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听罢，黎简月更愧疚了。
她要知道他肠胃这么娇弱，一定不敢邀请他吃东西。
薄新荃看出她的愧色，有心安抚几句，正好他的药也打完了，黎简月请护士过来给他拨针。
他环顾四周，白织灯在头顶亮着，冷冷清清地，黎简月居然一直在这里陪着他，没有走开。
护士拨针的时候，黎简月面色紧张，一直在旁边看着。
薄新荃看到她摩挲着虎口的痣，不知为什么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伸手握住她的，有意打断她的注意力，“既然害怕，就不要看了。”
她答，“我不害怕。”
薄新荃笑了笑，没吱声。
黎简月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没信。
她道：“还记得我第一次追到你的剧组，后来冻得进卫生院输液，那时候也是你送我去的，我可一点都没害怕。”
她想证明自己不害怕。
但薄新荃面色微沉，他深深地看进她的眼底，一时没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是我的错。”
“不，和你没关系。”
“我不该那么冷漠。”
她喃喃，“我没觉得你冷漠。”
当时的情况，是她想要挽救公司，是她执著想要得到他的认同。
如果她站在薄新荃的立场，有人要把不适合的人塞进戏里，还要用苦肉计来逼自己就范。
肯定也会很反感。
所以她换位思考，薄新荃做得很对。
他有他的追求，正是因为他对工作上的认真严谨才会带来好戏。
两人看了半响，黎简月率先移开视线。
她觉得薄新荃的目光烫得有些过份了，令她招架不住。
薄新荃休息片刻，恢复了力气，两人一道出去，此时已经快半夜一点了，外面静悄悄的，大马路上看不到几辆车，唯有天空的星子依然明亮闪烁，静谧温柔。
回到酒店，黎简月洗完澡趴在床上。
她睡不着，拿手机出来刷，无意中看到薄新荃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自己点了一个赞。
她早上出门的时候，看到太阳不错，所以拍了一张景色的照片，附了几句附庸风雅的词。
没想到薄新荃看到了。
她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她大学学的金融学，走上演艺道路纯粹是剑走偏锋，所以她骨子里是没什么文艺细胞的。
但她知道薄新荃大学念的是导演，他们这行对于文化素养要求应该是挺高的吧。
她何德何能，能让薄新荃给她点赞啊。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这是薄新荃的处女赞？
她这下更睡不着了，立刻给穆小彤发信息，“看见没，看见没，薄导给我点赞了！”
穆小彤这个点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消息收到一分钟内秒回，“看到了看到了，很稀奇？”
她朋友圈里人太多。
每天点赞点到手软，完全不觉得一个赞是多大的事。
黎简月给她解释，“姐妹，你恐怕还不怕他这个赞有多难得吧，咱们剧组能加到薄导本人微信的是少之又少，能让他看一眼朋友圈的，那更是凤毛鳞角，能让他看了之后再给一个赞的，就算天选之子了！”
她这段话成功让穆小彤的兴趣提起来了一丢丢。
她去翻完朋友圈，再来回复：“月月，你那配词，有个字写错了。”
黎简月恼羞成怒，“你这是嫉妒。”
穆小彤无语了一丢丢，“行吧，情人眼里出西施。”
既然薄导都不介意了，她介意个什么劲。
她关心地问，“对了，你们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什么什么进展？”
“kiss了没？”
她的脸瞬间红得要冒烟。
黎简月赶紧下床去倒了一杯冰水，按在自己柔嫩的脸颊上，她努力用手煽风，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用非常平常的语气回复，“不要乱开玩笑，我和薄导又不是这种关系。”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老同桌的关系。”
“噢噢……”
黎简月质问，“穆小彤，你这是什么语气？”
穆小彤大胆追问，“真的不想睡他吗？”
她脸蛋瞬间烧了起来，这下是连冰水都降不下的温度，黎简月生怕她要说出什么虎狼之词，赶紧把手机按熄，她知道要不回复，穆小彤能骚扰她一晚上，赶紧给她给了一条，“睡了。”
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她关机。
抓住枕头，倒头就睡。
半个小时后又起来，开机把穆小彤那条消息删了。
删除的过程中两颊发红，简直和醉酒差不多，她哀嚎，该死的穆小彤，就不应该半夜找她的，她要害得自己明天开天窗了……想到明天的戏，她逼自己重新躺下，闭上眼睛。
