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三叔来家的前几日,家里人来得挺多,佟秋秋留在家里搭把手帮着招待来客。后头许是三叔觉得这一波波人来着实让家里忙乱,再有不得不会的客时,就在外头酒馆宴客了。
要说这几天家里待客,也不是一点意思也没有,就说钱宗治这丑女婿见岳父,险些要把佟秋秋笑死。
也不知三叔怎么想的,见到钱宗治就目瞪口呆,嘴里直言道:“这就是我那秀才公女婿?”
看那表情,这高大健壮站起来比他还高的女婿,可能与他想的‘秀才公’相去甚远。
钱宗治那忐忑的样儿洋相百出,只见他一会儿把茶杯打翻了,一会儿嘴瓢了。陪着一道前来的钱父钱母都觉得颇为汗颜。
要不是香香在一旁支应着,不知道还要闹什么笑话来。
佟秋秋暗自好笑,还有点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怅然,哎,她家的小姑娘,这么早就被钱宗治定下了,说来她这做姐姐的着实有些失职,也不知这两人怎么看对眼的,她知道时,就是钱家来定亲的时候了。
钱宗治那脸皮厚的,在定亲之后,就开始大大方方地光顾糕饼铺,时不时来看香香一眼,对着她就道,让她这做小辈的,多多照看她小婶儿。
真是人心不古啊,她在辈分上是不服输的,小姨母那边照算,但这边,他得叫姐。
每当一扯这个话题,佟香香就要红了脸。而后,钱宗治就乖乖地闭嘴,看着香香傻笑。
佟秋秋就被如此塞一嘴的狗粮,每每这个时候她都颇为怨念,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要看这小情侣凑一堆。
此时,见钱宗治在他亲岳父跟前吃瘪,就觉得解气啊,娶了她妹妹的人,就是得吃点苦头。
忙完了这几天招待的琐事,佟秋秋又开始投身于她的毛线事业,现在毛线水纺车一日的纺线量就高达上百斤,她准备的那些库存,过不了多久就要用完了。
她去县里养羊的几个村子收羊毛,然后请帮工,给羊毛清洗、干燥、梳毛。这关系到之后的买卖,库存准备必须充足。
当佟秋秋走了几个村收了羊毛回来时,佟保成已经在府城驻军所买了宅子和两房下人,也要带着柳氏离开了。
小宝这娃就被亲爹留下来了。
佟保成说初上任,他诸事还没理顺,让小宝多留些时日,还能让他和亲姐姐以及堂哥堂姐们多处处。
佟保成其实是看出了香香对小宝冷淡,小宝对香香这个亲姐也是视而不见。这可不是啥好事,将来香香出嫁了,小宝就是家里的男丁,对亲姐没感情,将来怎么给出嫁的姐姐撑腰。
遂,就硬是将小宝留了下来。柳氏还哭了一场,但也没说一句要留下来照顾孩子的话。
佟秋秋冷眼旁观着,就发现柳氏与她这亲儿子也不亲厚,就是她要亲热,小宝也是与对旁人一般的不理不睬。
走的前一夜,佟保成拉着佟保良喝了半宿的酒。他知道他是不可能把香香带走了。香香那一日就对她说了二伯一家对她不薄,她过的也好,她没出嫁前都要跟着二伯家生活的。他才知道做糕饼买卖也不像是大哥大嫂说的,是给秋秋打工,也是拿了近半的分成的。二哥还给买了地,如今连宅子铺子都有了,他去看过,就是他不回来,女儿有这样的私产,出嫁时也绝不寒酸。
佟保成心里好受了些,二哥果然没让他失望过,他心里感激。
三叔把柳氏带走,上任去了。佟秋秋一家的生活依然照旧。
而对于大房的一家,真是心情如过山车,要说心里有多期盼,此时家里的氛围就有多低沉。
“这三叔当官了,去说季家的婚事也不顶用,也被回绝了!”曾大燕嘴里还在埋怨,“给大富谋个一官半职的事儿也不给个准信。”
佟贞贞已是哭得不能自已。小曾氏在一旁劝着。
佟保忠面色不愉道:“他这才上任去,官还没坐热,且再等等。”
“等什么等!”曾大燕恨道,“贞贞都十九了,这婚事不成,再不能蹉跎了,要不然真成了老姑娘了,被人家笑话。”
佟贞贞听了这话,再呆不住,甩开了嫂子的手,摔了门帘,回自个闺房去了。
小曾氏被甩得一趔趄,脸上就有些冷。佟大富赶忙过来搀扶了她一把,小曾氏对他笑了笑,“我没事。”
佟大富有些不高兴,对他娘道:“您也说说妹妹,这性子也太冲了些。”
“你还说你妹妹,她这不是期盼的亲事没着落伤心的么!你这做大哥没了心肝啊,竟是一点不心疼!”曾大燕说着又气道,“自老三回来,我哪一日没去巴结奉承,结果连贞贞的婚事都没办成。”
今日书院休沐,佟大贵在家,听了这话不耐烦地直言道:“三叔就是把官位坐稳了,也是个武官。季家的子善学兄才二十一就已是举人之身。三叔对举人老爷的举业有帮助,还是对举人老爷将来的官途有助益?”
