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在同学聚会上再见，其实也就是几天之后的事，可周莫尔却觉得宛若度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他不怪小蹈，就只想快点再见到她。
循蹈和几个同学聊得兴起，大家都对她学的专业感兴趣，周莫尔强忍着想凑上去的心思，继续打着升级。
心猿意马注定挨骂！周莫尔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被对家和围观群众的口水淹没后，被勒令出局换人。
周莫尔窃喜能脱身，正要溜到循蹈周围，服务员开始上菜，请大家入席开餐，众人一哄而上，周莫尔被兄弟们拉扯着坐在了没有循蹈的餐桌上。
进入大学后，许多同学都渐渐学会了喝酒，这样的聚会自然也少不了饮酒作乐。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再次把气氛推向了高潮。几杯下肚，循蹈略有头晕，她向门口走去，想在外面吹吹风，缓一缓。
酒至酣处，耳至热时，微醺令人愉悦。
周莫尔有点飘飘然的感觉，看到循蹈，追了上去。
“小蹈，我想回答你那天问我的话！”周莫尔在餐厅门口的墙边堵住循蹈。
“什么话？”
“就是你问我‘你干嘛呀？’那句。”周莫尔温柔又乖巧地答道。
“你想干嘛呀，周莫尔！”循蹈微微皱起的眉头和没有一丝起伏的语气，似乎不想按套路继续这个话题。
“小蹈，我想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周莫尔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在酒气的孵化下，这句本应饱含深情的话似乎表达得不那么真诚。
“你有病啊！”
“你能不能别酒品这么差！”
“你拿我练手呢！”
循蹈机关枪似的一句接一句，看的出来她心绪一阵慌乱。
周莫尔气自己为什么把好好的一句话说得那么轻浮。
他一着急，鬓角渗出细汗，抬起攥紧的拳头用力地击打心前区，紧接着摊开手掌按压在左胸前，倾注全身的情感，痴望着循蹈，这次无论从语气还是神态上，都准确地表达出了他坚定的诚意。
“我是真心请求你的——”
但是，一阵静默过后，他感到滚烫的心渐渐沁凉，紧接着手脚也失去温度，他看到循蹈蓬松的刘海儿下，浮现出一脸无奈、迷茫的表情。
空气中弥漫着不可言说的分子流，似乎把两人隔离、推远。
循蹈忽闪着炯炯的美瞳，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喜欢你的女孩成群结队，你还是把心思用在她们身上吧！”她的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堵着，声音闷闷地。他皱起了眉，在他张口之前，她一番琢磨，又匆忙道：“周莫尔，我——不喜欢你！你以后别给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原来小蹈对他与他对小蹈并非同一种情感，原来她从未想过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原来这些年自己笃定的心照不宣，其实只是一厢情愿。
周莫尔心里翻滚着阵阵失落与沮丧，思维已乱了套，不禁委屈低头喃喃：“我喜欢你，又没问你喜不喜欢我！”
循蹈也乱了方寸，想着一走了之晾着他，但眼见充斥着不甘不舍的周莫尔一副难以掩饰的失落模样，又自觉不忍，语气不禁温润，吞吞吐吐地埋怨道，“我们是朋友啊！你——干什么呀——我觉得自己都在胡言乱语了！”
顿时一股暖流在周莫尔心间穿梭，女生柔和的语无伦次，瞬间融化了心如刀绞的男生。
循蹈没有拂袖而去，还愿意解释，化开他的悲伤和郁结，周莫尔很心满意足了。
“好了，别生气了，我喝多了，和你开玩笑的！”
他不敢再表露心声，为了缓和气氛，他选择否定自己，让一切回到原点。
循蹈对着他的胸口搡了一把，严肃的样子，令周莫尔担心她不再想理自己。
空气凝结，循蹈盯着周莫尔，沉默良久，继而有些疲倦地柔声说道：
“被你吓死了，以为我们再也做不成朋友了。”
周莫尔心中无比难过，天秤的一端升起，另一端却犹如装载磐石般一沉不振。
他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只能勉强挤出一抹笑，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循蹈水汪汪的眼睛闪着诚挚的光，莞尔舒展开，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向餐厅走去。
