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牛魔王

    “我是文曲星下凡！”

    “不，你是牛魔王转世！”

    记得我出生时有一巫婆给我算过命吗？她说我是天上神仙下凡！大富大贵之命！后来在大人们中间就经常讨论起来，我到底是哪位神仙下凡？随着我慢慢的长大，因为我天生丽质，聪明伶俐，竟然有人说我是文曲星下凡。说的人慧心一笑，听的人哈哈大笑。但说的人多了，最后连我自己都信了！不知道大人们只是在逗闷子。我也经常在小伙伴们面前高傲的自诩是文曲星下凡，虽然他们大多时候都是一副不屑的表情。

    由于我从小就人高马大、身宽体胖，总是一副营养过盛的样子，而且比我的同龄人都要高出一头，自然而然在我这一小辈儿中，我就成了小霸王！因为没人能打的过我！记得小时候我经常挂在嘴边一句话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正是从当时最流行的电视剧《封神榜》里学的，你看我有多霸道！村里的小伙伴们无一幸免，几乎都挨过我的揍，我家也经常会出现找我母亲告状的亲戚邻居，我母亲没有文化，教育我唯一的方式就是扫帚疙瘩揍一顿，打完还不忘了问一句“服不服？”。我当然不服，从小我就没服过谁！紧接着就是再上演一顿胖揍。其实就算母亲打死我，我也不会说出“服了”那样的话，何必呢？每次母亲打累了，就会丢下一句狠话“你个肉烂嘴不烂的东西，等你爸下班收拾你。”我爸才不收拾我呢，他只会讲大道理，很多很多大道理，有时听得懂，有时听不懂，但每次最后我都表示“听明白了”，摆出一副遵命的样子。因为这大道理讲起来总是没完没了，耽误我出去玩儿。

    五岁的时候，我家里买了电视机。那个时候，人们刚刚解决了温饱，偶尔过年能吃上半斤肉（五块钱一斤肉）。电视机可是奢侈品啊，村里有电视机的没几家呢！我们家能看上电视那都是我的功劳！我觉得全家人都得感谢我！特别是我老叔！因为那时连我老叔都没本事让我奶奶给他买台电视机呢！

    我家对门是我老爷爷家，我爷爷的堂兄弟，我老爷爷家有电视机，日本进口的松下电视，听说里面的配件都是纯银做的。老爷爷在北京做生意，家里有俩钱儿，是我们村里第一个买电视机的。天一黑就有很多人去他家看电视，我也不例外。每天吃完晚饭，父亲牵起我的小手儿早早就去老爷爷家炕头上占地儿了，因为去晚了就得在地上坐板凳，地上又冷，板凳又硬。每天7点钟的新闻联播是大家必看的，了解了解国内外的大事很有意思，看完新闻联播，再听听明天的天气预报就等着看电视剧了，《西游记》《封神榜》是我最喜欢看的！特别是《西游记》，我是百看不厌，偶尔还会学孙悟空拿着个扒棍子从炕上跳下来。惹得大家哄堂大笑，都说我投胎投错了，应该是个男孩儿就对了！我有个坏毛病，电视上只要演《西游记》，大家就别想换台，只要演《西游记》，无论多晚，我都得看完了才回家。

    久而久之，我那在家一言九鼎老奶奶就不乐意了，因为她想看《红楼梦》！她总是变着法的撵我走，经常骗我说我奶奶找我啦，我妈找我啦，我老姑了找我啦……叫我赶紧回家。上当的次数多了，这招就不好使了！况且我又是个泼皮无赖，再后来说啥也不好使！为了不让我去对门看电视，我母亲也很是头疼，打过我好几次，但根本没用，吃完晚饭一个不留神，我就窜过去了！后来发展到，老奶奶家还没吃完晚饭就插上了大门，谁也进不去了！有几次，我使劲的砸门，人家就是不开，我只好哭着回家。可怜巴巴的模样也换不来母亲的安慰，有时还会挨顿揍。

    父亲很是生气，生我的气，也生对门老奶奶的气，气我的不懂事，也气对门老奶奶的不讲人情。其实最终逼着父亲给我买电视机的导火索，你知道是什么吗？有一天，我把对门老奶奶家的柴火垛点着了，一大堆的麦子梗烧成了一把灰。那可是她家牛过冬的口粮。本来就是想着气气她，让她不要再插大门！谁知道惹了大祸。就这样，父亲一咬牙一跺脚，自己买一台吧。五百块钱啊！那可是我家所有的积蓄啊，外加二姑援助了五十元，就这样一台崭新的国产熊猫电视机搬回了家！

    电视机搬回家的那天，奶奶气的差点晕过去，骂我父亲是败家子，骂我是个害人精，什么文曲星转世？分明是个害人的魔王。就这样，奶奶骂骂咧咧一个月才逐渐消停了！

    自从有了电视机，我家也总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当然对门再也不插大门了！每天吃完晚饭，小孩儿都往我家跑，大人都往对门去，好不热闹！我家的电视机，当然我说了算，有了电视机才知道，原来电视台还播放动画片呢？以前咋不知道呢？《黑猫警长》《一休哥》……

    自从我家有了电视机，我的霸主地位就更加巩固了！谁不听我的话，就不让谁来我家看电视。小伙伴们对我更是言听计从。堂姐李莹也经常来，但她不听我的！只要她一来，她就让我听她的，一开始她还会给我带点零食水果之类的哄着我，然后放她喜欢看的电视节目，后来就肆无忌惮起来，态度也慢慢的强硬起来，她想看啥都不问我，自己就直接上手播。最后，我火了！我咬了她的手！对，没错！我咬了她播电视机的那只贱手！咬出了血！她哇哇大哭着跑回家了！

    随后，我二娘，也就是李莹她妈，带着李莹，还有李莹的两个亲姐姐来我家算账，一窝子女人差点没撕了我！先是我母亲给了我一顿胖揍，打的我四处乱窜，那也不解气！我的那两个岁数大点的堂姐也追着我打！打的我好惨啊！嘴角都被撕破了！这一家子女人，可真不好惹啊！走时还不忘一路骂着我是狗，狗才咬人呢……

    这说起来，我二娘家真的没有男人，我二大伯在我还没出生时就坐牢了，因为诈骗，判了十五年。李莹上面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姐，自从我二大伯坐牢了，家里没了经济来源，孩子太多养不起，只能送人了！还好两个姐姐早就不上学了，也都快到了试婚的年龄，否则李莹也早就送人了！

    俗活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咬人这件事在村了被传的沸沸扬扬的，家家的孩子都被教育了，家长都警告了自家孩子不要跟我玩儿，说我属狗的，咬人，被我咬了会得狂犬病的，必死无疑。其实我真的属狗，1982年真的是狗年！但是怎么能说人家属狗，就说人家是狗呢？岂有此理！从那以后，人送外号“牛魔王”，更可恶的是我变得没有朋友了，走到哪都遭到白眼儿，去谁家玩，都往外撵。好不郁闷！好不孤独！

    父亲叫我以后要乖巧点，做一个人见人爱的女孩子，不要每天疯癫的像个假小子！我答应他了，我尽量去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