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两个时辰后，宋潭星领着大批士兵将一个个帐篷送到蹴鞠场搭建，原本平坦空荡的蹴鞠球场立即多了一个个独立的帐篷。宋潭星按照蒋溪的要求，给每个帐篷都标上序号。
而在蹴鞠场最大的一间球员休息室里，朱大夫也在忙碌着。
“诸位，请大家将自己手上的病人根据疾病的轻重程度进行分类。程度最重的，安排到1-20号帐篷，次之的，安排到21-50号帐篷，最轻的安排51-70号帐篷。”朱大夫道。
“好。”众大夫纷纷应道。
“诸位救助病人也有一些时日，之前诸位也交流了一些关于治疗此病的意见，如果诸位还有新的诊治方法，请诸位再谈一谈自己的救助方案和设想，我们群策群力，想出一个最高效的救助办法。”朱大夫有条不紊再次道。
“我认为此病，应以清热解毒为主。”立即有大夫提出自己的诊治方案。
“我倒是觉得，以消炎为主效果更佳。”马上有大夫提出自己不同的诊治理念。
“大部分患者有咳嗽之症，我倒是以为，该以止咳为先。”
……
朱大夫边听边奋笔疾书，把众大夫的意见记录了下来。
在最先搭建好的帐篷里，则是蒋杭蒋奔、钟知意和一群少年在对运到此处的药材就行分类，统计药材的库存量。
“小奔，把所有清热解毒的药材放在南边，再次清点一下数量。”蒋杭一手捧着本子，一边手抓着毛笔在本子上记录，“是256份对吗？”
“对。”蒋奔清点完最后一份药材，回道。
“小牛，把所有的消炎的药材放到北边，数量也清点确认一下。”钟知意则在领着关小牛清点帐篷另一边的药材。
“好。”
……
蹴鞠场看台高处，言域、蒋溪、钟际会居高临下看着底下一片忙碌，思索着。
“大人，据目前粗略统计，包括大夫和病人，救助期间会有大约三千人，他们的一日三餐必须得到保障，我建议您与附近的酒楼做好沟通，请他们负责供应一日三餐。”民以食为天，蒋溪第一个想到的是集中到此处所有人的餐饮问题。
“好。”钟际会回道。
“殿下，我们不知道这场疾病多久能得到有效遏制，在此期间，令州医疗和生活等各方面物资有可能出现短缺，我们必须保障各方面物资不能出现短缺，以免引起恐慌。”蒋溪向言域说道。
“医疗物资过几日，会随着御医来到令州，至于生活物资，我会向陛下请旨，让周围的城镇确保每天将各类生活物资运到令州。”言域道。
“好，诊治我们帮不上，诊治之外的事情，我们一定要做好，咱们再细细商议一番，确保让大夫和病人都能后顾无忧。”蒋溪说出自己的想法。
“没错，不能让大夫和病人操心疾病之外的事情。”言域颔首赞同，“小溪，你再细细想想，我们还应该做些什么。”
“嗯。”蒋溪点了点头，道。
“钟大人，你主政一方，对民生事宜比我熟悉，也请您多费心。”言域看向钟际会，说道。
“属下遵命。”钟际会躬身回道。
……
在这不同寻常的一天里，令州城里灯火辉煌，令州全员都被动员起来，齐心协力去攻克一个老天爷突然丢下来的难题，力图顺利渡过这个难关。
可没多久，第一个噩耗降临，向众人宣示着这个难关有多艰难。
“没有脉搏了。”朱大夫摸了摸躺在病床上的病人，悲痛宣布道。
1号帐篷里，朱大夫一群人围着一个医治无效的中年男子，面容惨淡为他盖上白色的床单。
帐篷里，所有大夫的心都沉入海底，所有人都意识到，一个坏的开始开始了。
历来瘟疫之中，有第一例死亡病例，很快就会有第二例，第三例……
“爹！”
“虎子他爹！”
……
蹴鞠场外，听闻家人过世的噩耗的一对母子抱头痛哭。
围观百姓看着这对悲痛的母子，不由得悲从中来。
瘟疫之中，没有人能置之身外。
所有人，都可能成为下一个病亡者。
死亡的恐惧瞬间笼罩了整个令州，这一夜，哭泣的不仅仅是这对失去亲人的母子。
“小溪，我们可以战胜这场瘟疫吗？”站在年轻的皇子神情悲痛看着底下的悲伤，喃喃说道。
“可以，一定可以。”蒋溪紧紧握住言域的手，希望将信心和力量传递给年轻的皇子。
“殿下、殿下。”此时，宋潭星跌跌撞撞跑上看台，神情里掩饰不住的激动，叠声道：“御医，御医到了。”
年轻皇子黯淡的眸子里多了一丝星光，立即转身道：“把他们马上带到大夫的帐篷。”
从未水城跋山涉水而来的御医和令州的大夫立即集合在大夫的专属帐篷里，把帐篷挤得密不透风。
此次从未水来了二十六名御医，由六名年长的御医领队，他们同时还带来了大量珍贵的药材。
“章呈照见过辛王殿下。”领头的御医带头向言域行礼。
“不必拘礼。”言域迅速扶起这位须发皆白的老御医，又转身指了指朱大夫，介绍道：“这是令州的朱大夫，朱大夫，请您向章御医介绍一下目前病人的救治情况。”
“见过章御医，”朱大夫向章呈照微微躬身致意，随后迅速向其说明目前的情况，“现在令州出现发烧、咳嗽、胸闷、呼吸困难症状等相似症状的病人有近千人。其中，大约两百人病情最为严重，高烧不退，呼吸急促，已经出现了死亡病例。近三百人病情次之，虽反复高烧，但呼吸还算顺畅。近三百人病情较轻，只是低烧和胸闷。但此病有明显的传染性，不时有被传染的病人被送到此处，所以后续还会有多少病人我们目前无法确定。”
