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本质
（八）
短暂的惊慌过后，中原中也飞速冷静下来，打算先自己检查太宰治下的伤势。
理论上她踹人没那么狠啊……平时经过专业训练，对自己力量有控制的小姑娘自己挺纳闷，接连瞅了自己的腿好几眼。但考虑到自己这种半空异能消失然后踹人的情况还是第一次，万一她真把人给打出点问题来……
呃……真出问题了还是得送去看医生的。
对青花鱼的良心还没消失，更没彻底认清楚太宰治欠揍本性的中原中也觉得自己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反正她简单医护知识考试是良好飞过哒，临时急救什么的不是问题~这么想的中原中也行动力满满直接伸手去解太宰治衣服的扣子，什么？她这么毫无防备的容易便宜了小兔宰治，自己会吃亏？
想多了，不存在的，兄长们教过，如果一人在外真的迫不得已要扒人衣服，记得事后给点精神损失费就好了。
能用钱解决的就不是问题。
把错误的兄长解释案例，教导的错误解决办法，随随便便嫁接到错误情形下的中原中也毫无负担地扒了太宰治，期间她自己先倒吸了口冷气。
看着从对方各衣兜衣缝摸出来的包括印有“完全自鲨手册”封面字样的书籍，绷带、酒精、回形针、窃听器、安眠药、针线包甚至还有温泉的打折卡……中原中也表示她不懂远东男性的日常……正常人谁没事往自己衣服里带窃听器啊喂！
这家伙该不会是自己的同行吧……就那什么，远东传说中的异能特务科？原来远东这边这么喜欢雇佣童工？一边检查这家伙身上的小玩意，中原中也不走心地开着脑洞。
不，等等，为什么她的护照怎么也在这家伙身上？
从对方衣兜内侧摸出个小本本，第一眼觉得眼熟第二眼发现就是自己的护照，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衣兜的中原中也：…………
对不知名企业压榨未成年人的同情心减去三分之一，火气值增加三分之二。
“绷带混蛋别装死！给我起来！！！把这东西给我解释清楚！！！！”
少女愤怒的咆哮声响彻写字楼。
…………
横滨靠近郊区的位置——杂乱丛立的建筑群当中，坐落着一座私立诊所。那是一座其貌不扬的老式房屋，因风吹日晒而显得老旧，但在横滨最为混乱黑暗的几年中，这家诊所之于当时横滨黑夜的意义非同一般。
混乱当中仅存的中立地带。
任何到此寻求医治者都可以获得平等的治疗，无论受伤者或是动手者。
曾经创立诊所的主人因医术不凡而小有名气，身兼情报贩子身份的他曾经在横滨的黑夜当中左右逢源，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在先代portmafia首领陷入年迈疯狂的那几年，出于对死亡的恐惧，一心想要活得更久的首领命令下属“请”走了横滨市区大小医院当中的医生，这个诊所也未曾幸免，不过在他离开前，有记得将房屋交给负责的后来者照料。
时至今天——
打理得整齐而干净的诊所内，穿着有些旧的医生白大褂的前诊所拥有者森鸥外一脸遗憾地看向另一个人。
“这就要离开了吗？唔……有些话说得失礼，不过如你这般频繁动荡的生活方式可真是辛苦啊，阿其曼君，就没想过安定下来找个稳定的工作么？”除了医生外还具另一重身份，但此刻只是以医生兼前辈身份说话的森鸥外有些惋惜地感慨。
在他面前的是与他同一所学校毕业的学弟，罗玛尼·阿其曼，同样是个医生。
与毕业起便投身军职，但在战争当中犯下严重错误，战后退出军队以私人黑医出现在横滨的森鸥外不同，罗玛尼还在校内时便专注学业，毕业后却作为无国界医生一直在各国游历学习。
“啊关于这个，其实是因为我最近接受了新的工作，再加上森医生您已经回来，所以我想在这时候离开也可以比较放心。”有着头粉橘色头发，于脑后梳成马尾的罗玛尼·阿其曼打着哈哈，这样解释道，他便是那个在森医生离开时代为接手诊所的继任者，虽然一开始接手时战战兢兢生怕在这冲突地带当中惹来麻烦，但很快他便发现，横滨黑夜当中的秩序获得了一定的改善，尤其是在portmafia的先代首领逝世之后。
对此罗玛尼不是没有猜测的，但有些事情不适宜放在明面上说。
“原来如此，可以冒昧询问你的新工作吗？”对自己后辈的医术水平十分认可，甚至起过挖人进组织的医疗团队心思的森鸥外听过后，这样询问。
“唔，是校医啦，就在横滨本地。”罗玛尼说着报了个学校的名字，那是横滨当地颇为有名的中学。
既然有稳定的工作那确实是不好主动招揽对方了，森鸥外想，不算遗憾，白天黑夜有差异，强行拉人入黑夜这种事情如果不是各方条件符合确实没必要，除非对方同样有主动意向。
“既然如此，那就预祝阿其曼君未来前程似锦了，啊对了，这是我来时买的一点小礼物，草莓蛋糕，是爱丽丝特地提醒要送你的。”
“啊呀，那可真是谢谢爱丽丝小姐。”本身很喜欢甜味草莓蛋糕的罗曼尼道谢接过临别礼物，诊所的设施和钥匙早已交接完毕，拎起自己不大的行李包，他告别森医生推门欲外出时，面前的门猛地被推开。