周莫尔留在清冷的月光下，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背靠在墙壁上发呆，大脑一片空白。
自以为了解循蹈的一切，可是眼下的挫败、心痛、委屈，证实了在感情世界里，他对她一无所知。
在暗处透气的张玑，无意中撞见了精彩开篇，好奇心驱使他屏气凝神一直窥到落幕。
蹑手蹑脚走上前，靠近周莫尔嘲笑道：“都这么熟，你也下得去手！”
“滚！”
“就像以前一样，我们几个好朋友、哥们儿、发小儿，多好！”
停顿了一下，见周莫尔没出声，他又讽道：“好在循蹈不搭理你这套，要是真和你在一起了，还怎么和我们亲密无间！”
“我不和她在一起，你们也别想和她亲密无间！”旁边的冰块脸终于有了反应。
张玑嘿嘿一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诨样，“你以什么名义命令我们，你管得着吗！”
周莫尔感觉被噎住，一语不发，脸色苍白，眼眶里隐隐浮现出一片晶莹。
这些玩笑这么有杀伤力？张玑心中不禁打起鼓来。
周莫尔的反常，令张玑猛然意识到自己的酒后失言，唯恐真能伤了兄弟的心。这么一寻思，更加忐忑不安，便自觉地提出一路护送周莫尔回家。
在路上，他心痒难耐，仍想套话。
“你认真的？”
“特别认真！”回答的人没有逃避、没有遮掩、没有含糊，令张玑有些惊讶。
“多久了？”
“不知道！”周莫尔沉默了片刻，忧郁地低语：“我心里一直都是她，没有过别人！”
“我靠，给我造一懵。我们剩下那几只大概是眼瞎了，不！心也瞎了。天天玩在一起，愣是没人察觉。”头一回见周莫尔真情流露，张玑只剩下口不择言。
“是我，是我一直以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做，小蹈肯定也被吓到了！”
望着愁眉苦脸、心烦意乱的好友，想到他放下自我，放下得失，却不忍放下循蹈的那份痛苦、难受，张玑深藏心底的柔软被他的痴情触动。
“放心，哥们儿一定挺你。她循蹈还想上天不成？我不信她能找到比你更好的！”
周莫尔苦笑着，随手挥向张玑的胸口，“你原封不动去小蹈面前再说一遍。”
张玑揉揉被捶过的胸，做了个胆怯的鬼脸，咧嘴辩解，“哥们儿不是怂，咱们不能这样刺激女孩，太不大气了。堂堂周莫尔，还能拿不下她？”
周莫尔无语叹气，继续往前走，不再理他。
张玑快步追上去，揽住周莫尔的肩膀，“正经说一句，忘了是谁的名言了，爱情中的欢乐和痛苦是交替出现的，现在痛苦，就是为了将来快乐。”
能宽心的话，也许一句就足够。
周莫尔感激地望了张玑一眼，心里的重负似乎生了些浮力，令他轻快了许多。
周莫尔不想再试探。
毕竟初次告白已经过去一段时间，现在的循蹈还是愿意和他一起吃喝玩乐、分享心事，如果关系被破坏，鸡飞蛋打，连朋友也做不成的代价实在是太可怕了。
弗洛姆说：爱情从来不只是一种情感，更是一个决定，一种判断和一种承诺。
如果爱情只是一份感情，而不同时是一种判断和一项决定的话，如何肯定会永远保持相爱呢？
毕业分手的魔咒虽不尽然，但周莫尔还是会隐隐的担心。
他们太年轻，不断变化的生活，各种不确定的境遇。
自己固然会尽一切所能珍惜循蹈，可是她却像冬日里美轮美奂的雾凇，无从得知何时会出现或退去，即使再欣赏，也无法一直流连在这清丽独特的美景中。
循蹈会愿意成为他的人吗？即使愿意，循蹈能如他一样坚定吗？如果不能，那就不该让她经历抉择、分离的痛苦。她是随心而飞的女孩，有她在，他就快乐，他只想一心一意的守候、呵护她。
如今有了父亲的人生忠告，仿佛指出了一条明路，但他仍然抑制不住这份爱意。
他在克制冲动与否的矛盾中浮沉。
他也曾企盼过循蹈的转变，美国优胜美地国家公园的马尾瀑布，都会在天时地利下出现难得一见壮丽的“心形”火瀑布，展开爱的怀抱。
何况少女的心！
不过他的憧憬如海市辰楼。他只能在心间辟出一片坚固的城堡，永远地，留给循蹈。
未来，仍需要规划。他，周莫尔，一定能给她幸福温暖、相知相伴的生活，他对自己的爱充满信心，不惧用时间来证明！
这颗心，期待终有一天会被循蹈珍惜。
就那样思绪出窍，定定地等在黄色外墙的宿舍楼前。
十分好看的脸庞，虽是男儿貌，却也衬得起“人面桃花相映红“的形容。这颗已成熟的水蜜桃，在等待着果农小蹈的采摘，而且暗暗盼望着对他的形好色艳、香甜美味赞不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