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晚自习的时候，李思雅来简单交代了一些开学事宜，同时宣布了班里的班长和各科课代表。
繁音成绩好，看起来也乖巧，所以被李思雅选为自己的语文课代表。
后面李思雅又简单说了几句就让大家上自习了。晚自习一共三节，一节四十分钟，高一时期的晚自习不用上课，用来做作业。
第一天作业少，繁音第二节课就写完作业了。最后一节晚自习她准备提前预习预习后面的课程。
班里气氛安静，繁音翻看着书，忽然感觉凳子被人踢了一下。
回过头，只见林予州正靠在椅背上，他低着头，一只手搭在桌上，另一只手握着笔在写题，时不时还会停下转一转笔，腕上的表被随意扔在一边，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看他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的打算，繁音把头扭回去。
不过两秒，凳子又被人踢了一下。
繁音有点怒，再次回头。
林予州这边写完最后一个数，把笔一扔，然后抬头。
看前面的人正看着自己，林予州冷淡地问：“有事？”
繁音：“”
“别踢我凳子。”
“哦，抱歉，”林予州把腿收回来，“腿长。”
繁音：“……”
晚上，林予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换做平时，就学校到家的这点距离他十分钟就能搞定，可因为多了繁音，她路上走的慢，林予州也不得不放慢了自己的速度。
停好车推门进屋的时候，王桂香正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看电视。
“姥。”林予州喊了她一声，然后把书包扔沙发上，人接着躺了下去。
“咋的了？”王桂香瞅他一眼，“跟个蔫茄子似的，第一天上学怎么样？”
“就那样。”林予州说。
“和同学相处都挺好吧？”
“就那样。”还是同样的回答。
王桂香最了解自己外甥脾气，她冷哼一声，说：“就那样是不咋样呗。”
林予州在心底重重叹了口气，然后坐起来，看着王桂香。
“看我干嘛？”王桂香没好气的说。
“姥，”林予州手贴着肚子，“饿了。”
“饿死拉到，”王桂香说，“连个同学都处不好，还好意思吃饭。”
“那我死了。”林予州最了解这老太太的口是心非，他偷瞄老太太一眼，然后又倒回沙发上，“姥，我真死了。”
安静两秒。
王桂香突然站起来，走到林予州身边给了他两掌，佯装怒道：“你个烦死人的臭小子，吃什么！”
林予州偷偷露出一只眼睛，委屈巴巴道：“面。”
老太太看他这样又气又笑，最后没忍住又给了他一巴掌，“等着！”
林予州惨叫一声，“姥！疼！”
“活该！”
十分钟后，老太太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丝面出来，放到林予州面前的桌子上，说：“吃吧。”
林予州拿起筷子，笑嘻嘻道：“谢谢姥。”
“臭小子话不多嘴倒挺甜。”老太太说着，坐到一边的沙发上看着他吃。
林予州大口吃着面，耳朵听着老太太在一边的唠叨。
“对了，开学第一天音音在学校怎么样啊？和同学相处都挺好的？”
林予州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敷衍道：“挺好的。”
“有人欺负她没有？”
“没有。”林予州说。
“有欺负她的你可一定得出手，音音性子软，受欺负肯定也不说，你可一定得好好看着，别让音音受委屈。”
“”林予州有些无语，“我又不是她小跟班。”
“那你就当她小跟班啊，”老太太说，“小时候你俩娃娃亲都差点定了，让你当小跟班也不过分啊。”
林予州一口面汤含在嘴里差点呛到，“什么玩意？！”
“你这小兔崽子一点都记不得了？”老太太蹙着眉头瞪着他。
“什么？”
“你小时候干的那混蛋事啊，拿着蚯蚓把人音音吓的满院子乱跑，放鞭炮的时候害怕躲在人音音后边”老太太一连列举的好几条林予州小时候的罪证。
林予州有点心虚，要说不记得那是不可能的，但完全记得也不太可能，他只记得小时候每次他妈带他回姥姥家常住，他总要去戏弄一下住在隔壁的那个小姑娘。
“想起来了？”老太太瞅着他。
林予州心虚道：“啊”
“所以啊臭小子，”老太太说，“你得趁现在好好向音音赎罪。”
林予州小声切了一句，然后拿起筷子继续吃面，他夹了一大筷子送进嘴里，而后随口道：“我记得她小时候不是个挺阳光挺爱笑的一小姑娘么，怎么现在看起来冷冰冰的。”
老太太静默一会儿，然后说：“跟你一样。”
林予州抬头看着她，“嗯？”
“他爸走了之后，她妈扔下她走了。”
林予州微愣，开口问：“没回来？”
“回来过几次，后来有了孩子之后就很少回来了，”老太太叹口气，“都是可怜的孩子啊。”
“都”这个字让林予州心头一颤，他低下头，垂眼看着面汤里的油花，慢慢开口道：“姥，你梦见过我妈吗？”
老太太仰头看着天花板，眼睛里有泪光，“梦见过几次。”
“下次你再梦见她的时候跟她说一声，”林予州眨了下眼，声音有点涩，“让她来我梦里看看，我想她了。”