“有医生在吗？这里有伤患需要诊治！”有着鲜艳赭发的少女推开屋门朝屋内喊，她的肩膀上靠着个与她同龄的黑发少年，因为急于诊疗，两人与罗曼尼医生擦肩而过，看着似曾相识的发色，罗曼尼医生愣了一秒——这种颜色的头发，年少的女孩子……记忆的某处有个影子一闪而逝。
但似乎又有所不同，印象当中隐约觉得那人的发色应该更接近橘红……
太宰治伤势不轻，但也不至于非常严重——肋骨断了两根，这是先前中也为防止他摔死踹的，右手臂骨关节扭伤，这是后续被发现他手贱偷拿走自己护照后被中也摇醒然后揍的，除此以外少年身上还有几处新鲜的擦伤……
明明时间才过去半天，怎么自己捡到的共犯少年就能折腾出这么多事呢。
诊所的主人，另一重身份是portmafia现任首领的森鸥外耐心检查着，直想叹气。
其实自己真的该习惯了，他想，自从一年多以前从河里捡到这个试图溺死自己的小鬼后，他就见证了对方层出不穷的找事方式，其中最危险的一次森鸥外甚至亲自上阵临时充当了一次好莱坞式电影主人公，为了拆除太宰心血来潮往自己身上绑着的炸弹。
但这次的情况明显是进化了，太宰不光是自己找死未遂，甚至还招惹了外面的小姑娘。
唔……他眼光不错。
瞥了眼边上长相甜美，眼神锐利隐约透露出强势的中也，对自己取向爱好有自知的森鸥外捂脸——可爱强势兼备的女孩子真是掉进眼里都不会痛_(:3」∠)_。
可问题是为什么太宰治对女孩子的喜好跟自己的有所类似，受影响，呃……这就……
这可就不行了啊太宰君，虽说作为男性风流不是坏事，不过你第一次就招惹到被人暴打成这样是不是有点太重口了？还是说你好这一口？
心里这么吐槽，森鸥外一面刷刷刷地写着病历与处方，一面对等在一旁的中也说道：“检查下来不算是很严重的伤情，有点伤筋动骨，只需要按时上药吃药很快就能痊愈了。”装成完全和边上的小兔宰治不认识的他以专业的口吻如是说道。
“喔，那就好。”中原中也点点头，专业医生的诊断跟她自己粗略估计的相差不大，她就说嘛，自己那一脚就算是力气没控制好也不至于真的把人踹出内伤来的，哼，怎么看都是绷带混蛋故意演出来的。
想到这里，她恶狠狠地瞪了太宰治一眼，后者则半死不活地回敬了她个鬼脸。
要说太宰治，现在心情是惊奇的——这漂亮的小不点，他未来预定的小搭档中也到底是什么运气啊，租房子找的中介是异能特务科的情报官，拖着自己找到的诊所又恰好是森先生开的那一个，虽然后者有自己一路上跟她插科打诨吵嘴耍赖引导的原因，但她这种一脚一踩雷，偏偏本人还毫无意识的操作。
……嗯……可以确定她之前真的是被养得很好，洞察力有点差，只会靠武力解决事情，跟只笨蛋蛞蝓一样，还有个爆竹脾气，后续得好好教导才行。
招惹了中也挨了一顿打的太宰治在心底叹口气，觉得那糟心透顶的不可回收“剧透”还是勉强有几分可参考价值的，譬如，在揣摩“剧透”当中的预订搭档的时候。
这个中也来自法兰西，疑似进行着异能调查的工作……这么想来，她的监护人，多半就是兰堂先生了。
是从一开始就被带走了吗？也就是说魏尔伦被干掉了？或者法兰西间谍组握手言和了？唔，当下证据不足，都有可能。
难怪人工岛没炸，没有镭钵街。
心中某个疑问得到了解释，把逻辑理通顺后的太宰治就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了。
譬如说怎么把人骗过来当自己的狗…啊不，委婉一点，搭档。
太宰治可不是什么有良心的善类，本质满是黑泥的少年可完全没有所谓“喜欢就要远离”的想法，中也长得可爱，坏脾气，很有趣，她的能力很不错，脾气更是少见的真诚，这样好玩鲜活的存在当然要留在身边来慢慢玩啊。
这么盘算着的他就听着中原中也跟无良黑心医生交谈。
“总之伤得不重是吧，唔……让我看看，他断掉肋骨是用的保守疗法啊，多少钱，这个算在我账上。”看着病历的中原中也边说边开始摸钱包。
森鸥外听了后愣了下，一时不清楚这小姑娘是什么意思——哇哦，难道说太宰真是被她揍成这样的？不是那个小兔宰治自己找事？他试探性地报了个数字，并且询问：“那他手腕扭伤的伤情费用？”
“哦，这个是他自找的，让这家伙自己付啊。”中原中也理所当然地回答，她支付太宰治肋骨治疗的费用是因为那是她踹出来的，虽然本意是救人但确实是造成了伤害，属于她的责任范畴，但太宰其他被她揍出来的伤，那是他自己手贱要摸她护照，先撩者贱，被她打一顿什么的，活该。
没想到还能这么算账的太宰治：“……可是中也，我没有钱。”语气故意装得可怜兮兮，实际鸢色眼跃跃欲试，就想看中也会给出何种应对。
“那简单，你欠着，然后留在医生先生这里打工还上吧。”中也想也不想地说。
“啊这……雇佣未成年童工这个是违法行为啊。”早就干着违法事，非法雇佣未成年的森鸥外在太宰治的眼刀当中故作为难。
这样啊……
中原中也又沉吟片刻，她以一种挑挑拣拣的眼光打量了太宰治半天，最后有点嫌弃的嘟哝。
“但是我不想要你欠我钱啊，怎么看你这种家伙都是欠钱不还无负罪感甚至还会变本加厉的糟糕混蛋吧，那我可太亏了。”
太宰治＆森鸥外：？？？！！！
恭喜你，看透这小子的本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