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翘鼻
林尤月为什么会知道这事是杨嘉明干的，原因很简单，杨嘉明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
她认为这种行为跟考试作弊是一种性质的，不诚实，也是可耻的。
杨嘉明也不是第一次给她抓到小辫子了，他现在还算淡定。
“林尤月，你别这样，咱俩什么交情了，况且这只是一次抽背，我考试又不会作弊，你知道的。”
他每次都能精准捉住她的要害下手，况且他说的话也的确是事实，他在考试这方面还是诚实的，这让林尤月无法反驳。
但是。
“你以后不要找陈舟望帮你。”
杨嘉明顿了一下，说，“人家帮不帮是他的自由，你不能这样约束人家嘛，林尤月你这样是不对的知道不。”
林尤月一脸冷漠，拆穿他，“你别转移重点，你这样就是不对的。”
杨嘉明手作投降状，“好好好，是我的错，是我不对。”
“……”
林尤月觉得无法跟他沟通，她深呼吸了一下，转回身，握笔继续写。
只是没一会，她开始碎碎念。
“你别抱侥幸心理，该要背的还是要背，你现在不背，以后考试考到了你就不会，到时候你就……”
杨嘉明拍了拍陈舟望，扯着嘴角笑，“你看林尤月，像不像教导主任？”
没听见回应，杨嘉明看过去，才发现人在发呆，还是在看着林尤月发呆。
杨嘉明再次拍了拍他。
陈舟望这才回魂似地收回视线，问：“怎么了？”
杨嘉明噎了一下，敢情他和林尤月说话他都没听见呢。
于是杨嘉明用着试探的语气，认真问他：“……你是不是……没睡醒？”
陈舟望抬手揉了揉眉骨，听到他这句，一时失笑。
他侧目看了一眼边写字边碎碎念的林尤月，回。
“也许吧。”
也许是没睡醒，才在她面前表现得像个笨蛋一样。
-
不知道是不是林尤月当了纪律委员的缘故，这周班上的表现总体还算可以，自习课上很安静，比刚开学那几周好多了。
周杨欣对此感到满意，但表现良好的背后也出现了许多问题。
她翻看着记名本，班上同学做了什么一目了然。
虽然班上人都有些忌惮林尤月，但也有一些人不怕给记名，平时怎么样就是怎么样，懒得装。
但也因为林尤月当了纪律委员——她认真负责且细心，严格遵守规矩，犯了规矩就得记名，不管是谁。
再因在纪检部这么长时间，积累了经验。
因此班上一些人偷偷摸摸的小动作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今天林尤月就看到班上有人玩手机了。
她看到的时候，那同学还没注意到，还是旁边的人提醒他才知道。
手机出现在教室是绝对不允许的，不管是班规还是校规。
原本这给林尤月看到还不算什么，但任谁也想不到，年级主任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并且还看到了那位同学在玩手机。
年级主任双手背在后，他面上看不出什么愠色，慢慢走到那位同学身边，手搭在他的肩上。
不知道跟那同学说了什么，又无声走了。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事就这么完的时候，周杨欣进来把人喊走了。
一时班上有些躁动，但看到林尤月还在上边坐着，也就忍住八卦的心，继续写作业了。
没多久，那同学从外边回来了，周杨欣也走了进来。
周杨欣站上讲台，眼神示意林尤月回到自己的座位。
待林尤月坐回自己的座位的时候，周杨欣眼神凌厉扫了一圈班上。
沉默蔓延，因为周杨欣的一张黑脸以及要发火的预兆，气氛一时变得有些紧张。
墙上时钟的秒针转了一圈。
“我说过什么？”周杨欣开口。
“不能带手机带学校，为什么还是有人不听？你们来学校是干嘛的？是来玩的吗？那你们还在这读什么书，在家玩就好了。”
能看出周杨欣在克制自己的怒气，她停下来，缓了一下。
“现在写字的都给我放下笔，看我。”
“我不止一次站在这里强调了，现在好了，我没能捉到玩手机的，年级主任捉到了。”
“一放假回来就这样，说了还是这样，谁还管得了你们？”
周杨欣走出几步，“还有早上。你们有几个是能做到完全背诵并且一字不落默写出来的？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吧，叫你们背，你们才背，不叫你们默写，你们也就不管，到底是谁的学习？我的吗？”
“我不想把情绪带到这上面，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既然在我们班发生了这样的事，那我就再强调一遍，你们都听好了，带手机来的，一律没收，不要跟我求情，也不要跟我说有的没的，我不会还你，没收的手机，放长假了再找我拿。”
