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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避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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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多数人还睁大眼睛愣愣望着倒地不起、再也没动过的向井。

    隋刃看了看人群,面无表情地转身下擂台,向远处的黑暗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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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舅真乃神人,这小子竟赢了?!”蓝衣男孩跳过来,喃喃,忽然剑眉微扬,敲敲脑袋,叫:“啊,我刚怎么不多压点!”

    “臭小子,不知道的以为我多亏待你!你还是个穷小子?”风衣男子晃了晃手,拍向他的大脑袋。

    “哈哈,舅舅就不知道了吧,这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管是对穷鬼还是富婆,钱都是个好东西。何况小爷是个土匪?”蓝衣小子摇头晃脑,笑嘻嘻地躲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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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好!好小子!”今晚大赚了一把,金四爷抚掌大笑,抓了抓半白的头发,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我果然没看错人,吸根?”

    隋刃摇了摇头。

    “喝酒?”

    “我还有事。”隋刃淡淡道。

    “…罢罢。这是你的奖金。”

    金四爷看着他,推过去厚厚一叠钱,“十万整。”

    隋刃拿起点了点,“告辞。”

    转身要走。

    “等等。”

    隋刃停下脚步,转过身。

    金四爷笑,却不再说话。

    “我会再来。”隋刃轻轻颔首,转身离开。

    看着隋刃再次隐进地道的身影,一丝笑隐在嘴角。

    若能得他,龙脊。

    羽翼大增。

    微微眯起眼睛,“阿汾。”

    “在。”

    “查。”

    玄色的k11在大街上划过一条笔直的弧度。

    风在耳边划过。

    呼吸渐渐沉重。

    杀人后,心情通常不会太好。

    胸腔窒息般的呕吐感,呵,早已习惯。

    所以,不会呕出来。

    只会有,呕吐感。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没有人知道,这感觉对他来说比死亡还可怕。

    呕吐感,刺激了他的记忆。

    宁愿早已死去的记忆。

    右臂还是疼痛,渐渐剧烈。

    把车停在路边。

    卷开右臂衣袖。

    臂肘的弹孔还是微微有些裂开,缝伤口的线头错出来,露出青白的骨头,红肉里有一些黄白色的液体冒出来。

    伤口正在发炎。

    轻叹,已尽量避免右臂的活动。

    有些东西,还是避免不了。

    比如伤口,比如杀人,比如呕吐感。

    隋刃放下袖子,单手把车开到一家还在营业的药店门口。

    买了一些纱布绷带、针管、手术针线,消炎药剂和酒精。

    停在一个隐蔽的地方,避开街角的摄像头,再次卷起衣袖,露出枪伤。

    用牙撕开一段纱布,沾了酒精慢慢把伤口红肉里黄白色的脓擦去。

    一阵刺痛钻进心口。

    隋刃仰起头,喘了喘,咸涩的汗划过眼睛,闭上眼,再睁开,轻轻吸口气,用牙咬开药剂袋,左手给针头消毒,吸满药液,注射进右臂静脉。

    看了看时间,已是凌晨一点半。

    看了看身旁厚厚的钱,眼睛里慢慢浮起笑意。

    最多一周,就可以先赚足三十万。

    胃轻轻痉挛了一下。

    忽然想起,这一天,还没吃过饭。

    笑容渐渐隐去,又浮上一丝残忍的笑。

    呵,小怪物,杀了人,是不是应该奖励一下自己?

    天天吃馒头,哪有力气做怪物。

    启动车子,开到前面街口的kfc,进去买了两个汉堡,一杯冰镇可乐。

    看着前方晕黄的路灯,隋刃单手开着车,慢慢举起拿着汉堡的右手,右臂一阵疼痛,使不上力,再抬了抬,把右手腕支在方向盘上,低头狼吞虎咽地吃着。

    冰凉刺激的可乐划过脆弱的胃,激起一阵痉挛。

    胃疼啊,好啊。

    隋刃笑了笑,仰起脖子一口喝光。

    街上没有一个人。

    慢慢放松身体,慢慢靠在驾驶座背上。

    透过前面的车窗玻璃,今天的夜,星星真多。

    一道乌黑的流光从眼底划过。

    彻底,溃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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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小然子,怎么睡着了?”温柔狡黠的女声。

    “嗯…小夕?”抬起深埋的头。

    “我刚烧了水,准备给你泡点茶喝。这么累,还不陪我睡觉去?”女子摸摸他的额头,“呵,睡出红印子了。”

    “这些文件明天就要交,大队要。”笑。

    “这个楚昭!哼,他就是难为你!他是我哥,我找他说去,又不是什么重要的文件,还这么多,三天能搞完么?咱就晚些日子交!我就不信,他还能吃了你?”

    “呵。”笑,慢慢握住这只手,温热,贴在脖颈边,很温暖的感觉,心慢慢变软,“小夕。”

    …弄不完,还告状,这个吓人的大舅哥说不定会拿武装带抽我。

    眼前划过那位英俊又冷峻的大舅哥兼上司冷冷的笑。

    心里一个寒颤。

    呜。

    自家老婆有这么个铁面无私、对别人好,对自己严;对妹妹好,对妹夫严的亲哥哥,惨。

    哼,对女人好,对男人严。

    呜,都是男人,男人何苦难为男人啊!

    明知道我是个武将,干不了文官的东西啊。

    望着桌上厚厚一叠、才弄完一半的文件,怨念。

    “累么?”温热的眼睛,抚在心底的声音。

    “…嗯。”身体慢慢松懈下来,偷偷委屈一下。

    左脸慢慢贴上那只温热柔软的手。

    “刚哄箫儿睡下,可累坏我了,刚这小家伙闹腾着不要睡觉,在床上蹦来蹦去,可在我那儿告你状呢。”

    “嗯?”

