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被追的鸡飞狗跳
第二章逃命
人群还在不断的往城门方向涌动,因为滞留不前甚至传来了各种推嚷叫骂声。城门进不去,这些灾民全部堆积在门口,人一多很容易就发生踩踏事故。想到这里这里忙沉了沉声对着姜豆苗道,“别往前边挤了,我们上那边去歇一歇!”
“歇什么歇?”姜豆苗十分不解,将旁边一个要上前的人挤开,没好气的道,“这么多人,你不排着队,等天黑了也轮不到我们进城,这天一黑,我们就只能睡野地里了,我可不想随便找个地方睡?!”
姜衣衣耐着性子解释起来,“这个时候挤过去也进不来城,还不如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养精蓄锐,明日再过来抢位置就是,何况城门下锁是有时间的,再说,进了城,我们也未必能找到住处,一来我们在京城人生地不熟,若是过了宵禁的时间,被抓起来,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二来如今情况特殊,那要是遇上趁火打劫,岂不是羊入虎口?”
论起讲道理,学渣姜豆苗是永远讲不过姜衣衣的,她支支吾吾一阵,才道,“你,你,之前不是说,早起的鸟才有食?”
“枪还扎出头鸟呢?”
姜菠菜在姜衣衣背上道,“大姐,你要听七姨的话。”
“少搭理她。”姜衣衣将小侄儿姜菠菜抱起来背背上,还用绳子绑住,她可不敢有点侥幸,姜家就剩这么一条根,一旦走丢了,这人海茫茫,上哪儿找,她是哭都哭不出来。
姜豆苗早就心怀怨怼,可敢怒不敢言,她不敢明着作对,不过转身就往人群中挤,她就不相信她进不来城。结果刚上前去,就被人踩了一脚,踹了出来。
姜豆苗,“……”
在他们秀水村的时候她也是个炮仗,懊恼不过,故态萌发,张嘴就开骂,“瞎眼……呜呜……”姜衣衣已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将她给拖出人群。
出来姜豆苗懊恼无比,“我被人给踹了,你到底哪一边的?!”
“我当然是站在……”道理那一边的,不过看着阴贼贼的姜豆苗,她面不改色的改口道,“当然是站你那一边,难道我还会因为一个不认识的人,难为我的家人?”
姜菠菜捂住嘴笑。
姜豆苗的眉头耸在一起。
姜衣衣道,“出门在外,祸从口出,你还当自己家门口,肆意撒野还有人撑腰。”见她不服气,忙小声安慰,“你这死丫头怎么也不会看人脸色,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逃荒的都是一伙一伙的,你刚一开口,就有一群人环视了你,那些人就算不给对方帮忙,至少也是认识,要是打起来,我们这小胳膊小腿,你确定能干的过他们?”
“我不就不相信这个天下没有王法,他们能打我不成……”姜豆苗显然也回神过来,可是她十分不服气。
姜衣衣忍不住笑了,“你跟我们谈王法吗?你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还妄想借助法律来为自己讨公道,如果真的有王法的话,那他们逃荒一路上遇见的那些算什么?坑蒙拐骗,偷盗抢劫,甚至是杀人……
姜豆苗也想起了某些不好的记忆,瑟缩了一下。
姜衣衣上前拉着她,正要安慰两句,人群中传来一个急切而惶恐的声音,“别往里边挤了,出人命了,赶紧的逃命去!”
“逃命?!”
两人皆是一惊,姜衣衣还想上前细问一两句,结果那小个子哧溜一声就奔出人群,如同鬼魅追着他一般一会儿就跑的不见了踪影……
人多的地方发生命案很容易引起混乱,一混乱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她都不敢想,惊慌失措的灾民会四处逃窜,一家人会被毫无章法的人给冲散,行礼物品可能会丢失,甚至如果不小心摔在地上,就会再也爬不起来。她记得他们县城有一年花灯节的时候就发生过踩踏事件,踩死了好些人,当时县令都被罢官了,还有好些人直接下了大狱。
姜衣衣也顾不得深究了,拽着姜豆苗就要跑,刚跑两步,背后的人群中就传来了一声尖叫声,“杀人啦,官兵杀人了!快逃呀……”
姜衣衣与姜豆苗俱是两色大变,浑身忍不住战栗一下,完全没想到这命案竟然是官兵再杀人!
在他们的思绪中,杀人是一种恐怖的行为,何况这种事情发生在天子脚下,而且作为保护他们的官兵,竟然将到举起看向了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人,这到底是怎么了?
