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裴家是平州第一大世家，做王族生意，昌盛百年而不衰。
而裴演作为裴家的长房长子，自小都是被娇宠着长大的，只要看上什么东西，不需要开口，就有人上赶着巴巴地给他送上来。所以，他怎么可能会下厨房呢？这种事情，家里自然有专人伺候，哪里轮得到他？
面对陈白京的问题，他答的犹豫，但凡是个正常人，听着就应该知道，他定然是不会做饭的。
但白京却真的让他去做了，当然，这并不就代表这姑娘不是个正常人。顶多，顶多只能说她有些时候的行为的确异于常人罢了。
裴演明知道自己不会，还是应承下来，大抵就是男子有时候生出来的一些奇怪的胜负欲，莫说是面对自己有些喜欢的女子，就算是其它女子面前，也想表现出无所不能的样子来。
而且，他想的是，既然白京已经问出这个问题了，那想必她自己肯定是不会的。而人嘛，一日三餐总是要吃的，若是两个人都不会，难不成还真能饿着肚子吗？
话已经说出口了，裴演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而白京将他带到厨肆之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完全没有要留下帮忙的觉悟，也好似没有意识到让客人做饭有何不妥。
厨肆里倒是一应俱全，连瓜果蔬菜都是极其新鲜的，想来是不久之前方才采买的。
裴演这辈子进自家厨肆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全，且每次还是无聊时候，闲逛去的。
此时，看着这间陌生的厨肆，实在是不知该从何下手？早知道，当日就该带着自家小厮，好歹还有个人帮手。现下倒好，山野茫茫，连个鬼影子都找不到。
裴演琢磨了半晌，实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转而瞧见厨肆之中有汤饼，想来，这应该简单，下水煮熟便是了。
做什么倒是想好了，生火又难倒了裴大公子。呼呼哈哈吹了半晌，还是未能烧着。又不肯拉下面子去找白京帮忙，琢磨了一盏茶的功夫，方才好不容易将火烧着，差点没累掉裴大公子半条命。
等到终于将一碗汤饼端到白京面前，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
说来白京也真算得上是个心大的姑娘，期间看到厨肆里浓烟滚滚，以及传来奇奇怪怪，不绝于耳的响声，也能稳坐泰山，八分不动，是真不怕裴演一把火将她那厨肆给烧了啊。
裴演原本面如白玉的脸上，此刻到处乌漆嘛黑的，衣袍束在腰间，全然没有什么形象而言。
那些平州城喜欢他的姑娘们若是看见了，不知作何感想，是不太好预料。但那些平州城里嫉妒他的公子们若是瞧见他这幅模样，定然可以成为闲时无聊的笑谈。
他将汤饼放在白京面前，趴在对面，一副累极了的样子，美其名曰地说道：“其它菜系都挺耗费工夫的，我怕姑娘饿坏了，遂先做了碗汤饼给你填填肚子。”
白京看着那碗不怎么有卖相的面，没大好意思拆穿他。
她问：“你不吃？”
裴演眼神飘忽：“我不饿。”他那肚子跟他作对似的，说完就咕咕咕地响了几声，真是丢了老大脸了。
白京有些想笑，问：“要不我分你一些？”那碗面看着极有分量，按照白京平日的饭量，吃两顿都绰绰有余。想来是裴演没做过，不知道多少。
裴演犹豫了一下，看着那面，实在是不怎么有食欲，遂摇头道：“我不吃。”然后又催促道，“你先尝尝，若是实在、实在难以下咽，我再为你做别的。”
额，若说裴演下厨房为陈白京做饭是喜欢陈白京，那么此时，他让陈白京吃下这明知不怎么成功的面的这种行为，倒着实是让人费解。
白京便也不再多说，拿着筷子吃了一口。
裴演从始至终盯着她，生怕错过她一丝一毫的微表情。白京吃进口之后，表情就极其微妙地变化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礼貌，她很是费劲地咽下去之后，才放下筷子，怀疑地问道：“你当真会做饭？”
其他话都不用多说，裴演也当知道，这碗汤饼究竟难吃到了何种程度？
他有些气馁道：“不会，我骗你的。”说完就端着那碗汤饼往厨肆走，生平第一次下厨房，就以极其惨烈的失败告终，裴家公子感觉十分万分地丢脸。
裴演在厨肆里收拾残局，连背影都充满了挫败。
白京跟了过来，站在门外看了会儿，方才挽袖入内道：“既不会，又逞什么强？”
裴演背对着她，不肯让她看见自己脸上的挫败之色，闷声道：“你不会，我若是再不会，你岂不是要饿肚子了？”他此时已然认定陈白京跟他一样，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了。
陈白京看他一眼，那少年公子蹲在那里，背影瞧着可怜兮兮的，真像平州家中，后院奴仆养的那只大黑狗啊。
她没有说话，裴演还当她是不愿搭理自己，便也不再开口。
过了会儿，他听见身后响起菜刀接触砧板发出“笃笃笃”的声音之后，才有些奇怪地回头。只见白京利落地用刀切着案上的蔬菜，全然不像是没有下过厨房的女子。
他瞪大眼睛开口道：“你会做饭？”
“嗯。”白京道，“从前外公不在的时候，我一个人总要糊口。”
裴演不可思议道：“那你刚刚不做？”
白京在处理鱼肉的工夫中，抬头幽幽看了他一眼，淡声道：“做饭伤手。”
陈白京的手是用来握剑的，不是用来做饭的。这是裴演从白京那里得到的结论。
而陈白京的手不仅剑舞得好，饭也做的极其美味，这是裴演自己吃出来的结论。
白京不到半个时辰就做出了四菜一汤，且有荤有素，色香味俱全。裴演十分给面子，一口气吃了两碗大米饭：“陈姑娘好手艺，比我家花重金聘请的厨子厉害多了。”
“是吗？”白京一口一口，极其文雅地吃着那盘鱼，这一次是真的不是很想搭理他。
吃完饭后，白京是怎么也不肯去清理厨房了。这事，便落在了裴演的头上。毕竟看着这雨一时半会还停不了，他还想多吃两顿白京做的饭呢。
要说白京做的饭能有多好，其实也不尽然，毕竟自己的厨艺可是被外公嫌弃过的。
主要是因为裴演在回来厨房后，偷偷试吃了自己做的汤饼，有了对比之后，方才觉得白京做的菜肴是人间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