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都是气氛君的错
旅行团里有几位老师带的孩子刚好是林中的学生。
因为他们，一些内部消息会传得特别快。比如【姜来带了一个女性朋友】的消息很快就在各大群里传播开来。
只不过，消息在传播过程中总是会有偏差——
【听说姜哥女朋友一起去南城了。】
【过老师怎么办？】
【作为知道这本书结局的人，给你们剧透一下：过老师现在没有，以后会有；姜老师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有图吗？】
【之前是不是有人说要女装的？哪个班的出来认领下】
【女装毛线女装，又没石锤】
【‘听说’这个词就很微妙】
【有图吗？】
【有人开黑吗？】
【某某邀请你参与微信读书……】
【cpdd】
【有大神知道这题4个答案是怎么解出来的吗？我只解出了2个。】
【反正我是不相信姜哥有女朋友了】
【那上次的试卷你怎么解释？】
【解释毛线啊，几份破试卷能说明啥？】
【有图吗？】
【有p的图！要有早发了】
【p的图也行的】
……
【图来了，快看公众号！】
团里一位老师负责运营公众号，这两天拍了不少照片。下午拍集体照时，还拉着李园一起。晚上她将这两天的行程编辑了一下，发到了公众号上。
群里关注这事的人见有人分享，立刻点开文章找图。
【‘林城中学高中部教职工及其家属……’所以图上哪个是？】
【第一排左二？】
【左二是孙老师】
【快看看这里有哪个是大家都不认识的】
【你们瞎吗？当然是姜哥旁边那个】
【存在感好低，你不说我都没注意】
【被前面老师挡住了点】
【只能说还行，算是挺清秀的】
【你们男生能不能别一上来就评论别人外貌？】
【说得好像你们女生不是一样……】
【对线开小窗去，别污染环境！】
有人行动力比较强，直接在文章下面留言：【姜老师右边那位，是哪位老师的家属？】
留言很快被精选并回复：【姜来老师带来的】
学生群立刻炸了。
消息不断刷屏，一条不太明显的消息很快被刷走——
【？？？有人知道她叫什么吗？】
……
一名学生思虑再三，还是不怕死地给姜来发了消息——
【姜老师，听说这位老师是您女朋友……】
【[图片]】
过了好久，姜来回复了——
【朋友。】
学生紧紧盯着【朋友】两个字，努力回忆了一下，然而并没有回忆出什么，看来并不重要。想到这里，他长舒了一口气。
·
傍晚，李园和老师们一起，在海边等日落。
沙滩上游人不少，拿出手机随手一拍，就是一幅很漂亮的剪影。
这是李园第一次在海边看日落。
此时的太阳是金黄色的，被海平线切割了一半。光线以太阳为端点，向海平面延伸开来，海面折射出几道微光，随着海浪翻涌。
李园并没有见到预想中的霞光满天的景色。
总觉得，还是课文中描述的画面更有感染力一些。
这大概就是文字的魅力了。
可惜自己没什么文学素养，让她来描述的话，大概憋半天，只会写一句【太阳向西边落下去了】吧。
硬要选一个的话，她还是比较喜欢现在这种平和静谧的，没有那么耀眼。
颜色看起来像蛋黄，没腌过的那种。
不过她不太喜欢吃没腌过的蛋黄，容易让她回忆起被噎住的糟糕体验。
所以她更想将其想象成金子。
这大概就是金钱的魅力了。
李园感慨完，左右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颈，却在看到姜来的侧脸时鬼使神差地停住了动作。
下颔线清晰流畅，李园不禁想起网上很流行的一句形容：比自己的人生规划还清晰。
薄唇抿成一条线，有点像漫画里的那种画法。
鼻梁高挺，唔，像远处的山峰。
眼窝深邃，睫毛有点长。
他五官分开来看其实符合大众审美，只是脸部轮廓偏硬朗，加上眼神过于凌厉，举手投足又很有压迫感，反而让人忽略了五官，只关注他的气势。
咦，耳朵好像有点红……全红了。
扑通扑通。
是心跳声。
奇怪，周围明明很吵闹，为什么能听得这么清楚？
不过话说回来，一直盯着别人看会不会被误会？
李园匆忙转回头，却听到一声轻微的“咔嚓”——脖子扭到了。
李园手抚上扭到的地方，试着动了动，还好只是轻微的疼痛。
——吓死了，还以为头要掉了。
姜来很快注意到李园的异常。
“怎么了？”他问。
“脖子有点扭到了。”李园微微皱眉，“可能是晚上没睡好，有点落枕。”
“怎么脚好了没几天又扭了脖子……”姜来无奈，几乎是下意识地道，“我帮你看看。”
李园正要凑近些，猛地反应过来，这动作好像太亲密了些……
姜来同样如此。
两人动作一滞，默契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坐直了身体，继续看向远处的落日。
李园心道：这桥段我见过的，都是气氛君的错。
……
当太阳完全消失在海面，团里的语文老师说话了。
“你们回去都写篇感想，不少于800字。”
“！！！”李园心里咯噔一下，身体骤然绷紧。她扶着脖子，僵硬着扭过头去，发现老师是对着几个学生说的，才放松下来。
紧接着，地理老师也开始了，点兵点将点到一名学生：“你来说说海边沙子形成的原因。”
物理老师：“……请解释一下沙子和海水温度不一样的原因。”
英语老师：“去海边是gotosea还是gotothesea？”
……
此时几位老师的心理活动是：哼哼，风水轮流转，让你们也感受下我当年受的苦哈哈哈！
李园起身拍了拍沙子，准备回去。
姜来发现李园的动作，也默默起身，准备送她。
