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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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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头人家双宿双栖,这头云泽又开始思索自己怎么就没有个姑娘跟他如此。转头看见安常与明渊眉来眼去的,心里更是没滋味,他堂堂上神,单身几万年,着实算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于是愁眉苦脸了好几天,寻了个好日子回了他的云桑,寻情投意合的美娇娘去了。

    以往,明渊看了一桩故事,也得回冥府养养神,毕竟这人间情情爱爱,悲悲戚戚看的太多了,委实对自己没啥好处。可他又实在忍不住不看,于是每个故事结束后,他都会强迫自己休息一段时间。

    但这次不知是怎么的,他竟丝毫没有回冥府的打算,安常觉得奇怪,他却只说京都风景好,他待着很安生。

    他不回冥府,也没人敢催,也就帝后娘娘派人来问了两回,无非就是上神什么时候回冥府,老这样待在人间好像也不太好,您待在人间,鬼差们也就少不了要往人间跑,阴阳相隔,还是要讲些规矩。

    来了两回,看明渊没什么动静,便也懒得自讨没趣。倒是,帝后竹贞后来又私下来了趟人间,那是安常第一次见她,与她想象中一点都不一样,比她想象中更美、更高贵。

    竹贞与明渊谈话并未刻意不让其他鬼差在场,但安常还是退了出去,只隐约听见她似乎是为了帝君的事儿来的。

    她对帝君的事儿没有什么兴趣,就想要出门走走,但刚走了两步,却听到竹贞道:“你就如此不待见我,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这话并不想是一个帝后对上神说的话,倒像是一个女子对喜欢的人说的话。于是安常的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处,再也不能前进一步。

    明渊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道:“前些日子我去看过帝君,再过个百年他就能回天宫,你无需担心他的安危。”

    “你为何不敢看我?”竹贞却执着道,“明渊,你我之间难道就没有其它话可以说了吗?”

    明渊躲开她的手,蹙眉不悦道:“帝后请自重。”

    竹贞咬唇:“你是不是在怪我,将皇衣嫁给穹苍太子?”

    明渊闻言越发不悦:“那是你们的事,与我何干。”

    竹贞看他半晌,突然问道:“那如果我是将那个鬼使许给其他人呢?你也觉得跟你没有干系吗?”

    明渊只说了三个字:“你试试。”

    竹贞脸色一白,却很快将那些情绪掩藏了下去,她仍旧保持一副高傲模样,细长的手指抚过自己鬓角的头发:“听说你前几天派鬼差引了一男一女去大漠寻罗生花,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心软了?”

    明渊坐在案后转着扇子玩:“那人命不该绝,是他们自己有机缘,跟我无关。”

    竹贞哦了一声,慢慢道:“你以前从不会这样。”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明渊道,“帝后与从前也相差甚远。”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从未记恨,谈何原谅?”

    竹贞面色僵硬,张口还想再说什么,明渊已经挥手消失在了房间里。她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站了很久,临出门时,安常正在院子里剪花枝,看她出来,行了一礼:“鬼使安常见过帝后。”

    竹贞深深看了她一眼,那是格外漫长而沉默的对视,满院花开,房檐下的风铃,穿堂而过的风,似乎都成了无声的背景。

    安常突然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觉得这个女人,似乎对她有某种很深的敌意。但这个敌意并不像是今天才产生的,更像是积聚了很久很久。

    安常在京都城的很多时候,都会在赵绝的宅子里晃荡。她总觉得苏英是能看见她的,但不知道是她演戏的本领太高,还是她真的看不见自己,所以除了第一次之外,苏英都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那日不知是怎么的,苏英一岁的孩子一直在哭,而那些侍候的丫头们也都不知道跑到何处偷懒去了。苏元听不下去,入了屋内,她细细看那孩子的眉眼,跟苏英不像,倒是与赵绝像的很,将来指不定长成跟他父亲一样阴险狡诈,心思深沉的小人。

    小孩子是能看见鬼魂的,所以当他看见安常的那一刻,奇迹般的不再哭泣了。安常哎了一声,做了个鬼脸他也不害怕,反而咧着嘴冲她笑了。

    真是不知者无畏,安常伸手想要碰碰他,还没怎么着,就有人先她一步把那孩子抱了起来,苏英背对着安常,低声道:“你想做什么?”

    安常的手停在半空,她顿了会儿,收回手淡淡道:“你果然能够看见我。”

    闻讯而来的侍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晓得夫人是在同谁说话。苏英收敛了一下心神,让人将孩子带了出去,于是屋子里一下就只剩下一人一鬼。

    苏英强压下心头的震惊与恐惧,终于敢回头看安常一眼。安常一身白衣,端端正正站在那儿,她说:“你究竟是能看见我,还是也记得从前的事情?”

