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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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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染见她兴致盎然,便将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秦氏听罢则是一脸惊恐,似是从未听过这样的怪诞。只哆哆嗦嗦颤着声音道

    “那,那高夫人,可是死了?”

    “是的,我亲眼所见。死得可怜、只因这鬼婴事关舅母,表姐的性命,我这才不得不长途跋涉来此,寻它的前生,为的就是解开这冤结,将凶手绳之以法。”

    夏染一反常态,将故事说得更为离奇恐怖,绘声绘色的,三言两语就将人吓得够呛。

    秦氏若有所思地瞧上几眼,便拖着身子回了屋子,夏染收了法器,转身进了西边的偏房。

    清珩自饭后便进了偏房,早早的把烛火熄灭,先行歇息了。她蹑手蹑脚地推门而入,怕扰了他清修。

    前脚推门而入后脚就被一人给捂住口鼻,从后锁进了怀里,她的头顶磨蹭着那人坚毅的下巴,浓郁的梵香扑鼻而来。

    “嘘。”

    夏染做了个禁言的手势,清珩才将她放开,牵至床前压低着嗓子说道

    “可把话都与秦氏说了。”

    “按你的吩咐,一字不漏的说了。”夏染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般,抬眼问道

    “为什么要我都说出来,这岂不是打草惊蛇么?如今你我两人尚未查清那鬼婴的生父母呢?”

    歪老粗夫妻的嫌疑虽最大,但粱宏夫妇也难以置之事外,毕竟从时间推算来说,他们也有可能是鬼婴的父母。

    “那鬼婴的父母就是粱宏夫妇二人。”

    “你如何这般笃定。”

    这户人家确实里里外外透着些诡异,但她却始终不得要领。又觉得或许他们真的是心地善良的好人。

    “一来,她的肚子不过三月有余,却这般显怀,不合常理,决计不是头胎。二来,那庄稼汉只不过是一介农夫,家中吃穿用度却比对门好上许多,更别提秦氏手中的金串。更是寻常庄稼人家而不可得。”

    “若是仅凭这两点,也只是猜测,又如何能断定,他们就是杀害鬼婴的生身父母呢。”

    “这就是我让你将鬼婴一事悉数说出的缘由,为的就是引蛇出洞,若是我猜的没错,今晚他们就会动手杀人灭口,劫财夺物。”

    “这又是从何说起。”她不解得仰起头看着他。

    澄莹的月光打落在男人清逸的侧颜,狭长的眼尾处透着几分寡淡,似是看透这尘世间浮华般,只抿嘴嗤笑道

    “你还记得,响午的时候,那歪老粗的妻子说得话么,这一代时常出些人命案子,若是我猜得没错,应该都是像你我这般的荒野游客,不明所以的被引进这间农舍里,若是碰到有钱的,便劫财灭口,若是无钱的,也就将人远远发卖,抑或是人肉生意。”

    这,这怎么可能?她惊恐万分捂住自己的嘴巴,劫财杀人她听说过,但人肉生意却是闻所未闻。

    男人轻蹙眉头,解释道

    “你有所不知,这牙行鬼市真正的污秽之处便是在此,民间有许多隐疾皆是以人肉为引,甚至在《本草拾遗》中也明白记载着人肉治疾的药方。故而人肉生意自是有千金难求的用处。”

    “你如何能肯定?”

    “方才我假意回房歇息,实则去后院探看了一番,这院子,除了这间偏房,其余的地方皆有着薄灰,看着也不常住,估计只是那夫妇谋财害命的落脚点。

    他只是个庄稼汉,后院里竟有数把柴刀猎棒,地上的包袱里还裹藏着男男女女的血衣,如此证据确凿,如何不能肯定。那歪老粗不过个粗狂自大的莽汉,这夫妇二人却是真真切切地乌黑心肠。”

    他话未落因,黑暗中便有一支寸长的线香,从窗外刺了进来,丝丝缕缕萦绕的轻烟散入,香头处闪着零星点点的光。清珩眼疾手快,一把掩住了她的口鼻,不知秉气呼吸了多久,那门外的黑影才收了迷烟,一女声悄声道

    “宏哥,好了么,里面的两人可是晕了。”

    “废话,俺们这十三醉,可是寸尺寸金,只片刻功夫就可迷晕几头牛,更何况这细皮嫩肉的。俺们再候上片刻,人鬼不知的进去杀了便是。”

    那女声沉吟良久,才缓缓说道

    “那姑娘今个跟俺说,俺们家的娃变成冤鬼来索命了,听着真有些渗人。”

    “哈哈哈,你这毒妇若是信这个,当初也不会杀了那娃,再说咱们干这一行,手中血腥无数,若讲究因果报应,早就该死无葬身之地了。”

    “可是,宏哥,杀了自己的骨肉,俺总归是有些于心不安,那孩子虽生下就有些不得见的隐疾,又是个女娃,总归是自个肉,虎毒不食子,俺总是有些害怕报应。干完这票,咱们也攒够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了,就收手吧。”

    那男声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

    “里面的小白脸,俺也不打算杀,如今牙行里正高价寻买,他那样的最是合适不过。至于那女的,知道得太大,杀人取些皮肉,也可换些银钱。”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那两人才轻着手脚摸进了屋子,两人举着利刃,隐约见着床上有一隆起,掀开被子一看,只有一方沾着滴血的绢帕,紧接着就是一阵刺骨阴风而过,门咯吱一声合上。