章呈照边听边皱眉。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病情，我们也没有救治的经验，目前采取的治疗策略是对症下药，病人发烧便退烧，咳嗽止咳，胸闷活血化瘀。”朱大夫介绍治疗方案。
章呈照对朱大夫点了点头，表示肯定：“历来出现不明原因的疾病，在找不到对策之时，也都是这样的按旧法医治，你的做法很对。”
“多谢章御医。”能得到御医的肯定，朱大夫大受鼓舞。
“殿下，”章呈照转向言域，先来一段赞美，“我刚才进城之时，已经听说了您的封城命令，现在又听说了朱大夫的救治情况，你们采取的策略非常正常有效。”随即提出了自己的方案，“殿下，一病一治，只有研制出这种疾病的特效药，才能根治此病。此次随我前来令州的御医中，一半以上对新药的研制都十分有经验，我们会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研制出特效药，以减轻此病给百姓带来的病亡。”
“好，辛苦章御医，专用的帐篷已经为你们备好，请移步帐篷准备研制特效药。”言域颔首，对着一旁的宋潭星道：“谭星，带章御医到帐篷。”
“好，章御医请。”宋潭星上前，将远道而来的御医们带到特地安排的帐篷里安置下来。
“殿下，殿下。”宋潭星前脚刚把御医领出帐篷，城门守卫后脚神情慌张跑进帐篷，“请您速速到城门看看。”
“出什么事了？”言域急忙问道。
“很多人，很多人要进城。”守卫喘了口气，惶急说道。
“啊？！”言域被这消息整的有些莫名其妙。
令州封城，只有想出去出不去的人，怎么突然还有想进来的人？
“开城门，让我们进去！”
“让我们进去！”
“开城门。”
……
此刻临近响午，令州进出的主城门前，挤满了近百名百姓，他们拍打着城门，高呼着要求守门的士兵打开城门。
“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蒋溪困惑不解看着城墙下的百姓，又转头看着同样困惑的言域。
言域困惑看了看蒋溪，又困惑看向城墙下的百姓。
突然间，人群中一个身着墨绿色长袍的男子捂着嘴，开始剧烈咳嗽。
“他咳嗽了。”
男子身旁的人尖叫着，纷纷逃离男子。
蒋溪的眉头蹙了起来，向城门口的百姓扬声问道。
“你们为什么要进城？”
“我们不想得病，我们不想死。”百姓纷纷大声嚷道。
“城内有染病的百姓，我们不让大家进城是为了保护大家。”蒋溪耐心解释道。
“到处都是有病的人，我们不想得病，我们要进城，我们要跟辛王殿下在一起，请殿下救救我们。”
百姓疾呼道，人群中，不少年纪稍小的女子开始掩面哭泣。
“到处都是有病的人？”蒋溪抓住其中的关键词，接着追问：“到处是指哪里？又是什么样的病？”
“到处就是这附近每个城镇，甚至连易国都有，咳嗽、发热，然后死。”有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高声喊着：“我还年轻，我喜爱蹴鞠，我不能得病，请辛王殿下让我们进城。”
蒋溪的脸一下子没了血色。
令州封城，就是为了将疾病控制在一个范围内，避免大规模传播。可现在看来，疾病已经传播开来。
言域的脸色也没有红润到哪去，立即看向一旁的钟际会。
“钟大人，城内还有其他蹴鞠场吗？”
“没有了，只有一个。”钟际会一张老脸煞白，手甚至止不住有些发抖。
他马上明白言域的意思是要接纳百姓进城，他并非不愿意让百姓进城，只是城内不乐观的情况已让他十分焦虑，此次让百姓进城，他担心会给城内的救治带来更大的负担。
“有没有其他空阔的荒地或者公园？”蒋溪问道。
“有一个百姓平时休闲游乐的公园。”钟际会低头想了想，道。
“殿下，可以把百姓先安置到公园里。同时，需要从军营里再设法调拨一些帐篷安置他们。”蒋溪道。
“就这么办，钟大人，请立即打开城门，安排人员将百姓引导到公园安置。”言域快速说道。
“等等。”蒋溪突然出言制止，“殿下，避免人员流动对疾病的治疗很重要。我们必须向进城的百姓说明白，城可以进，但进城之后，在疾病得到控制之前不能出城。”
“你的意思是只进不出？”言域提炼出蒋溪的中心思想，问道。
“没错。”蒋溪肯定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言域边说边跃身至城墙高处，面向城墙下的百姓朗声说道：“令州不会拒绝每一个需要帮助的未国子民，你们可以进入令州城。”
城墙底下立即传来欢呼声。
“但是，为更好救助染病的百姓，令州实行封城管理，所有人员不能离开令州。如果诸位进入令州后，在疾病得到控制前，诸位也不能离开令州，可以吗？”言域在一片欢呼声中抛出一个进入条件。
“不离开！”
“不离开！”
……
急于进城的百姓不假思索答应了这个不算苛刻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