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一样的中也
（十一）
这个中也她居然不喝酒！这还是酒品奇差的小蛞蝓吗!
信心满满但惨遭委婉谢绝的太宰治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犯了被所谓的“记忆”的经验主义误导的错误——被监护人好好照顾长大的中也现在才15岁，抽烟喝酒纹身的叛逆生活距离她着实有点远。
兰堂先生可真是个负责任的监护人呐，他感慨，不知为何有点不是滋味。
没等他为自己拿着的蛞蝓诱捕器临时找出更合理的借口，拿回自己心爱的帽子，因此心情好了一点的中也用若有所思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主动开口：“既然来了那就跟我上去喝杯茶吧。”
主要目的是让人把事情给她解释清楚，胆敢再糊弄她的话在自己的地盘也方便收拾人。
在确认了太宰治是portmafia成员后，中也已经能大致想明白对方是如何推测出自己砸飞机的经过了，但既然太宰治都能主动找上门那有些话还是要听人当面解释。
至于自己会不会因此被portmafia找上门找麻烦什么的，中也她自己复盘思考过后认为问题不大——仅凭异能特性无法直接断定她是导致portmafia飞机坠落的罪魁祸首，而现场可能残存的指纹，当事人口供之类的直接指证信息portmafia是不查不到的，退一万步说，即便万一组织当中真的有能够场景再现的异能者，他们依旧就得解释为何要为犯罪者提供运输渠道。portmafia自己就是不法组织，中也是调查官，找她麻烦的话，更麻烦的只会是他们。
如此简单就同意让人登堂入室，太宰治听过后一时不知道是该感慨这个矮子蛞蝓的心大还是别的，“啊，中也你这么轻信真的好吗？”不作死不舒服斯基的他假惺惺问。
“你这人可真自来熟啊，都直接喊中也了……”被直呼名字的中原中也再度无语地瞪了他一眼，叹口气：“假惺惺的绷带青花鱼，你以为你一个人能折腾出什么啊？”
她把新买的机车停在楼下，点了点大包小包的购物袋让它们排成一串飘在自己身边，中也睨了太宰治一眼，凶巴巴提醒:“不准碰哦，碰到了就再揍你一顿。”
太宰这家伙是罕见的反异能者，这种能力在欧洲都没有先例，但目前看起来这个同龄人实际贴身近战能力有点菜，中也打算就近观察一番，综合分析后再把情报传回欧洲留档。
看着小姑娘轻快上楼的背影，视线停留在她纤细但极具爆发力的身形上，太宰治面无表情摸了摸肋骨，话说，他这是被武力威胁了吧。
有点新奇，有点不甘心，太宰治想，论近身格斗目前他确实不是中也的对手，有必要回去给自己添点体能训练了。
虽然才入住了一天，不大的出租屋已经被中原中也布置得有模有样：窗户侧装上了新的窗帘，原本屋内的榻榻米被她收起来，换成了一看就跟柔软舒服的床，客厅的新购置了沙发，桌上摆着新购置的茶具，阳台上多了几盆绿植和鲜花，新洗过的床单被罩连带中也昨天穿过的衣物全都晾在阳台上，在阳光下随风轻舞。
真是非常符合“家”这个定位的住处。
太宰治坐在客厅小圆桌边，摸着印花桌布，对比自己新找的集装箱据点，这个中也真的很注意生活的仪式感。
一杯刚刚泡好的红茶茶递到太宰面前，鉴于对方是男性且不熟，中也没把她新买的小饼干拿出来招待——她打算留着等立香亲和与谢野小姐回来后一起分享。
“行了，说吧。”回家直接脱掉机车服，换了居家衣物的中也坐在沙发上，舒舒服服捧着她自己的马克杯，看向太宰治。
“飞机的地板上有□□凹印，[黑匣子]内部被扭曲损毁，机上人员不见踪影又无跳伞痕迹，符合上述三条需要具备能够：无辅助登机，销毁证据，高空离开这三条，本来没有查找方向，但昨天你跳下来的时候就观察到了。”太宰治言简意赅解释，然后喝了口茶，带着点果香的茶水依旧有点苦，但意外地不讨厌。
虽然真实状况是太宰治在看到飞机和黑匣子现状第一反应便反射性想到了重力异能，但要给中也一个合理解释当然不难。
“再加上……你的护照，因为昨天有所怀疑所以冒昧拿走真的非常抱歉。”太宰治表情老实道歉，他主观上没有半点要反省的意味，但在彻底把小搭档骗到组织之前……果然还是稍微装乖一点吧。
不然他迄今仍在作痛的手腕就是下场，不抽烟不喝酒的好孩子中也唯有在揍人的时候才会显露出跟所谓“剧透”如出一辙的暴力_(:3)∠)_
这么诚恳的道歉是原本已经做好准备再跟人吵一架的中原中也没想到的，以为这绷带青花鱼会继续插科打诨的她一时语塞：“……啊。”
赭发蓝眸的小姑娘在不生气的时候本就比“羊之王”版本的要看起来乖，配上她那新买的绵羊居家服，及肩的赭色卷发，仿佛一只真的单蠢小绵羊。
虽然真相是这种小绵羊一拳能打死起码四条青花鱼，以及一点也不蠢，现在估计已经把森先生底子给扒了。
肋骨迄今在保守治疗的太宰治笑吟吟欣赏她犯傻样，总结出了中也吃软不吃硬这一判断，这时候不拿出手机拍下来实在可惜，算啦，左右将来肯定有得是机会的，他在心里想。
