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现在，我要帮你把眼镜摘下来了，”舒颖川说着，拿起小夹子慢慢凑近图乐的眼睛，“你不能动，不然我可能会弄伤你。”
“嗯。”图乐轻声应着，坐在沙发上的样子看起来很乖巧。
舒颖川见他眼都不眨地看着自己，突然莫名生出一股紧张来，手也跟着停在了半空中。
于是俩人一个半跪低着头一个坐着抬着头，就那样安静地对视了几秒钟。
最终还是舒颖川先移开了视线。
图乐没有动，但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并且他清楚地看到舒颖川的喉结动了动。
“不摘了吗？”
“摘，”舒颖川只匆匆扫了眼图乐的眼睛，快速将两片美瞳都取了下来，“好了，你可以眨眨眼，看看有没有不舒服。”
图乐眨了眨眼，看着他，“没有。”
“那你学会怎么用这个东西了吗？”舒颖川避开他的目光，垂眸看向桌上用来装美瞳的小盒子。
“会了，”图乐说，“你刚才做的我都记住了。”
“那就好，”舒颖川将护理液倒进去，把盖子拧紧，最后盖上小盒子的盖子，“每次用完就要像这样倒点护理液，然后放好随身带着，护理液也是每次泡完美瞳都要换，知道吗？”
“嗯，”图乐点头。
“不过美瞳每天不可以戴太长时间，”舒颖川将另外几副没打开的放进了茶几抽屉里，“所以你每天睡觉的时候都要把他拆下来放好，之后有需要的时候再戴，尤其晚上睡觉不可以戴，当然，你变猫之前，也尽量把他摘下来再变，因为这个东西一旦掉到地上破掉或者不小心弄脏了就不能用了。”
图乐看着他，又点了点头。
舒颖川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到了饭点，于是他拿出手机点了两份外卖。
在等外卖的过程中，他闲着没事做，带着图乐几乎把整个家里的所有东西该怎么用给挨个演示了一遍。
果不其然，图乐确实聪明。
所有舒颖川示范了的或者语言简单描述过的，他全都记得，并且无论在操作时还是复述时都没有出一个错。
可以说就在这短短半小时的时间里，这个家里的东西已经没有图乐不认识或者不会使用的了。
舒颖川一只手摸着下巴，眼睛直直盯着图乐正在看电视的侧脸，脑子里逐渐冒出一个想法……
很快外卖送到，俩人快速吃了饭。
不过这次舒颖川发现了，原来图乐也不是不挑食，比如大蒜和洋葱他就很不喜欢。
饭后舒颖川简单收拾了垃圾，然后坐在客厅沙发上，和图乐一起看电视。
他们看的是一部几年前的电影，舒颖川当时还只是里面的配角，露脸的次数屈指可数，并且都是蒙面或者戴着面具，可即使这样，当他半开玩笑指着开头杀了主角全家的黑衣人问图乐这个人帅不帅时，图乐扭头看着他，没什么表情，说出的话却让他心上一颤，“这个人是你。”
舒颖川脸上笑容停顿几秒，紧接着故作轻松地说：“不错啊，这就被你认出来了。”
“因为你的眼睛很好看。”
“那你喜欢吗？”
“什么意思？”图乐不明白。
舒颖川盯着他的眼睛沉默了两秒，接着轻笑一声，转头看向电视：“以后我会告诉你的，这个解释起来可能有点复杂。”
图乐还在看着他，“半人类的智商很高。”
“我知道，”舒颖川说，“但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不太清楚。”毕竟他自己也没谈过恋爱。
“那为什么你会在电视里？”图乐突然指着电视问。
虽然这话题转移的有些生硬，但舒颖川还是耐心回答道：“因为我是演员，是明星，这个是一种人类的职业，也就是我的工作，总之都是一个意思，简单来说，就是我要靠出现在这个电视里，才能赚到钱，明白了吗？”
“那我只要打开它，就能见到你吗？”
舒颖川闻言微怔，片刻后扭头，嘴角轻轻上扬，“能。”
电影演到舒颖川饰演的那名蒙面人被杀没多久，图乐已经变成猫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睡着了。
其实舒颖川在网上查过，知道猫其实是很喜欢睡觉的，甚至可以说大部分猫在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在睡觉中度过。
当然他也知道，图乐不是不想睡，只是不敢睡而已。
虽说他不像刚来那晚对舒颖川戒备心那么重，但也并不是已经完全没有。
即使他晚上会睡着，可只要有一点声音或者一点可疑的动静，他都会醒来，睁开眼睛看一看周围。
因为舒颖川住在一楼，所以外面总会有人经过或者说话的声音，这让图乐无法不去注意这些动静，尽管他很累。
舒颖川不清楚是什么人要抓图乐，但直觉告诉他，那些人不好惹，甚至他可能惹不起。
