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下午上完最后一堂课，教室里的同学早已经都走的差不多了，林清茉站在桌位前收拾老师留堂下来的作业塞进背包。
低垂着头凝着李瑶站在桌位旁等她的身影，两手把背包往后一跨，跟李瑶带上教室的门慢慢朝楼梯间走去。
林清茉搭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的下台阶，想到季晓清让她做的事，扭头对李瑶说：“李瑶你今晚一个人先走可以吗？季老师让我监督贺季倾跑圈。”
早上升旗仪式发生的事李瑶也知道，因为这个，季晓清上课的时候阴阳怪气的说了贺季倾不下三遍儿。
今年东阳中学管的比往几年都要严格，对学生的仪容仪表和校规校矩都格外注重，很少有人敢公然跟学生会对着干的。
李瑶了然的点点头：“那你监督完就早点回去吧，不要跟他们那些人接触太多。”
那些人？
是贺季倾他们那些人？
林清茉刚冒出点疑虑的念头就很快消之殆尽，反正他们是哪些人都跟她没关系。自己能不能在这里读完高中都是件难事，何必管那么多。
林清茉没有考虑那么多，“那我们明天见，你回去路上小心哦。”
跟李瑶在篮球场附近的b道口告了别就往另外一个地方走去。
贺季倾在篮球场的a道口打球，直接连下午的最后一节自习课都不上了，就跟着乔嘉运和叶述两人到下面篮球场打球。
他站在三分线外，随手运了几下球完美倒扣投篮，篮球进框的那瞬间，他停下来拿起地上的矿泉水拧开喝了几口，转而撸起外面那件蓝白色的校服把脸上的汗水擦了擦，上面的洁白被灰色覆盖，显得有几分拉胯。
傍晚的太阳依旧很毒辣，蹲在篮球架下的叶述眯着眼躲避强烈的太阳光，不满的怨怼。
“都被晒成跷跷板了，咱走吧。”
乔嘉运哂笑：“某人等会儿还要跑圈呢，走不了。”
叶述一只手撑在滚烫的塑胶跑道上，瞬间被惊的缩回手：“跑个屁啊跑，清姐是你亲小姨啊，她随口说的你就当随便听不就行了，什么时候真的体罚过你。”
贺季倾拿起篮球朝他扔去，暗骂“滚蛋，”继而也坐到他旁边去，恶趣味的拿叶述的袖子擦汗：“我被她体罚的时候你们什么时候看到过了，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用力在叶述肩上拧了把，疼的他呲牙咧嘴。
乔嘉运用脚踩住球缓慢运转，“那咱是真没看到，毕竟又不是我们被罚，你说是吧叶述。”
叶述附和，“是完全没被罚过，高一她带我的时候都没被这么对待过，怎么到你这就……”停顿了几秒，煞有其事：“你跟清姐是不是相克？”
“克你大爷。”贺季倾略有几分变脸的速度，眼睛的笑意都不达眼底，虽然就吐出这么的一句话，但叶述触动到他的表情也被吓得够呛，蔫头巴脑的抓了把头发，和乔嘉运继续打球去了。
林清茉找到贺季倾给她说的位置的时候，他正大爷似的撑着地面好整以暇的打量她，两条被校服裤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长腿井然有序的微微张开些，膝盖骨上面还放了瓶矿泉水上去顶着。
额前的碎发汗水涔涔的被粘成一块儿，多少都有点儿吊儿郎当的趣味，校服也不好好穿，腰腹那里的那一块儿有意无意的裸露在大众视野下。
跟他那不使坏还有几分清隽的脸庞大相径庭。
林清茉加以思索：“你跑吧，我看你跑完就走了。”
贺季倾慢悠悠的站起，跟中了软筋散似的浑身无劲，故意开口刺激她：“我没跑完你觉得你能走？”
林清茉一噎，捏着拳头：“那你想干嘛？”
“今晚帮我写作业，我跑完你不就能走了吗？”贺季倾随手一指：“好学生不就喜欢做作业吗？行啊，今晚让你好好写你是不是还得感谢我？”
他的书包被放在篮球架下，深绿色的包面几乎要和篮球架融为一体，要不是上面硬着的图案压根看不出那里有东西。
林清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顿觉更无语。
绿色……还真不愧是他能拿得出手的颜色。
“我不写！老师布置作业不就让自己写的吗？到时候老师发现了你又得挨罚。”她就说呢，说了那么多，原来在这里设了套等她。
“那咱们就在这耗着，最好薅到明天上课。”
林清茉看着他没脸没皮的样子：“我又不是你的玩具，为什么我要给你写作业，我才不要。”
“看你好玩，就是想让你写。”贺季倾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正作业谁写不是写，他无所谓。
“你写不写都跟我没关系，老师罚的又不是我。”林清茉破罐破摔。
贺季倾觉得新来的好学生是真的无趣，不想听她说那么多废话，也不管她答没答应，阔步走过去拿起自己的书包掏出地理作业一股脑塞进她手里，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抛下一句：“你再说废话今天真的别想走了。”就绕着操场跑了起来。
