里。才缓缓开口道

    “父君,不要玟了。”

    眼前的男人,与她千年的情谊难道,竟不值这个泥人弹指一挥的光阴。她始终不明,抑或是吃味,她究竟是输在哪里。

    清珩不知该如何回答,欠她的,他早已还清了。

    “朕要杀了你!这样玟玟就是朕的了。”

    两人对视间、思绪万千,那齐晔竟以□□凡胎破阵,趁其不备,朝清珩背后一刺,刹那满身精血溢了出来,全身上下的帝灵之气,四散而开。

    “父君、你竟敢伤他!”

    清珩乃九天仙神,一般的刀剑棍棒自然不能伤他分毫,这麟刀乃是鲛身上麟片所画,虽算不上什么神兵利器、却是可以伤其原体的。清珩旧伤未愈,却挨了一刀,自是不能自己,险些站不住往地上跌了下去。

    玟一把将男人拥进怀里,拼着最后一口气,就朝齐晔身上打去,将他震得五脏俱裂。齐晔乃□□凡胎,受这力便飞出数十米外,咽了口气,便已一命呜呼。

    “你给他麟刀……”

    这一剑虽不至死,却足以重伤他。清珩苦笑不已。这伤本是小伤,也伤不得他分毫,只是算算时间,它也快来了,此番竟不知熬得过熬不过。

    “不是的,玟儿只是一时生父君的气,并没有,没有……”

    她的魂结已破,生命流逝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痛苦万分的将虚弱的男人抱紧怀里,她只是想爱他啊。

    天色不知为何骤然变暗,电闪雷鸣,狂风忽起,玟惊恐万分的看着四周,这是……

    数百万条密密麻麻的锁链,将以清珩为中心的方圆数里处锁了起来,男人微微勾起苦笑,将怀抱自己的玟往外一推,道

    “你去吧。”

    这是忘机山的天渊方术阵,为天劫而设,受此阵人必受雷霆万钧之难,食蚁钻心之苦。父君是犯了什么错,惹得九天共怒,要受如此天劫。

    玟捂着心口,看着眼前酝酿的雷火,却不敢向前一分。季儿在旁也是瞠目结舌,原来这世间真有这样的极刑,比这天雷地火竟凌厉了千万倍。宗主曾言,此乃忘机山极刑,也不是人人可受得的,以她微弱之力,受之一点,必将灰飞烟灭。

    她挪了挪方位,搀着夏染,从兜里掏出一护身符,施咒暗念,那咒化作薄薄的金罩将两人包裹其中。

    “姐姐莫怕,此乃天劫,你我□□凡胎,法力低微,怕受这鱼池之殃,就用这仙罩护住。它虽挡不住雷霆攻势,但在可断绝一些雷火光芒,护住咱们的法身。”

    玟看了看季儿,她本就将死之身,这点雷火,倒也无所畏惧了。不消会儿,天空中逐渐浮现几个大字。道明其中缘由。

    “玄穹天尊,你乃天地共主,本应躬先表率,以统九天。千年前,却为一己之私,对其包庇纵容,私放鲛女。故天地降劫三千八百一十四遭,令尔受雷火食心之苦,以示公正。如今已受二千三百二十一遭,还望受过。”

    天书依卷轴而开,鎏金色的古字,说出其中秘辛。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天地万物间,自会有因果轮回,谁都不可避过。

    天地共主知法犯法,更是罪加一等,念其往日统辖九天三界之功,这才饶了性命,有了这番罪责。

    清珩只手撑着地起身,忍着背后的伤势,面无表情地整理了仪态,一手背在身后,朝天书方向,虔诚的弯腰低头,哑着声不卑不亢道

    “清珩,拜受天恩。”

    话毕那雷霆倾泻而至,四周出现了许多食蚁聚集在一起,往他的方向,快速爬去。清珩却早已习惯那般,闭着眼,任由天雷往他头顶劈下,虽看着宛若平常,背后的伤口却被劈得越发的皮开肉绽,源源不断的帝灵自伤口处蔓延开来。

    鲛女自是不舍,欲要向前,清珩却暴着青筋用手挡在阵法中,冷声道

    “别过来,此事与你无关。”

    夏染捂着心口苦笑,好一个郎情妾意,原来这就是他每每打坐半日神游不知所踪的原因,怕累及他人,怕是躲到九霄云外受这天雷罢。

    “如何与我无关。”玟自是心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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