佟保忠知道这文武是两条道,自家女儿又不是三弟的亲女,季家人不买账也是有的。但心里有想头,这要是季子善做了自己的女婿,将来再考上进士做官,他这岳父当的,后半辈子就不愁了。
佟大贵接着道:“要我说,姐心也太大了些,本就般配不上,既然人家婉拒了,就不要纠缠,免得丢人现眼。”在扶溪书院,季举人颇受同窗和先生的喜爱,他看了季举人做的卷子,也对季举人的才学佩服不已。这要是叫人知道了他姐求着婚事不放,他有何脸面在书院立足,真是气煞人也。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曾大燕飞快地看了女儿厢房方向一眼,说了小儿子一句,又不狠心责怪,小儿子也是她的心头宝,将来还要考功名的。
佟大富看着娘这样,低下头去,小曾氏轻轻捏了丈夫的手,佟大富对着她勉强笑了笑。
……
佟三叔一走,当晚小宝就和小苗儿打了一架。一家人都被闹了起来。
小苗儿现在一个人睡,现在加了个小宝进来,小苗儿是个好客的,对这个小堂弟挺关照,这些天就带着他吃吃喝喝,虽然小宝还是不搭理人,但小苗儿话多,小宝自觉两人处得还不错。
没成想这就打起架来。
佟秋秋把两人拧开,小苗儿还好就是嘟着嘴生气,小宝就跟小炮仗似的挣扎着躲进了被窝里。
小苗儿道:“我半夜醒了,一摸发现床上湿了,就问小宝是不是尿了,小宝就朝我踹了一脚,说我尿的。我怎么会尿床呢,我都七岁了!”
小宝哼了一声,那脸上就写了“不过才比我大两岁,有啥好得意的”的表情。
小树披着衣服,看着房间案几上的杯子,里头还有残存的奶汁,“小苗儿你是不是带小宝睡前喝多了奶,还没方便过?”
小苗儿心虚地点了点头。
“以后记得睡前带小宝方便,知道不?”小树叮嘱道。
金巧娘好笑不已,拿了干净铺盖和裤子来,拿着裤子哄小宝道:“换了裤子,把铺盖一换,就睡吧。”
小宝飞快地夺了裤子,然后整个人埋进被子里一动不动了。那样子就在表示,有人在,他坚决不换的。
这么点小人儿也是要颜面的。佟保良拉了媳妇儿出去,“咱把地儿留给孩子。”又叮嘱小苗儿,待会把铺盖换了
这点活小苗儿从一个人住一间房开始就会干了,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也有错,就不跟尿床丢脸的小堂弟一般计较了。
佟香香拉了秋秋走,她这便宜弟弟就是事多,赶紧回去睡觉。
……
佟秋秋请了帮工处理完新买的一批羊毛,才罢手。而后,就是看新的蛋糕店的经营情况。
这家蛋糕店经营的时间不长,但生意却不比一号店差,通常是供不应求的。
这里的蛋糕,除了定期推出的观赏品外,每天的蛋糕都是定量销售,要想定制大蛋糕,需要提前预订。
这也是佟秋秋饥饿营销的手段,效果还不错。
之所以这样干,是因为这奶油蛋糕不似其他糕饼经得起折腾,不好远途售卖,其次,就是做的过程实在太累了。
目前,也就她和香香做主力,小多和小菊做助手,每天的蛋糕量还是叫人累得够呛,何况佟秋秋有时还没空做,就苦了这三个姑娘。要不是有佟秋秋她爹做出的简易打蛋器,还得更辛苦。
说来这简易打蛋器,也是费了佟保良老鼻子劲了,但目前为止,效率低下,一般要赶订单的活,她们都不用这打蛋器,自己动手做还快些。
佟秋秋进店来,就看见田掌柜正和一个柜台前的小男娃大眼瞪小眼。
田掌柜见佟秋秋来,忙道:“东家你看,堂少爷已经吃了两块蛋糕了,喝了一壶奶茶,我担心堂少爷撑出个好歹来,不敢再给。”这位堂少爷亲爹听说可是有品级的武官,自己可不敢让他有什么闪失。
佟秋秋低头瞧瘦巴个的小宝,和当初的小苗儿倒是有几分像,心里就是一软,再看那鼓鼓的小肚子,也不知这小身板和这猛吃的劲儿是怎么养的,难道跟着三叔在外头吃不好饭?
小宝甩了一个白眼给她,哼了一声,就当没看见她了,就看那柜台上的蛋糕了。
佟秋秋这才心软没一会儿,就被这小子目中无人的样子,气得手痒了。
“我们这里的蛋糕可是有定数的,今日卖与你的已经卖完了。”佟秋秋果断道。田掌柜立马应和称是。
小宝握紧拳头,一拳就朝佟秋秋攻来。
佟秋秋能怕他一小屁孩,捏了她攻来的小拳头,没想到这孩子小小的,力气还挺大。
她用力牵制住小宝的两手,而后飞快抽出柜台上一根包装用的丝带,就把他的两手捆住了,小宝拼命蹬腿反抗。
佟秋秋被踹了一脚,她干脆把他脚也捆了,而后,拎起他的后衣领子,就跟拎待宰的小羊羔一样,道:“没道理就敢动手打人?今儿就要好好教训你!”
一道声音从店里临窗的雅座传来,“小佟老板,还和一小孩斗智斗勇啊?”
“让温公子见笑。”佟秋秋见是老客户温东瑜,笑道颔首告辞,拎着小宝离开。
和温东瑜在一桌的同窗,也是县里慕名来求学的富贵公子,就笑道:“这小佟老板这脾气,这利索身手,这将来嫁了人,一个不如意,岂不是要打夫婿!可惜了这美貌。”
温东瑜听了面上有些不愉,就把话题引开了。
他还记得来扶溪书院读书后,自己来店里吃茶点,被一同来的同窗揭开是是福来酒楼少东家,这姑娘就刚好听到了,不过她只是略惊讶了一下,就一笑而过了,客气而不失礼地给他们接着上茶点。
他心里不知为何,是有些失望的。
此时,他从窗口瞄了眼佟秋秋离开的方向,心思好像也被抽走了般,连同窗们说的话都听不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