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 首相处，谜云共拨见日朗(壹)

    经过一夜疏雨后，悦来客栈上等房前栏杆上的海棠叶挂满了小雨珠。

    宋显允梳理完毕，一拉开门就看到杜衡神采奕奕地站在门口。左手端着个托盘，右手食指，中指屈起保持着将敲门的动作。

    昨儿因沾染痒痒粉而肿红的脸已大半消散，看来是被他自个儿解决了。

    见门突然提前开了，杜衡微微错愕。

    但看到是宋显允，杜衡笑眼微眯，展开莲子蓉般的笑脸。“谷主，你起来的太对时候了，我有好东西要给你。”

    “大早上的，我不喝酒。”宋显允望着他手中托盘里的酒壶不咸不淡地说道。

    “不喝酒也没关系，酒是其次，重要的是酿酒的人啊。”

    听此宋显允明了，侧身让杜衡进来。

    杜衡把托盘轻轻放在桌子上，他眼扫房内一周，帷帐已拉开钩好，床上被子叠得方正整齐如豆块。

    唯独不见顾氏兄弟。

    杜衡心中疑惑，但不敢多嘴问及去向，毕竟是人家的私事。

    他拔出酒壶的瓶塞，往小酒杯里倒满。

    宋显允坐好，拿起仔细闻了闻，仰头喝光杯中酒。

    “怎样，这酒如何？”杜衡期待地问。

    “闻之芬香四溢，入喉甘醇香口，不错。”

    杜衡开心，好像宋显允在夸他似的。

    “谷主，这酒名叫‘巷子深’，是我昨晚后半夜在厨房门口见一个看更大爷在喝，我套了许久话，又花了不少银子，才得到这么一小壶。”

    “其实，这巷子深以前不是叫这个的，叫美人醉，是一位姑娘酿造。所谓‘玉琼浆易得，美人醉难寻’。”

    “所以，你知道她在哪？”宋显允抬眼问道，单刀直入。

    “嗯，我有地址，不过听大爷说那姑娘不在了，而且名声并不好，这里很多人都不愿提及她。”杜衡脸有难色地说道。

    听罢，宋显允垂下眸子，不过脸色并没有明显的不快。

    过了会儿，“走，去看看。”说完他大步流星就往门外走了。

    “不喝碗粥吃个包……”杜衡心里嘀咕，顺手在桌上果盘里抓了两个苹果，跟着追出去。

    出了客栈，看到有一架牛板车停在不远处的房墙角下，牛郎戴着顶斗笠低着头在喂牛喝水。

    杜衡觉得那牛郎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宋显允径直走了过去，牛郎见到宋显允，马上恭敬起来。

    “我见过你。”杜衡记起来了，昨天在自己醉醺醺得时候，载自己来九祁镇的就是这个小牛郎！

    小牛郎一改昨日的客气并不理会杜衡，而是递给了宋显允一张纸条。

    完毕便拉着牛儿“咿呀咿呀”地走了。

    “看来这就是长卿所说的谷子了。我说我怎么已经出了浙川了还能稀里糊涂地来到九祁镇，原来我早就被套牢了。”杜衡望着牛郎的背影，心中五滋六味过遍。

    宋显允并不把纸条的内容告知杜衡，而是让杜衡继续走他打听到的地址。

    缙约坊，靠近郊乡，是一条冷坊。走进去，许久不见一个人走动。

    蜿蜒盘旋的青石板在杜衡和宋显允踏上时发出规律不一的喀哒声。

    杜衡觉得周围变冷了，他摩挲着手臂皮肤上起的鸡皮疙瘩，左顾右盼。

    “这儿怎么没什么人？”

    杜衡的话未完，转角处跑出了个衣衫散乱的男人冲着杜衡直笑，杜衡吓了一大跳，啊的一声躲到宋显允身后。

    男人嘿嘿嘿几声，看着宋显允，竟然露出了少女的娇羞，扭扭捏捏地拨弄着散发。

    见杜衡探头望他，想到了什么，嘴一撇好像要哭，胡乱扒拉着胸口的衣服，一边喊着“喝nei nei”一边撒丫子跑进了旁边的巷子里去。

    杜衡与宋显允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