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不行？
就算她是哪家的贵小姐，她也不是她的什么奴婢下人。
“小七妹妹，这真的是太贵重了，就算是我娘在也不会让小石头拿的，你还是拿走。”林落十分坚持。
对方不拿，好啊。
林落直接塞过去，几下把碗筷收拾了，林落牵着小石头的手就要进屋。
乔妙七这个人现在在她心里，简直有什么大病一样。
让小石头和这样的人独处，林落不放心。
林落脸色自然是黑的，不是一直那样，刚刚忽然变成这样的。
乔妙七看在眼里，她怀抱拿来的包裹，眯眼打量起眼前的村姑。
一条长辫搭在身前，肤没有她白，腰身也没有她的好看。
而且什么太贵重了，明显是生气了。
还要把小石头拉走，赶客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破地方百无聊赖，娘亲病去唯一的血亲阿弟，又被远远相隔在京城。乔家那老的小的，几个姨娘那一个个的，现在指不定如何庆祝欢喜。
而自己，乔家那老的不死，她怕是要一辈子呆在这个，据说是她娘祖上曾经呆过的破地方了，可上天却让她在村子里发现一个，和阿弟妙文如此相像的孩子。
小石头。
不由自主的对他好，他喜欢吃糖，那个人送来的糖，一包裹糖她全部都给他吃。
看着小石头，她就像看着自己阿弟。自欺欺人，聊以度日。
她是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破地方农妇生养的小石头，不是她的阿弟妙文，不过是长的像罢了。
她是知道的啊。
她的阿弟，现在在京城，在那个外表金装玉裹，实际内里肮脏至极，空气中都透着腐烂味儿的乔家，才四岁的年纪，话都不怎么会讲，如今指不定，被乔家那些滚蛋怎么哄骗歪养……
可远隔千里，她什么都做不了。
抓着糖包裹的手指一寸寸的收紧，乔妙七不知不觉心中又生了恨意，身子直挺挺的，她站在破旧的农院没动。
耳边只听得到小孩子，不要不要的哭声。
“妙文！”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那一刻……
一家子名义上的亲人，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滚蛋，娘亲的病逝，都不知是怎么样的肮脏手段缘故，这又要迫不及待的把她和阿弟分开。
阿弟，可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啊……
耳内嗡嗡的，乔妙七只觉得浑身血液一瞬间倒流。
“你放开！”
她不管不顾的几步过去屋口，她吼叫，疯了一样的吼叫……
“放开他！”
眼前是阿弟熟悉的脸。仿佛是她失控时候最要紧的东西。
她的阿弟，决不能让那群人去养育！
她绝不能和阿弟分开。
娘亲走了，他们只剩下彼此了。
“妙文别怕，姐姐在。”乔妙七一把眼前的阿弟抱住。
推开了，那试图把她们姐弟分开的人。
她脑子乱哄哄的，下的是死力气。
林落重重摔在了地上，如果刚才疯子是个比喻，那么现在……不是了。她是真的……疯了。
林落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可以感觉到身下一片冰凉，她想要起来。
可是肚子疼的，疼的她一时之间竟然无法起来。缓了有一会儿，才扒拉住土墙，一点点站起来。
“妙文。”
“妙文。”
……
乔妙七抱着小石头，好像比刚才平静很多。
林落发现，乔妙七方才脸上那种怕失去的惊恐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后怕，就那么半矮着身子紧紧抱着小石头，一动不动，而周围地上……
林落不去看了，那包裹里的糖不知什么时候都散了，她家小小的农院现在到处都是那玩意儿。
林落这里也平静下不少，她忽然想到一，眼前乔妙七这样子，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
好好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疯”啊。
对小石头就这么喜爱？仅仅是因为他可爱？真是这样？
还有她嘴里念叨着的那个妙文？
像是一个人名。
妙文，妙七，和她乔妙七的名字一样有个妙字。
到底是谁？对她很重要？
显然不是小石头林贵石，可她现在又抱着小石头念叨这俩个字。
刚才乔妙七忽然失控，被推到的一瞬间林落是真的有气，可看到乔妙七平静下来，抱着小石头的样子。她莫名觉得她很可怜，尤其是……脸上那种后怕……
“乔妙七？你怎么了？”
林落试探问。
“妙文，是谁啊。”林落这句话本来不是问乔妙七，是自己喃喃自语。
却发现乔妙七一下很激动的样子，没有看她，可林落能感觉到，这句话似乎刺激了她。
把小石头抱的更紧，“妙文是我的阿弟！任何人别想把我们分开！”
林落听着若有所思，这时候小石头似乎被抱着有些不舒服，一张小脸都皱起来了。
可下一秒，他的眼睛亮亮的了！
他脚下！那是什么！是甜甜的糖糖！
伸手就可以够到！
果然够到了，小石头抓着沾土的糖眼看着就要往嘴里塞。林落忙过去抓住他的小手，小石头要糖，林落冲他摇摇头。
在乔妙七耳边再次试探说，“乔妙七，你先把小石头放开吧，我不带他走了，行吧。”
“你抱的太紧了，他都快喘不过气了，不信你自己看看。”
林落好好说话，没想到眼前乔妙七一点反应都没。
反而小石头，又去探地上散落的糖球，林落怕他和土一起吃了，吃坏肚子。
干脆把乔妙七小石头俩人，四周的糖球都麻利儿的拾了去。
小石头被乔妙七抱着，伸手和林落要糖，林落不给他，“姐给你拿水洗洗再吃。”
小石头探着身子要抢，林落往后退，把糖都放到厨棚子的桌上。
“那是什么？”忽然听到乔妙七低低的声音。
现在家里除了小石头，就是自己。林落反应过来这话是冲她说的，什么什么呢。
原来乔妙七不知不觉，从小石头后背抬起了头，朝着屋口看。
这是好了？
正常了？
林落默默的顺着乔妙七的视线，也看去。
“什……么？”她不解。
眼内骤然落入一片红色血迹，就在屋口她刚刚摔倒的地方。
准确说，被乔妙七失控推倒。林落看着一眼很快明白是她的，肚子又有些疼，林落不由得用手揉一下一下起来。
乔妙七已经从痛苦的回忆中抽神，看看林落的样子，再看看地上的痕迹，再看看……
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刚才是一时的魔怔了。
听到小石头说不要不要，就想到她的阿弟，想到了他们姐弟被迫分别的那次。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刚刚手重了把人推了一把。
林落发现乔妙七正常之后，视线瞥着哪里，正是她的下身。乔妙七的角度，她歪着身子，是可以看到她的身后一点的。
糟了。
林落想到一事，匆匆往房后茅厕而去。
从房后出来，肩头居然落了雪花，林落浑身不由哆嗦，她抱着胳膊，仰头看天。果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又下雪了。
乔妙七还牵着小石头的手，俩个人在屋子口。
看得出来，小石头很想到外面院子去，拾地上散落的糖球，乔妙七圈住不让。
她也不说话，人一下沉默的很，和往常林落看来的身上覆着的冷漠不同，现在乔妙七浑身四周透着一股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