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脆嫩多汁
打算吃蚌肉，开蚌壳取蚌肉是重点，家里没有趁手的刀，江永才便拿了把镰刀，怕孩子们不小心伤到自己，开蚌的活儿就由他来干了。
歪爬子河里到处见，江永才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也玩过，当时调皮还砸破蚌壳瞧过里面的东西，也悄悄瞧过歪爬子怎么走路活动。
从盆里捡起一只河蚌，江永才歪嘴叼着烟锅，眯眼顺着壳缝观察，看了半晌，他终于捏起镰刀，对着河蚌的出水口将刀尖刺了进去，刚开始没啥经验，使死力气往开掰，一不小心把蚌壳掰碎了。
不过这歪爬子在江永才眼里不是啥稀罕东西，碎就碎了，为哄几个孩子，他将整个壳都敲碎，然后把肉取出来，“小江，这可以吧？”
江聿恒默默把洗菜的小筐伸过去，江永才顺手把肉丢到了里面，“咦，这腥味儿真熏人！”
说着继续拿起河蚌开蚌，做的多了也就有了经验，知道用刀沿着壳缝刮断河蚌里面吸壳的部分，再掰的时候蚌壳就不会破了，蚌肉也可完整无损的取出来，江永才越干越得心应手。
直到张春兰嫌弃地直皱鼻子，“爹，够了够了！俺可不吃这骚哄哄的玩意儿！”
江永才一甩手，“小江，够了吧？”
江聿恒点点头，将菜筐端到一旁剔肉，摘掉灰黄色的腮，再用刀将肠子里的一条条脏污冲干净，剔好的蚌肉换几遍水将粘液洗干净，只留下洁白的蚌肉备用。
大家看着他一遍遍将蚌肉收拾干净，看着蚌肉变成晶莹的洁白色，变成丰盈厚实的肉块，终于开始相信蚌肉或许真的可以吃！
江永才吧嗒吧嗒吸着旱烟，眯着眼睛琢磨歪爬子给江聿恒做成了是啥味道？
都等着江聿恒赶快将蚌肉下锅呢！却见江聿恒气定神闲地将一块块蚌肉又捏起来，长指在两扇肥厚的蚌肉上按来按去。
楚沁蹲在他身边的草垫子上，看得眼睛转了好几圈，这难道是要给蚌肉做按摩？
“据说蚌肉里育有珍珠，我摸摸里面有没有？”江聿恒解释道，“小心待会儿吃嘴里了。”
“珍珠？”聂东风疑问，“那不是四旧么！这歪爬子成精了？身上还藏四旧？”说着他也跟着去捏蚌肉。
看来男主的思想被现在的运动毒害得不浅呐！楚沁舔爪，对聂东风更加鄙视！
如果她能说人话，定要将他喷得体无完肤，说河蚌成精？我看你现在的思想问题才属于“四旧”吧！
江聿恒懒得理聂东风，专心摸里面是否有圆形的凸起，最后还真给他摸出个很小的珍珠粒，品相不好，却给张春兰一家人开了一回眼。
“这就是珍珠？”大家的眼睛聚到江聿恒捏珍珠的指尖。
三垭村本就地处偏僻，加上文化教育贫乏，村里人听说过珍珠的人大多以为这东西就是个传说，是天上王母娘娘戴在身上的东西。
现在眼见着珍珠从他们看不上的歪爬子里抠出来了，顿时又惊又疑，“不能吧？”
江聿恒把珍珠扔到楚沁蹲的草垫子上，被楚沁一抬爪子压了下来，她低下头扒拉着那跟米粒差不多的珠子玩，却在聂东风想捡去看的时候，一按，把珠子重新按到了爪爪底下，“喵呜~”
“成精了吧你这肥猫！”聂东风气骂道。
江聿恒端着捡好的蚌肉进了小厨房，江红军跟上去，“小江，我给你烧火！”他身后，紧跟着爱凑热闹的铁蛋儿。
“又作践东西！”张春兰啐一句。
收拾干净的河蚌肉切成丝，放开水里焯一遍防止下锅炒的时候变硬，然后把锅烧热，放一些油，切一把葱段和蒜瓣炒香，紧跟着倒入蚌肉丝，江聿恒看了看，在快出锅的时候放了一把紫苏叶调和味道。
