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玉扳指(2)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说这东西是我偷来的?”
“他没这么说。”穆天懿朝他冲了一句。
“没有便好。玉器商称这乃是承德寺高僧开光的玉器所造,价值不菲,岂能让你随便摸。”说着苏子墨故意将拇指蜷缩,藏起来。
“我只是觉得这玉扳指像是在哪见过,可能是记错了。若有冒犯,现在给你赔不是。”上官飞白拿起酒杯,向对方赔礼。
苏子墨左手拿酒杯,不情愿与上官飞白的杯子碰了一下。“你啊真是虚伪又做作。小时候差点被淹死,若不是我救了你,你还能在这里装模作样?”
“这人怎么回事啊?废话真多。”
“天懿,算了。”上官飞白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
“但是他”
“哥,你们怎么了?”苏乐儿拿着酒杯走过来,坐在了苏子墨身边。
“没事没事。这羊肉不错,你快尝尝。”
“没事就好了。你不是说过头疼吗?待会早点去休息吧。”
“好的,好的,哥听你便是。”说完便伸手整理她乱掉的秀发。
苏乐儿自幼身体不好,经常卧病在床,父母亲都以为她活不过十岁。直至十四岁那年得到名医救治,身体才逐渐好转。现在她身体健康,能歌善舞,家人对她百般宠爱。
上官飞白扭头看向苏子墨,他跟苏乐儿正喝着酒。又看了看那枚玉扳指,无论是外形还是色泽都与之前见过的一样。若真是那枚玉扳指事情可严重了。
但上官飞白并不是玉石专家,一时间也无法肯定,加上苏子墨坚称是从西市购入,只能半信半疑。
宴会在亥时结束,宾客们陆续回到寝屋。
在上官飞白的房间隔壁有一间偏房,那是间很宽敞的房间。里面有数个屏风,屋顶挂着轻纱帐幕,点着蜡烛,空气中飘着幽香。
他走到祭坛旁,从下面的抽屉拿出玉发簪,然后放到祭坛的琉璃盘里。轻轻摇动铜铃开始念咒。
突然一阵夜风吹来,烛光摇曳,帐幕随风飘起。
上官飞白起身看了看窗外,笑道:“快回来吧,今晚不能四处游荡了。”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这是专门给猫妖的房间。
有些灵魂师会与妖精结成契约,这样灵魂师可获得妖精的能力和形态,而妖精也可以通过灵魂师的修炼增强自身的灵力,这是双赢修炼方式。
然而有一个弊端。当妖精死亡,灵魂师也会随之死亡。所以灵魂师会在家中摆设祭坛限制妖精的行动,他们会保护好喜爱四处游荡的妖精,以免突然横死。
反之,灵魂师死亡,妖精并不会死亡。妖精可以一直与灵魂师结成契约,不断修炼灵力,寿命可长达上百上千岁。
上官飞白在廊道上走着,一阵温和的微风拂过,令他感到很舒服,酒意似乎也消散不少。当快回到房间时他露出会心一笑,穆天懿正提着酒壶站在他的房门前。
“刚才还没喝够。”
穆天懿将酒壶提到上官飞白面前。他已脱下幞头,束着发髻,微风将两边细碎的鬓发吹起,松散又洒脱,让上官飞白看得着迷。
“进来吧。”
进房后上官飞白将房内的蜡烛逐一点燃,拿着两个杯子邀请穆天懿坐到窗边。
上官飞白是个典型的门阀士族,他以名门之后为傲,懂门风礼法,严以律己。但唯独在穆天懿面前他会将身体放松,懒散般依靠在轼上喝酒。
“这桂花酒如何?”
上官飞白又浅尝了一口,桂花香充斥口腔,醇厚柔和,“清新醇和,乃是美酒。”
“前几天陈大人来访军营,他特意从江南带来美酒。我当时就想一定要与你分享。”
“陈大人?”
“是俞城刺史陈大人,他与父亲是多年好友了,最近上京顺道来到军营。”
“原来如此。”
“这一个月以来在军营都不能喝酒听曲,不知为何很怀念在华都的日子。”
上官飞白挑眉轻笑,“为何?你以前可是长年在边疆啊。”
在这百年间大楚与盖绒大小战争不断,边疆百姓生活苦不堪言。为了对抗盖绒,大楚一直采取强硬的鹰派作风。
在今年正月,穆天懿率领精兵击败了盖绒主部队,并生擒了盖绒首领。眼见已毫无胜算的盖绒决定降服于大楚。
自此大楚迎来了北境的和平,平民百姓过上安稳的日子,士兵们回归家园。
穆天懿抬头看着明月感叹道:“是啊!现在平定了北方,盖绒归顺,不少士兵将领都回归家庭,是件可喜之事。最近这些日子都在华都与你饮酒作乐,回到军营有点不适应。”
“原来你也有不适应的时候啊。”
“当然,我只是凡人一个。飞白,你说我是不是变得懈怠了?”
上官飞白为两人添上酒,说:“你不是在修炼灵魂术吗?你是以另一种方式保护百姓。”
听到这穆天懿忍不住笑了起来,“在修炼上我还要多多跟你学习。”
“你不用跟我学习,我们是在共同进步。”
“对,对,你说得对。飞白,我有件事想不明白。”
“什么事?”
“就是苏兄弟对你的态度总觉得不是很友好。明明大家都喜欢你,你又如此优秀”
“哈哈,”上官飞白嘴角向上挑,笑了起来,“人无完人。而且你看到只是一面的我,还有很多事情你并不知道。”
“不知道?有什么我是不知道的?”