    “爸爸都三天没有给宝宝讲故事了,他没有耐心哄宝宝箫。”小夕细着声音,明眸流转,惟妙惟肖地学着箫儿含含糊糊的声音。

    诶?恍惚抬头。

    …唔,这个才学会走,刚学会跳的小子。

    刚长了几颗小白牙、才会说话表达自己意思、还说的含含糊糊的小子,知道什么叫耐心吗?

    我我是没有勇气解决这难缠的小子啦。

    这体格微胖的嫩小子,从头到脚一股子奶味,把老爹要整疯。

    你欺负他?你敢挠他痒?

    他一笑!口水到处流!

    那天还尿我一身!

    抱着睡觉就听到这刚吃饱喝足就犯困的小家伙说着谁也听不懂、含含糊糊的梦话,流口水外带磨牙!

    还要警惕他神马时候尿!

    比当年举枪站一整夜岗还累啊,累多了啊!

    一天不给他讲故事哄他睡觉你就完了,何况三天?

    苦着脸,抖抖眉毛。

    “哈哈,这小子,还敢告他老爸的状。哼哼,等我有空的…”

    “嘿你个小然子!我可告诉你,那可是我宝贝儿子,只准他欺负你,你可不准欺负他!”小夕气呼呼地坐在他膝上,玉葱般的手指轻点他的额头,偏着头扬起柳眉。

    “我哪敢。”笑。

    仔细看她,真是生动,可,面容怎么这么模糊?

    “呀,水要开了,看我差点忘了!我去看看。”小夕从身上跳下来,转身就向门外跑,身子轻烟一般像要立刻消失在门口。

    “小夕!”直起身子,胃忽然轻轻痉挛。

    “热腾腾的,马上就好了。等我,乖了。”小夕转头看他,温柔地笑。

    眼睛弯成月牙,面容慢慢清晰。

    倾国倾城。

    转头跑远,消失不见。

    远处沉雷滚滚,周围一切慢慢模糊,晕黄。

    轻轻呜咽。

    这是梦。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

    无力。

    温暖。

    这么多年,都靠着梦与回忆活。

    多年梦与现实间的穿梭,已让他神奇地就算在梦里心里也很清楚这是梦。

    扬起深埋的头。

    可,纵知梦只是梦,也自甘深陷。

    电脑还开着。

    转头,窗外已是深夜。

    清冷的书房,茶已冰凉。

    面前是一叠摊开的文件。

    看看时间,夜里一点半。

    按了按昏沉的头。

    电脑的桌面上,一个监控头标醒目地立在那里,像小夕那双明媚狡黠的眼睛。

    从这里,可以看到隋刃屋里的各个角度。

    这软件,自从那次鉴定结果出来,就再没用过。

    林葛然把鼠标停在那里,沉默了一会儿,把它拉进了回收站。

    关上电脑。

    静静坐在椅子上愣了一会儿,慢慢抽开抽屉。

    抽屉里放着一张透明的纸。

    上边几个白点。

    伸手慢慢拿起,微微颤抖。

    他的…胃透视图。

    ——你上午走时他醒过一次,我立刻给他做了胃透视。过一小会儿他又昏迷了。

    ——他的胃里只有一点水和馒头的残渣,其他什么也没有。

    ——劳累过度、饮食不均衡导致这次的胃出血,导火线应该是情绪忽然的紧张,再加上内外伤引发体内炎症,高烧不退…

    又是一天没吃饭吧。

    眼前划过早晨一身白色病服的隋刃苍白的脸色,看向自己冰凉沉默的双眼。

    ——早饭,我自己会解决。

    这傻小子,在逞强吧。

    呵,自己解决。

    心,忽然狠狠抽成一团。

    用力放下透视图,关上抽屉,关上灯。

    让自己陷进黑暗。

    摸黑点了根烟,看着眼前明暗的火星,深深呼吸着鼻间涩烈的浓烟。

    烟雾萦绕里。

    抽成一团的心,慢慢平复。

    颇有些看不起自己这样颓废的样子,想笑,却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撕心裂肺。

    眼前。

    划过自己拔他的头发,拿去做亲子鉴定那晚之前。

    自己说要在床边看着他。

    他垂下视线,有些青涩地抿嘴笑过。

    自己问他这些年过的怎样。

    他说“有时…有时不怎么开心。”他似乎,想要倾诉过。

    林葛然望着眼前白茫茫的烟。

    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烟却在慢慢消散。

    有什么。

    不见了。

    …我有过什么吗?

    掐灭了烟。

    当时,他说…有时不怎么开心。

    我为什么不再进一步问问他都经历过什么?

    呵。

    是我怕了么?

    呵。

    …我怕了。

    慢慢垂下沉重的头,埋在双臂里。

    耳边,是箫儿小时银铃般的笑。

    ——刃也不需要…外人可怜。

    外人。

    箫儿月牙般的笑眸,和隋刃那双冰冷、似乎略带嘲讽、再也不会笑的眼睛慢慢重叠。

    怎么,会是一个人。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应该这样。

    渐渐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有声音在轻叹。

    呵。

    小夕,小夕。

    …不应该这样。

    林葛然沉默着坐了一会儿,越发觉着窒息。

    起身离开冰冷黑暗的书房。

    下楼晕乎乎地来到厨房。

    打开冰箱,有青菜豆腐,也有鸡蛋。

    轻勾嘴角。

    当年在部队,自己也曾是个做菜的高手。

    打开灯,放轻动作,很快熬了碗热粥。

    端着上了楼,来到隋刃房间。

    在门口,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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