第二天一早，繁音吃过早饭出门，她今天特意早起了十分钟，为的就是一会儿出门能不碰见林予州。
可是，待繁音推着车子出门看到花丛边站的人时，她愣住了。
清晨阳光洒下，林予州站在车子旁，一手搭在车把上，人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繁音在原地站了会儿，才推着车子过去。
“这么早？”她问。
林予州扫了她一眼，说：“等你啊。”
“”繁音没话说。
“以后能不能固定个时间？”林予州看着她说，“六点半？”
繁音想拒绝，但又不知如何开口，想起奶奶那天的嘱托，她只好点点头，“嗯。”
一路上，林予州走的很慢，所以繁音走的更慢，他跟在林予州身后，眼睛看着前方。
忽然，林予州来了个急刹车，停住了。
繁音也在他身后停住。
只见，林予州回过头，脸色有点不悦道：“过来。”
繁音没动，直视着他，“就在这说。”
“”
林予州低声骂了一句，声音有点恼道：“我姥让你走前面！”
繁音一愣，有些错愕道：“啊？”
“啊个屁，”林予州大声道，“过来啊。”
“”
后面的一段路，繁音听话的走在前面，林予州安静的跟在她身后，只有在过马路的时候两人才会并排一会儿。
到了学校后，林予州停好车子，没等繁音就走了。
繁音到教室的时候时间还早，教室里还没什么人，大家补觉的补觉，补作业的补作业。
繁音坐到座位上，把今天要交的作业提前拿出来。
刚准备好一科的作业，凳子就被人踢了下。
繁音回头，就看见林予州沉着脸看她。
“怎么了？”繁音问。
林予州一句话不说，从桌洞里拿出盒牛奶扔到她眼前，“我姥给的。”
说完就接着趴下了。
繁音怔愣一会儿，默默把牛奶收了起来，同时小声说了句谢谢。
回过身后繁音继续整理作业，没过一会儿，她感觉身边走过来一个人，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皮肤略有些黑的男生局促的站在一边，像是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
“有事吗？”繁音问他。
“有、有事，”男生有些磕巴道，“繁音你好，我、我叫江岩，我想请问你，能不能看一下你的数学笔记，因为昨天上课讲的”
话音未落，繁音已经把笔记本拿了出来，说：“我也记得不是很全，你大体看看吧。”
男生一愣，连忙道谢，“谢、谢谢你。”
繁音礼貌微笑道：“不用。”
七点十五一刻，早自习开始，历史老师夹着课本进来，简单交代了一下早自习的人物，又夹着书去了另一个班。
与此同时，姜彤和孟嘉年的声音一并传来：“音音，快快快，作业给我看看。”
“繁姐，江湖救急！！作业作业！copycopy！！”
“”
“你们自己分吧。”
“我爱死你了宝贝！”姜彤把繁音的作业都划拉过来，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姐！给我点啊！”孟嘉年在身后小声道。
“一人一半，你写快点啊，”姜彤把几张试卷往后一扔，还不忘叮嘱道，“别全抄成一样的，改几个空几个故意写错几个，别被发现了。”
“这你就小瞧我了不是，”孟嘉年很自豪地说，“老弟我抄作业也有些年头了，这道理我懂，放心放心！”
繁音对这两位的copy能力也是佩服，尤其是孟嘉年，他不但能躲开老师每次出其不意的检查，还能在抄作业的间隙偷偷吃个早饭，最后还能用剩下的时间补个觉。
copy完作业的孟嘉年身心舒畅，偷偷咬了口煎饼果子后他注意到了自己那帅气的同桌。
他的同桌正低着头，头一磕一磕的，脑袋随时可以和书面来个亲吻。
本着同桌间想起相爱的原则，孟嘉年小声喊了韩他：“同桌！”
林予州微微偏头，睁开一只眼睛，“说。”
“那个，你要不要copycopy作业，毕竟一会下课就交了。”
“不。”林予州很干脆的一个字。
“那你是自己写了？”孟嘉年有点惊讶。
“写了一点。”
“一点？”孟嘉年问，“那没写的那一点不用copy吗？”
“不。”
孟嘉年疑问：“为啥？”
“浪费体力。”
“”孟嘉年默默冲他竖了个大拇指，“牛！”
林予州没再回话，又把头低回去。
孟嘉年偷偷往后门看了一眼，见没人经过，赶忙抓起桌洞里的煎饼果子咬了一口。
他正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咀嚼着，身边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你在吃什么？”
孟嘉年一惊，吓的嘴都不敢动了，他第一反应是先向身边看去，他慢慢地机械性地转过头，没看到那张写着三千字检讨的脸。
心里骤然一松，“妈呀，吓死我了。”
“好吃么？”还是那道声音。
孟嘉年疑惑半天，左右看看，最后确定是自己同桌说的这句话。
“啊？你说啥？哦，挺好的吃，你没吃早饭么？”说着，孟嘉年就准备掏书包，“我这有饼干还有”
“明天帮我带一个。”
“啊？”
林予州眯着眼，吸了吸鼻子，说：“多加个鸡蛋，不要葱，少酱，不要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