    苏英眼神躲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自小便能看见一些旁人看不见的东西,我与姑娘无冤无仇,何苦缠着我不放?”

    安常目光顿了一下:“是,我们往来无冤素日无仇,又何苦缠着你呢?”

    她像是在问苏英,更像是在问自己。她没有等到答案,就打算离开,往外走的时候,苏英突然出口问道:“姑娘为何不入轮回?”

    安常停在门边,外头的阳光劈头盖脸的罩下来,她眯着眼睛说道:“尘缘未了,有些债还未讨回来,怎么敢入轮回?”

    苏英退了一步,撑着身后的椅子,眼神不知落在何处:“姑娘有何尘缘未了?不知可否说出来,若我能助其一臂之力,定然不遗余力相助……”

    安常站在阳光中,浑身泛着圣洁的光。苏英觉得她不是鬼,而是神。鬼怎么会不怕阳光呢?安常以前也是怕光的,后来做了真正的鬼使,修为大增,便不怎么怕阳光了,其它好像也没有什么怕的。

    “帮我么?”安常喃喃道,“夫人真是女中豪杰,明知我不是人也敢说这样的话,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姑娘与我前生有什么渊源呢?”

    苏英慌然别开眼睛,“我不曾认识姑娘。”

    “是吗?那要不要认识一下?”不等苏英答话,阳光一暗,风吹而过,安常已然站在了她的面前,莹白如玉的脸上带着清浅而凉薄的笑意,“我姓薛,名安常,姑娘可要记着啊。”说完在苏英苍白的脸色与惶恐的眼神中,消失不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风里突然传来一句极轻极轻的叹息,苏英缓缓重复了两个字:“安常。”

    那两个字好像带着穿越时光的神奇魔力,瞬

    间能将人拉回一些好像曾经经历过,又似乎

    是梦境一般的前生,模模糊糊,记不真切。

    安常从赵府离开以后,在京都城的大街小巷里走了很久,真真像极了那些无处可去的游魂野鬼。

    她从天色大亮走到暮色降临,最后在京都城外的小酒馆里停了下来。她现了身,坐在酒馆最隐蔽的角落里,问掌柜要了两壶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那个位置有一扇窗,窗外是漫山遍野盛开的芙蓉与杜鹃,微风轻轻拂过,有着浓烈的清香。

    不知道她喝了多少酒,酒馆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酒馆老板早已经到了打烊的时间,但一看那位穿着白衣,一进来就没有说过话的女客人,似乎不大好惹的样子,便也由着她了。

    期间还让小二送了些吃食上来。光喝酒怎么行,那样一个看起来年轻的小姑娘,喝坏了身体该怎么办?

    安常却没有吃,她喝的醉醺醺的,前襟都浸满了酒渍,她伏在桌子上,醉眼朦胧中看见窗外的花树下,有人一身黑衣持伞而来。

    天空不知何时落雨,安常看着他一点一点走近,最后停在窗下。她冲他咧着嘴笑,眉眼弯弯地说:“你来啦?”

    明渊看她有些狼狈的样子,不晓得她为何将自己弄成这样?但想到她这几百年来,喝醉酒的时候是少之又少,大概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便又不忍苛责,只低声问了一句:“怎么喝的这样多?”

    安常却好像没有听明白似的,撑着桌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隔着窗户,她抬头望着外面的明渊,看了许久,她突然有些难过和委屈起来,她说:“沈大哥,你终于来了。”

    她将头抵在明渊的胸前,悲伤而压抑的哭了起来。酒馆的老板好奇的望了过来,看见明渊,方才知道这姑娘乃是被情所困,默默叹了口气,也就现在这些锦衣玉食的年轻少年与姑娘们才会为爱掉眼泪,到了他们这个年纪,还有什么爱或者不爱的,就只剩下亲情与责任了。

    明渊听见她叫他沈大哥,脸色有些不易察觉的变化,他记得,安常曾经告诉他,她生前曾经有一个喜欢的人,他的名字叫沈承恩。

    他低眼看着面前姑娘的头,说道:“我不是他,我是明渊。”

    那姑娘哭的伤心,根本没有听到他说的话,明渊执拗的重复道:“我是明渊,你听到没有?”

    唔,自然是没有听到的。

    明渊静默了许久,感觉像是跟谁赌气似的,偏头许久不曾看安常。最后却还是忍不住收回目光,用没有撑伞的那只手搂住安常的腰,隔着窗户,将她从酒馆里抱了出来。轻而易举,就将那姑娘抱在怀里,离开了。

    一直看热闹的酒馆老板看到这幅场景,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好、好大的臂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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