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磨刀的少年
时光如白驹过隙。
大越国，豫州境内
说道这九月中秋，最大的案件的就是乐宁郡魂家灭门惨案。
案发第二天，郡守就派出大量人手调查此案，可转眼间三日时间过去，竟没有丝毫头绪。
朝廷震怒，由天斗府南斗司牵头，带领京城内近三成南斗卫一日内涌入乐宁郡誓要查出个水落石出。
而半月光景过去，仍查不出蛛丝马迹。
半月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足够让百姓忘掉很多东西。
魂家惨案以不再是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了。
“想不到呀，曾经叱咤风云的魂家落得这般下场。”
“魂家上下千口人一夜全灭，钱财尽失。”
“听说那魂家小少爷尚存，在一口枯井中蹲坐了三天，最后自己从那井中爬了出来。当真可怜。”
这些种种谈论早已慢慢淡去。
只有百姓经过那方圆近五里的一片废墟，目光中才会落出一丝同情。
而朝廷派出的人马在一无所获后，也撤回了大量南斗卫。
毕竟朝廷天斗府要总管偌大的江湖，不可能在此地逗留太久。
尘埃落定，这件事就这样了吧。
“难道就这样了吗？”
小七身着一件青色纱裙，白玉般的小脸上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眼中的哀伤怎么也掩盖不住。
小七就是小七，没有姓。
如果硬要说的话，就叫魂小七。
她在不经人事的年纪就被卖到了魂家，成为一名小丫鬟。
这份身世不幸，但魂家小丫鬟的身份并没有半分不幸。
在魂家度过的是辛苦且快乐的时光。
小七曾想这样的日子会一直下去。
而如今她亭亭玉立在魂家废墟内，放眼望去，一片残壁断垣。
“不过还好，少爷还在。”
恰巧放年假，小七很幸运的躲过了这次灾难。
但也不幸的失去了所有。
一份简单、卑微的工作便是她的所有了。
蹲坐在废宅内连续几日，小七还是等到了自己的少爷。
少爷从一口老井内爬了出来。。。
前些时日，少爷偶尔还会配合一些衙门的人录个口供。
那些大官来往频繁。
而好像“大官”有好几日没来过了吧。
小七自然也知道这意味什么。眼中哀怨之色更浓，惹人怜爱。
但当目光碰触到那磨刀的少年时，不由得又流露出一丝古怪。
“这些时日，少爷除了吃饭睡觉，好像做的最多的就是打磨那把破刀了吧？”
“霍霍霍”
锦衣少年坐在一块大石上，认真的打磨着那把“破刀”。
锦衣少年自然是魂安。
这刀上浓厚的锈迹慢慢脱落，丝丝寒光乍现。
又过了盏茶功夫，少年端起刀来，仔细打量一番。
落出了满意的神色，毫无形象的用衣袖擦拭着脸上的汗水。
破刀自然不破。
这把刀是魂安数年前在缎宝阁花费白银十万才拍下的宝刀。
此刀名为“玄魄”，刀长三尺八寸，乃是大巧匠欧阳子花费三百日时光日夜打造而成，传闻刀成之日，似有龙吟虎啸。后又经柏寒刀客之手。。。
遥想当年，魂安端着这把“玄魄”在自己的老爹魂文正的眼前摇头晃脑。
换来了一顿臭骂，而且是见一次骂一次。
别看魂家家大业大，那魂文正可是正经的泥腿子出身。惜财的要命。
这白花花的十万两雪花银，足足让老魂心疼的一张肥脸都抽了一个抽。
无奈，魂安只能封刀于自个卧房，找了个墙角埋了。
往事如烟，现在这把“玄魄”可是自己为数不多的家当了。
一旁小七看到光亮的刀身，眼中一亮。
蹦跳的跑了过去，打量着自己之前瞧不上的刀，脆生生的说道：“少爷，你磨刀水平真棒！看来以后我们可以给人磨刀混口饭吃了”
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看着这个从小就在自己身边的小丫鬟，魂安嘴中无奈道：“你不会认为我以后打算给人磨刀营生吧？”
小七理所应当的点了点头，无神的大眼睛焕发了些许神采，嘴角不争气的流下些口水。
她已经吃了好久的窝窝头了！
魂安宛然一笑，遥望远方。
“如果我真的老老实实磨刀，老爹应该会很欣慰吧”
喃喃着，似在对着小七诉说，又似在自言自语。
“可是我从小就不听老头子的话，也不差这次了。”
随处抓下一缕白布，将刀包裹好，挂着腰间。
魂安拿出一点散碎银子，递到小七柔软的手中，温柔的说道：“小七，你拿着这点银子，自己出去找点事儿做吧。”
看着少爷温柔的表情，又看了看那点碎银，小七的小圆脸瞬间垮了下去。
心如刀割，自然不舍。
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相处，魂安早就把小丫鬟当做自己的亲人般看待。
更何况诺大的魂家如今只剩下两人。
但纵然有在多的不舍，也需割舍。
复仇之路必定充满荆棘，自己尚且没有信心自保，怎能误了他人？
魂安故作平静，转身离去。
背后的丽影飞奔着一把抱住魂安。
“不要抛弃我，无论少爷去那，我都跟着，少爷不要嫌弃小七，我可以伺候少爷。”
“除了少爷，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眼泪如断了线般流下，魂安能感觉到小姑娘抱的很紧。
抚摸着小七柔顺的秀发，魂安安慰道：“我要去天武城学艺去了，这一路颠簸艰险，你一女人家不方便。”
“这样等我学艺归来，再来找你，你先找个营生，好好过日子吧。”
只是这归来是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都归不来就不一定了。
魂安心中暗想。
虽然还在抽泣，但经过一番安抚，小七的泪水总算止住了。
“刷！”
腰间“玄魄”轻吟而出，及腰青丝随风飘零而去。
小七拿出一条蓝色头戴，熟练的扎了个头髻。
“嘿嘿嘿”落出了小狐狸般狡猾的笑容。
最后看了一眼枯井边的无名衣冠冢，魂安转身离去。
小七看着那无名墓地，欲言又止，正欲跑去填个姓氏。
却被一把拉住。
“大仇不报，何以瞑目。”
少爷的声音很轻冷。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