“还有，屡教不改的，我说不听的，我管不了你，那我会叫家长过来，让你爸妈管你。”
“就这样。”
说完周杨欣就走下讲台，离开了教室。
放学铃声一响。
“班主任真的蛮牛的。”杨嘉明收拾着书本说。
童茹拎着书包转回头，“说真的，我不喜欢班主任这种做法，有点让人反感。”
童茹这一句说出了大部分人的心声，一时间埋怨声起。
“就是啊，感觉有些小题大做了，不就是带手机来，至于吗，还说什么不带情绪，明明她一直都带着情绪工作。”
“还叫家长，汗。”
“手机本来就是私人物品，她有什么权利没收这么长时间，而且我要是去拿，她给我来一句不见了怎么办？那我找谁哭去？”
话落，哄笑声传开。
“你不说我还想不到这点，这脑回路也是神了。”
“希望下学期班主任能换一个，给这样的班主任带，我会窒息的。”
“我也这么觉得。”杨嘉明说。
林尤月停下笔，她扭头过去，“班主任这样是为了我们好。”
杨嘉明看着她，“到底是为我们好还是为了钱？我听人说班主任因为这事给年级主任训了。”
林尤月对他的前一句话感到不可思议，“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老师？”
“你不可以这么说的。”
杨嘉明耸耸肩，“我只是单纯发表我的看法，我不针对任何人。”
“林尤月你也不要死脑筋，老师又不是皇帝，做得不好为什么不能让人说？”
“老师并没有错，也没有做得不好。”她认真说。
杨嘉明叹了一声，捞起书包走人，“我尊重你的想法，但我不认同，好了我要回家咯，拜拜。”
走时拍了拍陈舟望的肩膀，陈舟望摇头，朝他抬了下手。
林尤月垂下头，她看着练习册，有些沉默。
教室走的人也差不多了，陈舟望就这么坐着，时不时看她一眼。
他安静思考了一会，正要开口——
“陈舟望你也觉得班主任做得不好吗。”林尤月突然说。
陈舟望先是沉吟了会，接着他转过来，面向她。
“我先不回答你这个问题，我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林尤月顿了顿，她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而后点头。
陈舟望注视着她一会，喉结缓慢地翻滚了一下。
“你在为这件事感到不开心吗？”
走廊外有人走过，影子在他身上缓缓闪过。
她澄澈的眼瞳映着正在看着她的他，随着眼波被光晃动，里面的他也动了下。
林尤月嘴巴糯动了一番，她在此刻，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也可能是因为从来没有被人这么问过。
“不，我没有……我并没有不开心。”她慢慢垂下头。
“真的吗？”
林尤月撇开视线，她又开始写字了，“嗯。”
陈舟望注视她的一举一动，然后看着她动作骤然一停，看过来。
看到他眼底开始有笑意生起。
林尤月板着脸，义正言辞道：
“你在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陈舟望一脸糟糕，看上去有些懊恼，但眼底的笑意更盛了是怎么回事。
“啊，还是被你发现了。”他终于忍不住笑了。
“……”
算了。
过了一会。
“你别笑了。”
陈舟望便不笑了。
林尤月写满一行字，合上，看他一眼。
这都放学有一会了，教室人都快走光了，他课桌上的书本都还没开始收拾。
“你还不回去？”她疑惑。
“再等会。”
林尤月拿出另一本练习册，翻开，没看他，“等人？”
陈舟望看过来，然后头点了点，“对，等人。”
“好。”
没等到她的下一句，或者问他等谁之类的话，陈舟望有点小失望。
这种淡淡失望的情绪随着她投入学习不再有和他说话的想法越扩越大。
然后，他被这种情绪完全主导，并致使他做了件很幼稚的事情——他脚一勾，把人连带椅子带了过来。
笔在纸上划出了长长的一道，椅脚在地上摩擦生出刺耳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
林尤月手扶在他的肩上，掌心还握着笔，隔着衣服，温软的皮肤贴着他，因为突然的动作，马尾甩到了胸前，刘海也有些凌乱。
她惊愕地看着他，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在那刺耳的摩擦声响起时，陈舟望就清醒了，他一开始想道歉，但一看到她，近在咫尺的，他突然就不想清醒了。
他抓着椅背的手紧了紧，手背上的青筋很明显凸起。
“是你有点笨，还是我表现得不够明显。”
他垂着眼睫，看上去有些委屈的模样。
“我等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