过靖正要跟他们说话，一转头，结果发现人不见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视线很轻易地锁定了不远处的姜来和李园。
过靖起身跟了上去。
李园看到跟上来的过靖，才想起来走之前应该和他说一下的。
“你这是要走了吗？”过靖先开了口。
“是的，正要和你说。”李园解释，“刚刚气氛有点吓人，给忘了。”
“那老姜这是？”过靖故作不知，语带调侃。
“我送她。”姜来淡定道。
“我还以为你们这是要背着我私奔。”过靖开了个玩笑，很快又正色道，“刚刚他们说明早一起看日出，李园也一起吧。”
姜来顿了顿，心中忽的生出一种淡淡的无力感。
以前看过靖社交技能娴熟并没有什么感觉，他只想做好眼前重要的事，其他的并不关心。
现在却产生了些微挫败感……
姜来忍不住将视线投向李园。
李园闻言，不由自主地看向姜来。
两人视线相交一瞬，又立刻错开。
过靖见这情形，想笑又忍住了。总觉得，跟小学生也没什么区别。
他轻咳一声道：“我都看好位置了，正要跟你俩说，结果你俩人不见了。”
李园此时的大脑有些空，一时做不出来较复杂的应对，只能机械地点点头。
气氛君又来了。
再这样下去的话，她觉得自己大概是要完蛋了。
不过，没有什么情绪是不可以克服的。如果有，那就逃避。
李园自我打气道。
过靖说完便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李园看着过靖远去的潇洒的背影，忍不住想：原本这个旁观者一样的动作应该是由我来做的……
“走吗？”姜来问。虽然刚才李园已经说留下一起看日出，但他能看出来她是受到了一些影响，所以还是想再确认一下，看她的决定。
“看看也好。”李园回过神道，“我没看过日出，刚好趁这个机会见识一下。”
“好。”姜来提醒道，“记得跟你们的领队说一下。”
“好的。”李园拿起手机，给人事发了条消息，简单说了下情况。
人事熟练地回复：【哦~好滴，注意安全。】
李园沉默了一瞬，总觉得这个波浪号有点微妙。
“怎么了？”姜来察觉到她的异常，不由问道。
李园把手机递过去，顺便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姜来沉思了一下，很快得出结论：“没什么意义的符号。”
“那倒不是。”李园将打工多年积累的【常见语言符号在不同社交场景下的应用】经验传授给姜来。
姜来听得很认真，遇到不太明白的地方还主动提问。
李园教得也很认真。她将自己猜测的答案告诉姜来，见他赞同地点头，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笑意。而后她又忍不住将自己珍藏的表情包分享了几个出来，姜来很配合地一一点了收藏。
如果过靖在现场，大概会感慨：一个敢教，一个敢学。两个社交经验贫乏的人在一起交流社交技巧，就像是班里倒数第一和第二在交流做题技巧。
至于人事回复的消息中的波浪号的含义，早就被他俩扔到马里亚纳海沟去了。
·
第二天凌晨，李园被闹钟闹醒，双眼略带迷茫地看着帐篷顶。
帐篷？
哦对，要看日出。
看着帐篷，李园思维又发散了一下。
如果放在主角身上，昨晚应该是发现只有一顶帐篷了。就像只要订酒店，一定是只剩一间房一样。
好在这边租帐篷的大叔货源充足，只要钱给到位，要多少顶都有。
李园挠了挠胳膊。
虽然昨晚捉了很久的蚊虫，但醒来胳膊上还是有蚊虫叮咬的痕迹。
越挠越痒。
李园被这情况搞得很烦躁，就像明明想关掉弹窗广告，却没点中那个小小的关闭按钮，反而跳出一大堆关不掉的广告一样。
最后她狠狠地在几个大包上掐了个十字花。
……
李园出了帐篷，刚准备找个地方简单洗漱一下，就碰上迎面走过来的姜来。
姜来将手中的花露水递给李园。
这是雪中送炭了吧？李园想。
她感激地双手接下，顺便问姜来洗漱的地方。
姜来带李园过去，还给了她一支崭新的备用牙刷。
5分钟后，姜来带着李园和过靖会和。
他们算是比较早的一批，其他老师很多带了家属，动作难免会慢上一些。
而昨晚很积极的几位老师，却说不来了。这让李园想起小时候，他们计划早起等所谓的百年难得一遇的流星雨，结果从来没成功过……后来他们想开了，反正几乎每年都有百年一遇，感觉也不太值得早起。
此时天空还是灰蒙蒙的。
海滩上还有许多其他来观日出的游客，有人早早地架起了三脚架，守在相机前。
贫穷的李园用自己贫穷的思维想，眼睛就是最好的相机。
人到齐后，大家各自选了合适的位置等待日出的那一瞬。
李园安静地坐了一会，忍不住又开始胡思乱想：要是搭配个bgm，会不会好点？
刚这样想完，就听有人惊呼出声：“出来啦！”
李园凝神望去，只见一轮红日缓缓跃出海平面，像是昨天被海平线切割走的半圆，又慢慢拼了回去。
此时海浪声似乎就是最契合的bgm。
不知道，山顶的日出又会是什么样子。
李园摸了摸口袋里手机，想查。
姜来不由得转头看向李园。
“在想什么？”他轻声问。
“我在想，就差去山上看一次日出了。”李园脱口而出道。
“好。”姜来点头，“下次一起。”
按李园原本的习惯，听到“下次”这个词，话题就该结束了。但这次她却有些好奇：“下次是指什么时候？”
姜来思忖片刻，说：“等你考完试，大概是元旦。”
李园歪头想了一下，好像并不排斥这个提议。于是她应道：“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