心情一好他继续戏精上身，继续好声好气对中也解释：“我已经在反省啦，中也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这瓶酒就当成我的一点心意。”
从“剧透”看那个最高干部中也最喜欢的就是这款酒，就算现在没喝酒习惯后续也能慢慢培养嘛。
“…………”吃软不吃硬的中原中也本来还想故意凶一下，气势十足地来一句诸如“下不为例哦”之类的狠话，奈何她搜肠刮肚半天，找不出更合适的话，好意当前，她只能干巴巴地说：“哦，那谢谢你啊。”
太宰治发现中也跟“剧透”比起来绝对是脾气温软了，理所当然的嘛，没有精分有猫饼的搭档，没有零零七的工作制度，兰堂先生作为自由浪漫的法国人怎么看都比森先生那黑心的资本家要好多了，由此可知果然不加班才是改变一切的契机。
“不过就算这样你也别想蒙混过关，你是异能者，还是portmafia的成员。”中原中也眯起眼审视他：“你这家伙，没那么简单。”
“唔……是的哟，我的能力是被动的，能够屏蔽抵消异能的[人间失格]。”反正在先前坠楼的时候小矮子肯定是已经发现了，知道她有个法兰西监护人的太宰治很爽快就承认了，“不过portmafia嘛，我确实还没正式加入。”给黑心资本家打工什么的，没有人配他一起打工，只有自己一个人干就很没动力。
是的，太宰治还是想把中也给骗到身边当他的搭档，这在外人看来绝对很没道理，他自己都清楚，人明明有自己的亲人，朋友，工作，来横滨只不过是出差，现在的中也过得比天天加班还要面对首领冷暴力的“最高干部”要好上百倍，凭什么还要如所谓的“剧透”那样被算计着失去朋友，拖入泥泞，挣扎七年后再面对emo怪一跳解千愁后的烂摊子。
但要他放手，不可能的，绝不可能的。
美丽的，危险的，游离于人类之外却又比谁都更为渴望成为“人”的存在，
合该与找不到生存意义，渴望探寻真相的自己相看两相厌，天天互相找茬啊。
虽然这样的过程肯定比所谓的“剧透”更为困难，想到这里，太宰眼中闪烁着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兴趣盎然。
“既然没加入那为什么不换一份工作呢？”倒是听完了太宰治的话，中原中也皱着眉，理所当然说：“你们远东这边有异能特务科，国际上异能组织也不少。”以太宰治这屏蔽异能的“反异能”，以及他那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通透本事，去哪里不比在横滨混所谓黑/道要强。
她在去问情报机关拿情报的时候顺带临时恶补了横滨黑夜的势力分布：目前在横滨相互为敌的势力有三家，由远东某家政要背后支持的高濑会，疑似和北美的[组合]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安保公司“gss”，以及当下有曾经军队背景的森鸥外为首领的portmafia。这三家在横滨相互抢地盘玩火拼，看起来无法无天实际不过是在横滨这一小块地方闹事，想脱离并不难。
“说得好像你有途径似的。”万万没想过中也居然会有吐槽嫌弃portmafia和森鸥外的一天，以及她居然也想挖墙脚，太宰治忍俊不禁。
“这个么，你要是文化课合格又能拿到护照的话，我确实能推荐你去欧洲异能局考调查官来着。”中原中也听后很认真地说。
她从小跟着兰波和魏尔伦在欧洲大陆各处游历，见过异能战争遗留下来的满目疮痍，也见过居无定所游民的苦难。战争具备对错，但对于战后因苦难而陷入黑暗当中的人，却是值得同情的。中也她没办法拯救大部分的人，但如果她遇到，力所能及地帮一帮，也不是不可以。
殊不知太宰治听了她的话，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机关，直接笑了起来：“啊哈哈哈哈，嗨呀——”他在那边抽风般的笑，一边久违感到良心有点痛。
这个中也，真是，善良啊。虽然被实验缔造，但是却得到了好心人的救助因此不必面对缺衣少食的孩童时期，不必过早去担负所谓的异能，她认真而简单地活着，甚至还成为了黑夜对立面的“异能调查官”。未曾遭遇过背叛，心智健全没有创伤……
就像是被某人刻意书写出来的世界一般，所以才会赋予她这样堪称圆满的人生。
“喂喂，我说得有那么好笑吗？”中也看太宰突然抽风似的笑，觉得莫名其妙。
“不不不，没有，你这意见挺好的，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考虑。”太宰边喘气便抹去眼角边笑出来的泪花：“不过暂时我还没办法去。”他边说边将礼盒边另外一个文件夹取出来，正色道：“这事情说起来和你还有点关系，关于portmafia那条走私路线的，嗯……不管你到底在查什么，但事情确实还没有结束。”
但她怎么能单独走进光明里，留他一人溺毙在这无趣无聊的世界当中呢？太宰治弯着眼睛想。
他在中也变严肃的目光下把文件夹推给她：“这件事portmafia也被当成了替罪羊，具体相关……你自己先看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