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亮是挺亮
原也沉默,半晌,他轻笑,“媛媛,你未免太不了解你夫君。”
原抬了头,“明天,我去求师傅,你答应我,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会去…接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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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泽尔微垂着视线,听演出厅的大提琴钢琴二重唱,沉默地喝咖啡。
半晌,他轻喃,“avemaria,这才是生活。堕天联盟那些,哪懂这些。”
忽然,黑暗中有什么从下巴下一闪而过,顿时下颚一阵冰凉。
西泽尔心脏猛地一抽,完!中招!
该隐冷冷收回剃刀,“别maria了,懂不懂的,先把你红胡子给刮了再说。”
“我保镖!”西泽尔想吼,嘴忽然被箍,被该隐机器手差点把嘴给戳烂,演奏厅钢琴师还在弹。
该隐拿过西泽尔的咖啡,张嘴就是一大口,“也不是我说你,西泽尔,你堂堂菲利普家族二公子,雇的保镖就这个水准?”
忽然,演奏厅灯光大作,数十把黑洞洞枪口已对准该隐。
男人大红胡子被刮一半,正鼻孔朝天冲该隐翻白眼,妥妥一个黑脸帅哥也。
远处钢琴师终于站了起来,看着该隐,微微一笑,“所以,咱们堕天堂堂新一代全能之神该隐童鞋,也有这个时候。”
该隐手有点抖,他放下咖啡,放的很快,赔笑,“我就喝了一口。”
‘钢琴师’西泽尔没再笑,“一口十万美金,现付。”
该隐懒懒伸个懒腰,倒也不装了,往椅背上一靠,“要钱没有,要命拿走。”
西泽尔走到他面前,皱眉,看着他,破洞衣服,脸上还有擦伤,一道土一道血痕,半晌,他开口,“你身上的破洞衣服,脸上蹭的,是时尚?”
该隐脸有点痉挛,笑眯眯,“…你说呢?”
西泽尔的眼睛已经移到了该隐的机器手,他的瞳孔,罕见地缩起,“你的…”
该隐举爪,举一个地图,“打住!我来找你,不想听别的,就是来告诉你,你位置已经暴露了,逃吧。人嘛,追兵什么的,小爷负责了。”
西泽尔沉默下来,“为什么救我?”
“有人花钱,给小爷一笔巨款,买我的命,救你的命。”该隐懒散作答,眼皮一掀,瞅他,“废话还能再多点么?小泽尔?”
“你缺钱?”西泽尔继续遵循古老的日神传统,固执又认真。
该隐实在受不住了,一拍桌子要站,顿时被十把枪抵头,该隐双爪抬起,叹口气,又老老实实坐下,嘴里不忘叨叨,“堂堂堕天全能一把手,千里迢迢赶来给你做诱饵,你不给吃不给喝,还十把枪抵头…这合理吗?”
“我只知道,你的命跟我的命同价,这不合理。”西泽尔表情严肃。
一句话简直说的该隐又喷血,该隐忍半天,半晌也想的清楚,毕竟自己是个残,等价确实不合理。
他再叹口气,“你怎么说怎么是吧,快走吧,逃生路线图小爷都给你画好了,顺着823公路往南再往东,路过大河沟往里拐,顺着芦苇荡,西侧边界出,有人接你去隋刃那儿。边防兵我都给你放倒了。”
西泽尔半眯着眼睛看他,半晌,他忽然眨了一下眼,坐下,沉默不语。
该隐瞥他,“?”
西泽尔垂下视线,半晌,“你脾气…怎的变这么好。”
该隐摆摆手,那个意思是让他快滚。
西泽尔叹口气,看着该隐,直直伸出双臂,该隐站起来,一时有点激动,毕竟咱是做好事,这是要给自己个熊抱?