    庚坤冲,丁山凶,庚丁坤上是黄泉。这茅舍原是庚山,丁山方位,只巧因路旁有一蜿蜒小溪,为水便入住坤位,保了这地的风水凶险,百鬼不侵。

    清珩方才只取了一人粗大的原木,截断这溪,就破了这局,如今自然只留得一凶宅,再用帝灵之气进行牵引,片刻间,深山老林中妖雾缭绕。

    凄清的白月打碎在山野里,夏染此时正躲在一棵苍天大树的树干上,惊恐得看着下面眼前的画面。瞳孔里的阴阳眼不住得收缩。

    这院子外站着两个手持招魂幡的鬼差,身披红衣大褂,拖地的舌头。脸颊处两团晕红,红着眼,面无表情地盯着院子。

    这院外地上竟匍匐着一二十个赤红眼的孤魂野鬼,有些还带着脚链,披散着头发,哀哀戚戚,身上遍布着伤口,再仔细点看,竟有几个还被刺穿了肠胃,倒挂着肺脏。还有些身上血肉模糊的烧焦痕迹。

    “唔……”

    看着如此的场面她不禁翻呕,哇的一声便悉数吐在身旁那人身上,浓郁的酸臭味弥漫开来,晚间食物不明的残渣挂在那人无暇的衣袍上。

    “对…不起。我实在没忍住。”

    清珩黑着脸,将她欲靠上来的手擒住道

    “罢了,你越擦越糊…管好你的手指,就给当给我省事了。”

    夏染干笑了两声,便低头抿了抿指尖的伤口,防止它溢出血来,再严实得拿布包扎着,嘟囔得说道

    “哪里来得那些鬼?竟这般模样,怪恶心的。”

    “自然是阴曹地府的,粱宏夫妇杀的那些人,它们有些正为生前冤孽受刑,皮肉筋骨皆受折磨,就成了这般模样。”

    那是谁给它们开了阴阳门,你为何又突而见着这些污秽,变得知晓这鬼事秘术,从帝灵高夫人,猫妖百花菱开始,这个男人就变得越发的神秘。

    紧接着那些鬼蜂拥而进了那个茅舍,惊恐凌厉的嘶叫声遍野,持续了约摸一盏茶得功夫,里面的人却还未死透。

    她疑惑不解的看着他,欲言又止。

    待到天色渐亮,阴阳门复又开启,两位鬼差捻手摇幡,密密绵绵的铃声从远至近,地上引出了血色招魂符,将那些四散奔逃的鬼怪,悉数吸食进门里。

    而后夏染便马不停蹄得赶回沈府,林依绵和王氏果真结了这孽业,恢复如常,也不再被秽物所缠。

    只是把脉看诊下,林依绵血气受阻,经脉失调,又因鬼婴一事,损了阴德,铸了孽业,恐再难以生孕。林依绵历经生死倒是云淡风轻,王氏则是哭天抢地,捶胸顿足。

    沈元乃家中独子,若是不能为其绵延子嗣,往后自然少不得纳妾琐事,再者,若没了子嗣傍身,待到百年后,怕是连嫡母的位置也难保。也怪不得王氏这般嘶喊哭闹,她这么一多事,间接害了鬼婴性命不说,到头来还毁了儿女的前途。

    同为深闺女子,这其中的门道自然是摸得清楚。林依绵只苍白着脸苦笑道

    “娘亲,罢了,能捡回一命已经算大运了。毕竟那是条命啊。”

    “娘亲知道,知道我们糊涂、但我对天发誓,绝对不知这其中渊源啊,再说这报应也该给我这老婆子,是我牵着线,搭得桥,绵儿你是无辜的啊……呜呜…琅儿可有什么法子,就算是让我一辈子吃斋念佛,赎罪也是可以的。”

    王氏一激动就扑通一声朝着她下跪磕头。

    夏染摇了摇头,天命不可违,只想到什么道

    “我这尚且一计,或许有效,就不知道表姐舅母答应不答应。”

    “答应答应,上刀山下油锅我都答应。”听到事情还有缓解的余地,王氏急忙停止了哭闹,以巾帕抹泪,聚精会神地说道

    “我也不敢保证,这世间万物皆是因果循环,如今表姐阴德有亏,就该补上,或许尚有转机。那粱宏夫妇对面住着户贫农人家,养着个五岁的女娃,那爹娘虽不是什么大恶之人,也实非良善,成日对其打骂,若是你们肯出钱将这孩子买下,过继在姐姐名下,好生养护。一来,老了也有个孩子后继。二来,也许会带来子嗣的运道。”

    说此话虽有几分道理,她心中更多的有些私心,希望那个可怜懂事的孩子能有个真正的家。沈元为人正直,表姐素来良善温顺,若进了沈府孩子将来也有个依靠,算是她这次对王氏两人救命之恩的报酬吧。

    “女娃啊,这……”王氏迟疑着,就算去抱也该抱个刚出生的男婴啊,何必如此麻烦。

    “好,娘亲,就这么安排吧,她是个苦命的孩子,如此这般我也心安些,如此一来倒比男的对相公好交代。明日,咱们就亲自登门去求,将孩子求买来。”

    林依绵的眼眶湿润,似是想起了什么,便一口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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