乔嘉运和叶述勾肩搭背靠在一起，异口同声的发出一声叹息，完全没料想到贺季倾捉弄新同学的梗在哪儿。
作业？他什么时候有作业这种东西了，确定不是明晃着公报私仇嘛。
贺季倾跑完的时候，林清茉还站在原地憋屈着呢，瞧他也是黑着张脸：“明天我会跟季老师说的。”
乔嘉运好奇心驱使的靠过来，“说什么？说阿倾威胁你帮他写作业？”
叶述也不怀好意，想到那画面就血脉喷张：“太过分了，必须得说，他怎么能让我们新同学帮忙写作业呢，要帮也是帮我啊。”
贺季倾抬腿踹在叶述的屁股上：“就你们废话多，能不能闭嘴。”
林清茉任务完成，也不再逗留，气呼呼的鼓着口气就走了，手里抓着贺季倾的作业本被蹂／躏的不成样子，很明显是拿它当贺季倾出气。
贺季倾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暗自咬牙唾弃了一番，扭头一屁股坐到之前的位置上，双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
想着林清茉怒气横冲的表情，再没哪个人能比她还好玩了，受了气还不敢反抗，学习好有个屁用啊，还不是任人碾压。
然而越那样想，心里扎根生长的恶趣味就越是浓重，想欺负她的念头也愈来愈强烈，贺季倾头一回觉得上学能有这么好，貌似偶尔有个小猫逗逗也不错。
乔嘉运盯着他的墨发陷入沉思：“这就开始悲春伤秋了？”
“悲个屁。”贺季倾觉得可笑。
他悲哪门子的春伤哪门子的秋，他妈死的时候这个词都用不到他身上，那几年顶多就是忧郁了点儿，悲春伤春还真不至于。
不过想到他妈的死，贺季倾心里触发的那点情绪又很快随之涌上来，不想他们两个人察觉到他的异样，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那我们晚上还去不去打游戏了。”叶述问。
“去啊，为什么不去。”贺季倾起身拍了拍校服裤：“回去洗个澡再说，你俩有时间先去等我也行。”
林清茉到家的时候，比以往晚了半个多小时，简惜兰正在厨房忙碌晚餐，林复坐在沙发上戴着眼镜看报，他给林清茉让开了点儿位置，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鼻梁上的眼镜也被他摘下来放到茶几上，问：“修明早就回来了，你怎么这么晚？你们两个没有一起吗？”
其实这两天他们两个就是早上的时候装装样子会一起坐公交车去学校，差不多快到学校的时候又会装作不认识对方各自走到一边儿，而她跟祁修明这几天的关系也处的水深火热，话都说不上几句，他放学了自然就不会等自己，怎么可能一起回家。
但她什么都没有说，不想让父母过多担忧。
“今天有点事我让他先走了，不想耽误他的时间。”
林清茉的性子不擅长说谎，骗人的时候眼神会闪躲，手也会紧张的抠膝盖上的裤子。
林复显然不太相信，怀疑的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觉得林清茉也没有必要骗自己才打消了那份疑虑：“那你跟修明要好好相处，上下学也有个伴，听你乔阿姨的意思，她好像也挺喜欢你的，你有事没事就到她那里去玩，不要经常一个人待着。”
今天的林复有点儿出乎意料的好说话，这是林清茉没想到的。平日里他根本不会管自己跟谁关系好坏，只要她学习成绩好，社不社交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林清茉点头：“我知道的，爸爸你不用担心我，我心里有数。”
简惜兰也从厨房出来，看到父女俩破天荒的坐在一起聊着天，将手放到身上的围裙擦了擦，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盒草莓递给林清茉。
“这是研究所研发的新品种草莓，市面上还没有的卖，妈妈给你带了点回来让你尝尝味道。”
林清茉接过，珍贵的把它抱在怀里：“谢谢妈妈。”
“那你先回房间去写作业，等晚饭做好了妈妈叫你。”简惜兰重返厨房：“今天有你喜欢吃的酱香鸡翅，宝贝你等会儿多吃点。”
林清茉点了点头，拿着那盒草莓跟林复示意了一下就背着书包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们这一片儿的房子虽然老旧但该有的东西也都不少，简惜兰把空气最好空间最大的那间房给了她，打开窗户就是西北方向，能远远看到市中心最大规模的商场，迎来吹来的风都带着别样的味道。
林清茉的书桌就摆在窗户旁，为了让她能有个心情愉悦的学习氛围，简惜兰特意摆放在这里的，边上还放着一盆清新空气的植物多肉。
她坐在椅子上，打开背包拿出老师布置的作业，贺季倾被她胡乱塞进背包里的地理作业本也随着掉了出来。
林清茉脑海里模模糊糊中又放大贺季倾对她的恶趣味，林清茉心一横，把作业本又塞了回去。
她才不要帮他写作业，被季老师罚了才好，都跟她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