该隐正脸红,看到西泽尔仆从一左一右上来,顺着西泽尔大张的臂膀,给披上一件镶了三颗珍珠两颗陨石的袍。
该隐闭上眼,抖抖单薄的破洞小皮衣,转身往外走。
西泽尔随后,看到该隐正站门口呼哧呼哧发动那个能闪瞎人眼的超大哈雷摩托。
看着目瞪口呆的西泽尔,该隐一时有点开心了,“老子也有珍珠。”他拍拍摩托车头,那里赫然一大块夜明珠,亮的如昼。
再一望周边,八个大汉各倒一边,该隐笑笑,“堕天的早来了,正在你门口布置炸-药,你他妈都没算到。”
西泽尔看着该隐,他身上每一道血,边沿就是一道汗,摩托车右车灯已经被打爆,左轮胎似乎已经有点漏气。他脸颊消瘦,左手已没,机器组建的手只是五根冰冷的钢条,该隐有些费力地抓着车把钥匙,脸上没什么表情,却似乎还在笑。
他是一个靶子,彻头彻尾的靶子。
他风尘仆仆,从千里之外赶来,他开一辆带夜明珠的大摩托,只是为了。
做一个靶子。
西泽尔有点抖,“你到底…为什么?”
该隐没再看西泽尔,他只是发动摩托,轰鸣震耳欲聋,他淡淡丢下一句,“这条街清了。旁边那条街还有很多,你活着到隋刃那儿。”
“妈的。”发动一半,该隐忽然笑了一声,他伸手一摸,夜明珠上已有裂纹,机器手一戳果然就掉了一块,他忽然补充,“就说是假的。亮是挺亮。”
他说完这最后一句,摩托开走。他的眼睛,只是望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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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蛙跳,一跳一道血,一跳一个坑。
这是遭的什么罪?
原罪。
一念至此,原也想通。
不能再跳了,再跳要见阎王。原的小裤-头都觉着湿透,离刃的安全屋大概还有3公里,站定,迎着黎明的烈风。
失血前的痉挛,他颤着手打电话。
“馒头不错…喂。”电话那头,隋刃睡眼惺忪。
“来救我吧。”原睁着眼,“馒不馒头,老子要死。”
隋刃愣两秒,一个蹦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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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看到飞奔来的黑身影,原低头看表,不错,这小子应该没刷牙就来了,看来自己这个师兄…
再一看,隋刃背后,花修罗慢吞吞地走。
原几乎跪趴,半晌,望着二冷,喃一声,“师父…怎么惊扰您大大驾——”
花修罗隋刃同款面瘫,看着原。
顿时,原几乎冻成冰棍,再冷也不想室内过冬,他几乎转身要逃。
隋刃已经扶住他,看似扶,实则绑架。
“…师弟,师父来了,你别逃。”隋刃张嘴就是一刀。
原睁着眼,“师父,我这回真没想偷懒。”
花修罗默默看着他,然后,看着原的大腿,那里有个血洞,被一个领带扎的牢,还是渗血。原半身是血,半身是汗,为了避人视线,他顺着黑暗的墙角,从黑暗走到黎明。
花修罗和隋刃,都看着他的腿。
原沉默,忽然蹬蹬腿,倒不是去死,只是用力吸了口气,“师父,原要去个地方,请您准许。”
“去干什么。”
“去接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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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屋。
隋刃小媳妇模样,给原收拾背包,背包上扎个蝴蝶结。
室内安静如春,原打个哆嗦,“我说刃…师兄,你别…蝴蝶结了,怪不好看的…”
隋刃还是低头,半晌,忽然抬手,往眼睛抹了一下。
这下可给原吓的大愣,“——你你你…”
隋刃低声,“这些年你对我的不好,清了。”
???原黑人三问号?!
“去接他,就真的接回来。”隋刃抬头,“…接不回来,你也别回来了。”
原捂住胃,“你他妈…我招你惹你…”
隋刃忽然捂住他嘴,指尖冰凉。
半晌,他说,“我去接你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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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走了。安全屋变得更安静,楚汐午睡醒,看桌上留着做好的盖着盖子的饭菜。外面雨哗啦。天际泛白,天地明暗。
隋刃和花修罗整天不见影,联盟的人倒是每天出出进进,不过不熟,楚昭金飞他们更是神龙不见尾。
只留楚斐陪着自己。
终于有一天,楚汐拦住楚昭奔忙又要溜的身影,“哥,你们到底天天忙活啥子,这又是去哪儿?”