穆天懿紧张的神色把上官飞白吓了一跳,顿时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的思绪,“比方说小时候在燕都的生活,我跟师傅的事,我跟猫妖结成契约的事,还有好多事啊。”
“那你跟苏兄弟是兄弟间的争吵?”
上官飞白挑眉,“兄弟?他可不想把我当兄弟。不说我的事了,你最近在军营过得怎样?训练很累吗?”
“虽说父亲一向严格,但累倒不至于。最近梅雨季潮湿让人浑身难受,加上大部分士兵都回乡了,自然冷清不少。所以才说想念这里繁华的生活。”
穆天懿的父亲与大哥一家长期居住在边疆军营,因下个月是中元节,便提前回来华都准备过节。
“想起来我还未去过军营,不知长什么样。”
“哈哈!”穆天懿仰天大笑,伸手拍了拍对方背,“军营不适合你这种雅士。不过你要锻炼锻炼体魄了,瞧你这纤薄的身段!”
上官飞白略微不满拂开他的手,“我没觉得这有何不妥,而且也没耽搁驱除鬼魅的事。”
“那倒是,别生气。给你赔不是。”穆天懿举杯与上官飞白的杯子碰了一下,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酒壶早已见底。疲惫不已的穆天懿不敌睡意随意躺在地板上睡着了。
看着那睡脸,上官飞白不忍心叫醒他,便起身去拿毯子。
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户射进屋内,一切都显得如此恬静。
上官飞白将毯子盖在穆天懿身上,然后躺在他的身边。也许是酒意作恿,他不禁伸手去握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十指紧扣。
若我说若我说心中早已只想着你,你会是如何反应?也许会吓一大跳吧想着想着便一同入睡。
一阵寒冷的夜风吹过,上官飞白的身体微微颤抖,随之也张开了双眼。抬头看见明月依旧高挂,并不知道现在是何时。
“那、那是什么?!”
上官飞白诧异看着窗外一个诡异身影,那人正摇摇晃晃在院子里走着。夜深人静为何会在院子闲逛?而且步伐如此怪异。上官飞白安耐不住,靠在窗台看向远处。
“唔飞、飞白?”
“啊你醒了?”上官飞白并未看向身后的人,他仍看着那人的身影。
“你在干什么?”穆天懿扯开毯子,从地板上爬了起来,同样来到窗边,“那是何人?”
“不知道。但、但我觉得有点像子墨啊”
穆天懿也抬头望天,确认现在还是夜晚,“是喝醉酒吗?这时应该都入睡了才对。”
“天懿我们去看看吧!前面就是小池,万一落水就不好了!”
“好!走!我们快去看看!”
两人立即往外跑,然而来到廊道时却看不见任何人影,院子里依旧是树木、花草和石山,还传来小昆虫的鸣叫声。
“他跑去那里了”
突然一阵猛风吹来,树叶发出“沙沙沙——”声响,一股强烈不详气息在空中盘旋。
“怎么回事?”穆天懿紧张地问。
“不知”
话音未落,那股气息径直朝上官飞白冲来,迅速又充满攻击性!当气息来到上官飞白面前一刻时却离奇消失,挥发了。
“刚、刚才那是”
“我也不知道”上官飞白警惕般扫视夜空,在寻找气息的方向。
穆天懿低头拿起觅魂玉,一看发现并无任何变化。“觅魂玉没有反应。它消失了吗?”
“沙沙沙——”
“沙沙沙——”
这时从院子里面传来阵阵响声,那些声响绝不是由风导致。上官飞白抄起廊道上的一个灯笼走了下去,穆天懿也拿了灯笼紧跟其后。
自家的院子最熟悉不过了,上官飞白疾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这里种了不少植物,并不能一望到底。
他们屏住呼吸光脚踏在松软的草地上寻找苏子墨的身影。
顿时,四周变得异常安静,刚才还能听到蝉的叫声。
“吱吱呀呀——”
“吱吱呀呀——”
“这是什么声音?”
“这是”上官飞白想起那边有一个秋千,难道是苏子墨在荡秋千?这大半夜的也太诡异了。
“吱吱呀呀——”
“吱吱呀呀——”
上官飞白认真听着,他确定就是秋千发出的声音!“那边!我们过去瞧瞧!”
那是一棵极其高大的树,在粗枝上悬着两根粗绳,绳端用木板紧紧相连接。坐在秋千上的正是苏子墨!
“他、他怎么了?!”穆天懿刚想上前确认便被上官飞白阻止。
“你可曾有听过梦游症?”
“梦游症?没、没听说过啊。”
“师傅曾说过有人会在入睡后以半醒的状态起来行走,然后还是以半醒的状态回到床榻上。”
“半醒的状态?”穆天懿随即看向了苏子墨。
苏子墨一会儿仰头一会儿低头,神情呆滞,身体有规律荡着秋千,忽上忽下、晃晃悠悠。白色的月光洒在他身上,不知为何显得格外苍白。
上官飞白闭目伸出两指放到嘴边,集中精神感受四周不同的气息。随后他慢慢张开了双眼。
“怎么样?”穆天懿询问的同时也在查看觅魂玉。
“没有任何异常。”
“没有异常那真的太奇怪了”
“是的。而且刚才明明有股气息朝我冲来你也感受到对吗?”
“当然!很明显!”
上官飞白无奈的摇摇头,暂时没有任何头绪,“我们还是去看看他的情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