什么都不想。
睡觉，睡觉。
次日，阴雨绵绵。
春雨降下，给予这座复古的城市带了一丝说不出的意味，黎简月还以为晚上那么多星，今天天气应该不错，她一睁开眼睛，就拉开了床边的窗帘，结果看到的是淅淅沥沥的雨丝。
来到片场，工作人员已经在准备了。
今天薄导请假，由执行导演拍摄部份戏份。
黎简月来到化妆间，她脸色有些苍白，化妆师给她上妆的时候感叹，“黎姐，这是昨天没睡好吗？皮肤都没什么光泽，平时你皮肤那么好，不用上腮红都粉里透红的，今天得上点腮红了。”
“上吧上吧。”
她昨天没睡几分钟，也不指望今天状态能够很好。
乐娱财大气粗，跟组的化妆师非常资深，给她画妆的时候花了不少小心思，她用手里的刷子扫了几下，黎简月就大不一样了。
她换上戏服，神采奕奕，整个人像换了个人。
莲步轻移，妥妥的民国大小姐。
黎简月也很爱，自拍了几张，存在手机里。
她出来后，看到商子恺也做好了造型，今天她俩对手戏比较多，所以商子恺提出对戏，她求之不得。
平时两人拍戏时，总会有南玉玲在。
其实她和商子恺正面对上的机会很少，他们的场景几乎全部集中在今天了，黎简月内心有点小忐忑，怕拿捏不好戏里的状态。
两人在开拍前，拿着剧本对戏。
商子恺对她说台词，黎简月做出转身就走的动作，商子恺反射性地拦住她，他的脸对上她的一霎那，黎简月手里的道具落到地上，这时商子恺低头去捡，她趁这个机会说台词，但台词说完后，商子恺还没把道具捡起来。
她愣了下，“商老师？”
商子恺起身，把道具还给她。
黎简月接过，觉得商子恺的反应有点奇怪。
“刚刚是？”
他笑笑，“没什么。”
两人对了好一会儿，黎简月口有点干，商子恺的助理赶紧送上喝的，她道谢后喝了。
她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许悦在一旁等着，看到她，赶紧让她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黎简月看着走远的商子恺，他穿着戏服，背影十分宽阔，带给人的安全感非常强，但他这个人在戏里戏外都难以捉摸，弄不清他的真实意图，刚刚对戏的时候明明挺有感觉，可他捡道具的时候，她心里又升腾起一种不安的感觉，就像是被窥伺一样。
她自己都觉得不自在。
但商子恺无事人一样。
这让她心里头毛毛的。
她忍不住和许悦交流这件事，许悦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你有注意他刚刚在看什么吗？”
黎简月站着，按照戏里她目光在侧向一方的。
她摇摇头。
许悦上了心，“等会你们拍的时候，我再注意下。”
她对商子恺这个人了解有限，平时也没注意，听到黎简月这么说，就想起她曾经说过唐冰薇和商子恺之间的那点事儿，她心头窜过什么，心想商子恺不会对女三号这个位子情有独衷吧，唐冰薇走了，他又把主意打到黎简月身上？
可黎简月和唐冰薇虽然型相似。
个性差距太大了。
他就算爱乌及鸟，也得看这只鸟儿嘴利不利。
后面的时候，她就像保姆一样盯住黎简月了，她做什么，都会守在旁边，拍戏的时候也是眼都不眨，好在拍戏的时候一切正常，商子恺发挥也很稳定，没什么可诟病的。
毕竟是影帝，状态一直很稳。
黎简月是新人，演戏生嫩。
他也没说过什么。
ng了也不生气，对黎简月也挺照顾的，不摆影帝的架子。
中场休息时，他的助理请工作人员喝奶茶，黎简月正好精神不济，道了声谢拿了一杯。她坐在窗边的绒布沙发上，室外仍然在下着小雨，里面倒是光线挺足，商子恺松开了军服的几颗扣子，略有些不羁地过来，手里拿着一叠糕点。
黎简月认出这是道具。
商子恺扬眉，“剧务请我们吃的。”
今天盒饭的质量一般，黎简月没吃多少。
她有点饿了，看糕点挺漂亮的，于是拈了一块。
她细长的手指碰到糕点的时候，感觉到商子恺在看自己手，听到他问，“手上的伤好了？”
她笑，“早就好了。”
就是划破了一道口子，薄新荃还特地给她弄来除疤膏，比许悦还上心，现在连痕迹都看不见了。
商子恺微笑，“那就好。”
他闲聊地问，“听说你和薄导前几天晚上遇到麻烦了，以后遇到这种事，记得第一时间报警，那些人喝醉了没有理智，伤到自己就不好了，幸好在薄导在你旁边，还能护着你。”
听罢，黎简月迟疑了一下，“谢谢关心，那天薄导是担心我戏里状态不好，特地帮我找感觉。”
商子恺笑笑。
这时许悦找过来，商子恺识相地走开了。
黎简月确定他走远了，才道：“许姐，我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商老师很关注我的手。”
她难以形容这种感觉，但可以很直接地感受到，商子恺对于她手的关注胜过了一切。
她想起那天手被割伤，商子恺在一旁表现关心，眼神也是这么奇妙。
许悦愣了下，“手？”
这和她想得差得有点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