也就几分钟的时间，江红军和铁蛋儿一人端菜一人拿筷子先走出来，“来喽！”
他们身后，江聿恒端着给猫单独准备的熟蚌肉。
支起小木桌，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江红军对江聿恒竖起大拇指，“我现在是真服小江了！”
江聿恒笑笑，“我只是爱看书，也喜欢做菜做饭。”
那可不，你在铲屎官的笔下就是个工具纸片人，还没我这个被安排横死的女配分量高。
江聿恒在原文里就是从小爱看书的书呆子，结果下乡遇到不学无术的男主，一肚子墨水全为男主女主服务了！
楚沁边吃江聿恒为她煮熟的河蚌肉边暗暗吐槽。
这时，江永才和江春来捏起筷子先后夹了一块河蚌肉放进嘴里，嚼两下眼睛顿时瞪大，“这就是河蚌肉？”
都不敢相信河蚌肉放锅里炒一炒会变得如此脆嫩多汁！是他们从没吃过的滋味。
江聿恒笑着也夹了一块，仔细尝了尝，其实肉的河腥味还是很重，但吃是绝对没问题的。
看大家吃得欢，张春兰别别扭扭地尝了一块，“呸呸呸……这么腥你们也吃得下去？”
“张姨，你可能是味觉比较敏感。”江聿恒善解人意地道。
张春兰摆摆手，“俺吃不了这个！”
仲夏前后是吃河蚌的好季节，江聿恒尝过河蚌肉后，便觉得应该趁着节气充分利用起来，毕竟现在这年代想吃口肉是很困难的。
雨水降落后，春季鲜嫩的野菜见天长，不久就会变老，赶着雨歇，江聿恒从屋后的小树林里采了一篮子荠菜，回来择洗干净，准备做一回包子吃。
知青刚下乡，队里给送了二十斤玉米面粉，江聿恒自己存了近十斤小麦粉，用络子筛了两斤玉米面粉搭配一斤小麦粉和面。
趁发面的功夫，他请江永才把剩下的半盆河蚌都撬了，洗干净焯水以后和焯水后的荠菜一起剁碎，调料只放了一些碾碎的大粒盐。
待包子蒸上锅，正碰上张春兰从娘家回来，她还没进院子就吸着鼻子叫嚷起来，“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她身后，张艳红探头往小厨房望了一眼，“姑，是江知青在做吃的？”
“除了他还能是谁？”张春兰一脸鄙夷，“一个大小伙子见天地钻厨房！”
本来还觉得江聿恒长得挺好看的张艳红一听这话，眼睛转了几转，“这做的啥好吃的呀？怪香！”
张春兰一拉张艳红的手腕，压低声音道：“听说今儿蒸包子呢！你待会儿别早走了，留下来吃几个！”
“姑~”张艳红嗔怪道，“咋能这样呢？”
张春兰拍拍她手，“你这闺女就是太实心眼儿！跟姑学着点精，吃到嘴里搂进怀里的才是实的！别学那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
“娘——”狗蛋儿拖着哭腔从屋里冲出来，“东风哥欺负俺！”
没想到张春兰先朝狗蛋儿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欺负你还喊他哥？你个软蛋玩意儿！”
“娘——”狗蛋儿这下真委屈地仰天大哭起来。
张艳红在一旁看得偷偷笑，忽然余光里看见一个穿白色衬衫的少年从屋里走出来，她定睛一看，正是聂东风，便忍不住歪头摸了摸她过年时才舍得系出来的红头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