官兵杀人了,这话像惊天巨雷一样,将略平缓的人群炸的鸡飞狗跳。姜衣衣却惊出一身冷汗,如今只有一个念头,赶紧逃命。城门口的这些灾民是当时县城人的数倍,如果一大群人都慌不择路,一旦摔倒,那后果……
想到此处,忙拽着姜豆苗就往人少的地方跑。
他们一跑,后面的混乱便至,尖叫声,哭喊声,扑天喊地的叫声很快连成一片,一瞬间人间似变成了地狱,一阵阵呼喊声叫的人撕心裂肺,姜衣衣恨不得将这些声音排除在脑袋之外,她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敢想,只有一个念头,跑出去,不要跟这些人撞在一起,不要被这些人撞到,不要跟他们纠缠在一起,不要被后边的官兵追上……
身边很多人撞向她们,她们也将一些人甩在后边去了。
姜衣衣越发的紧张起来,不敢有半刻停留,脑海中只有一幅画面,举着大刀的官兵正在向逃命而来,她们只要停留下来,就会成为刀下的亡魂,不不不,逃命要紧,留着命,比什么都重要……
很快,城门口就形成一幅慌乱的景象,原本聚集的灾民朝四面八方飞奔而去,四处逃窜。
姜豆苗脑子还一片空白,却也知道紧跟着姜衣衣,死死拽着姜衣衣胳膊,跟着她跑。可两人毕竟是弱女子,一个背着孩子,一个还扛着行礼,何况饿了许久,浑身早已经没有力气,而被官兵杀人吓破胆,根本就没办法去分辨路径,很快就被灾民携裹往前,不知到了何处?
等着大家停歇下来,这才发现到了一处山脚才确定没官兵追赶上来。
大家终于松口气,就地松懈下来休息,相互凝望,面面相觑。
这只是一处山脚,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是哪儿?
……
姜衣衣喘着粗气,发现他们这一行人还真不少,此时此刻灾民们三三两两的或或靠在一起,一个个如同霜打过的茄子,原本就衣衫褴褛,面目枯槁的难民更加狼狈。他们三个其实也没好多少,头发散了,衣服被撕出,连脸上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出了好几道口子。
此处的凝重极了,没有人高声吵闹,完全沉寂下来,可是越是这样,大家的心中越是茫然。
“疼!”姜豆苗摸了一把脸,小声的问起来,“官兵,官兵真的杀人吗?”
“不知。”她伸手握住她的手臂。
姜豆苗十分怀疑,“为什么,为什么官兵要杀人?”
姜衣衣也很想知道原因,望向众灾民,全是茫然而惊恐的脸,她也无解,他们到底做了什么?都快饿死了,这些人不给他们活路也就罢了,为什么还举起屠刀屠杀他们,难道他们就不是这个国家的国民吗?
这是赶尽杀绝呀,姜衣衣心头酸涩,心里堵的慌。
逃荒呀,谁想?
远离故土,背井离乡,很多人不到目的地就死了,剩下的那些人,成为流民,一辈子东躲西藏,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叶落归根。
可江南大旱,几个月都没下雨了,庄家颗粒无收,好些地方连河都干涸了,牲畜和人饿死的饿死,渴死的渴死,要不是真的活不下去了,他们这些人也不会离开亲人,被迫逃离……
逃荒的艰辛不言而喻,四处都是哀鸿遍野,骨肉分离,一路风餐露宿,忍饥挨饿,还的防备随时被算计,好不容易是来到了天子住的地方想要寻求朝廷的庇护,可天子竟连城门都不让他们入……
他们能怎么办?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她捏紧小拳头,心中的愤懑一股一股的集聚,那些骂人的话狠狠被压抑在心头,她低头心不在焉的安慰,“大约是觉得,我们这些人又脏又乱吧!”
有人低声哭泣起来,随即就引发了一大片的哭声,很多人相互抹眼泪,有些人则低声抽泣,那些男灾民也眉头紧锁,愁眉不展。女的小孩则成团的抱在一起低声抽泣,林子中随处都弥漫着悲伤与绝望的气息……
这问的不仅是这些灾民,就是他们姨侄仨人都惶恐不安。
姜衣衣心中沉闷不已,耷拉下脑袋坐在地上也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了地上的野草。
他们村里人大多往东边或者南边去了,姜衣衣当时没跟着村里的人走而是选择独自上了京除了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不说其实还有个小心思——寻她那个据说才高八斗,上京赶考指不定就一朝中状元的爹!
然后认个祖归个宗,从此锦衣玉食,衣来张口饭来伸手,再也不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村妇苦日子。
可惜别说找她那个富贵爹的影了,连京城那高高大大,威武雄壮的城门都只来得及看一眼,如今还轮到到此无名荒地,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