楚昭叹口气,“…箫儿不是陪着你,我们劳碌人做劳碌事,你就别操心啦。”
楚汐板着脸,“我不管,箫儿今天接个电话,也急匆匆出去了,没人陪我吃饭了!”她往饭桌旁一坐,“你!陪我吃饭!”
楚昭只能坐下,偷眼看妹妹,“汐儿,你怎么…不高兴啦?”
楚汐还是板脸,把饭菜盖子打开,“我不喜欢你们把我排在外,我也可以参与进来。”她拿筷子捣着菠菜,“还有,顿顿菠菜,我是掉了3000升血吗?”
自从上次楚汐肚疼出来脸色苍白,大厨隋刃的认知里就多了一条,女人缺血。
楚昭失笑,指指一旁的苦瓜,“这个败火。”
不提苦瓜还好,一提受不了,楚汐柳眉忽然竖,“还有!顿顿苦瓜!我有这么大火气吗?”
“他是为你好。”楚昭偷笑,“你是火气大。”
“那他人呢!”楚汐忽然一筷子拍桌,配着窗外打闪的雷暴,给楚昭吓的一激灵。
说曹操曹操到,隋刃抖着雨衣正开钥匙进,一手拿着张地图,一手拿着个铲子,一推门,正看到柳眉倒竖汐和一脸愕然昭。
隋刃愣,慢慢移开视线,把雨衣兜帽去掉,抖抖。视线微瞥,看到二楚还盯着自己,隋刃顿时不自在了。
“过来。”楚汐冷冷。
隋刃看楚昭,楚昭不亦乐乎点头,“来来,让你过来你你过来嘛。”
隋刃走过去,在饭桌前站定,手里还拿着铲子,漆黑的刘海还滴着水,满手的泥?
楚汐看他手,语气仍不善,“去做什么了?”
隋刃低头看看手,抬了头,“…”又看楚昭。楚昭登时移开视线,意思很明确,别看我。
隋刃舔舔嘴唇,低声答,“弧形防线,挖坑道,我们在做…登岛模拟实验。”
楚汐表情微微松动一点,她也忽然发现,自己这个火发的有点不合理,可是下不来台,她只能再敲敲饭桌,“…你做的?”
隋刃沉默,点头。
楚汐轻咳一声,“多么淡…这么淡,你给谁吃?”
隋刃握着铲子的手轻轻动动,他垂下视线,“吃太多盐…不好。”
楚汐一挑眉,隋刃抿抿唇,“松鼠鱼,那个,我放了盐,可以…调味道。”
一语结束,楚汐再挑不出刺辽。
于是,她伸筷子,试探着吃了口松鼠鱼,顿时,差点给齁死。
她一拍筷子,再忍不了,“你故意的!昨天箫儿吃了你的菜,没两口就溜!”
隋刃顿时脸色白了几分。
楚汐岔气,“昨天今天,他都吃的外卖!健康吗?嗯?你也叫外卖?是不?”
隋刃忙摇头。
楚昭扶住额,他吃什么外卖,他刚一边挖坑一边吃了俩豆包。
楚汐还是盯。
隋刃脸色苍白,胸口起伏,也不看楚汐,忽然就这么轻轻咳了起来,连带着手里的地图都抖,头上碎发又滴水了。
楚汐忽然眼神变软,声音也软辽,她叹气,“你不会做饭,早说…我来做嘛。”
一句话说完,楚昭就咳嗽的到处找头。
隋刃收回视线,目光忽然微微垂下。
他的瞳孔里,一片黯淡。远处阵雷滚滚,他握住手,手心映出一个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