但他从确认自己喜欢图乐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想好了，不管是谁要抓图乐，不管那些人是什么人，总之，只要有他在，他就不会让图乐被任何人带走。
除非……图乐自己想走。
舒颖川弯下腰，轻轻将睡着的猫从沙发上抱了起来，见猫睁开眼看着自己，他笑着摸了摸猫脑袋：“是我，睡吧。”
图乐闭上了眼睛。
舒颖川走进卧室，只开了床头暖黄的灯。
他将图乐放在床上，自己拿了睡袍去浴室洗澡。
回想这短时间发生的一切，简直像做梦。
舒颖川忍不住想，如果他现在告诉柯新，自己喜欢上了一只猫，并且想和这只猫谈恋爱，估计柯新可能会直接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
不过那小子怎么看待这件事不重要，重要的是……奶奶能不能受得了这个刺激。
舒颖川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先吹干了头发，然后才回去卧室。
他一进门，图乐就睁开了眼睛看着他。
舒颖川没说话，直接走到床边脱了拖鞋，然后上床钻进了被子里。
图乐本来是睡在被子上面的，见他躺下，也跟着钻进了被子，只露出一颗小小的毛绒绒的脑袋。
“晚安。”舒颖川笑着揉揉他的脑袋，伸手关了灯。
图乐闭上眼睛没多会儿，困意再次袭来，他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舒颖川迷迷糊糊醒来，感觉自己的胸口上有什么东西压着，于是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接着睁开眼睛——看到了一条又细又白的胳膊。
再接着，他缓缓转动脑袋，看到了躺在自己怀里的……果体图乐。
而图乐也在几秒后睁开了眼睛，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舒颖川与他对视片刻，慌忙逃下床冲进了卫生间。
足足冲了二十分钟的凉水，他的身体和心理都才平静下来。
从浴室出来后，舒颖川喊了图乐到卫生间看自己洗漱。
图乐倒是认真在看，舒颖川却始终不敢看图乐。
即使图乐已经穿好了昨天买的其中一套衣服。
洗漱完毕后，舒颖川带着图乐来到客厅，并且用遥控打开电视，特意播放了一个美食节目。
当图乐看完节目，舒颖川点的外卖也到了。
不过这次他没直接点吃的，而是点了一些生的做饭用的食材还有一些调料。
“电视里面的做法学会了吗？要不要试一试？”舒颖川把图乐拉进厨房，给他看那些食材。
图乐想了想，缓缓地点头：“好。”
舒颖川轻笑一声，“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说完他转身从厨房出去，并且拉上了门。
可在外面左等右等，都半小时了，厨房里反而除了流水声，一点动静都没有。
舒颖川疑惑地朝厨房走去，伸手轻轻拉开了门。
图乐正没什么表情地站在洗菜池边，伸着两根流血不止的手指在水龙头下面冲，可他不知道那样不能止血，只会让血越流越多。
舒颖川愣了一下，片刻后皱起眉头，两步上前将他的手从水龙头下解救了出来。
图乐左手的中指和无名指都被切到了，而且还是刀直接从两根手指的指甲中间横切下去的，根据伤口来看，如果当时他再切重点，可能手指头都要不保了。
舒颖川根本来不及说话，他立刻拉着图乐的另一只手走到客厅，然后拿出医药箱，先给伤口消了毒，然后快速用纱布包扎了起来。
做完这些后，他依旧没有抬头看图乐，而是沉声道：“对不起……”
“怎么了？”图乐歪着脑袋，一脸的不理解。
舒颖川缓缓抬头，眼神满含愧疚和紧张，“一定很疼对不对？都怪我让你去做饭，我忘了就算做饭步骤可以学，但厨师多年的刀工却学不来，我真是……我怎么会想着让你去做饭……”
“不疼，”图乐看着他，一下一下眨着眼睛，“没有拔指甲疼，而且我跟你说过的，我的自愈能……”
“……拔什么？”舒颖川瞪大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你刚刚说……拔什么？”
图乐歪着脑袋，表情难得有几分天真，可说出口的话，却让舒颖川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他说：“那时候我逃跑失败了，他们不喜欢我挣扎时抓伤他们，所以拔了我手上所有的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