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不会再见
祝九歌冷笑一声，长剑出鞘：“凭你？”
“哗——”地一声门开了，吸引了对峙几人的注意。
在数十米远的地方，绿荫回廊之上，那扇打开的房门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
紧接着，咳嗽声起。
蓝小羊目光还没从祁连和温子初身上挪回来就感觉身侧一阵风刮过，一个黑色的人影瞬间出现在了温子初身旁。
祁连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搀扶的手被打落，身旁的温子初往另一边挪了一点。
虽然是被动的。
祝九歌没说话，他只是打量着像是大病初愈的温子初。
然后给了祁连一个眼神：“好了？”
祁连皱着眉摇了摇头：“中断最多一炷香，看来你们俩我们是谁也拦不住。”
听到这话的祝九歌二话不说就要把人往里带，却被温子初伸手挡住甩开了。
“世子身份尊贵，确实无须在意在下的想法。”
“这话你也说得出口。”祝九歌担忧他身子，知道不能惹他，只闷声怼了句。
“不然我要怎么想你的一意孤行，为了我好？”
“温子初……”祝九歌觉得自己直接点名的语气重了，便又放缓了些许，“气我能让你舒服点也就算了，你能不能别不分好坏？”
“我不分好坏？”温子初平复了一下心情，拳头攥得发白，“祝九歌你搞清楚，那是谁的东西！”
“不宜激动。”祁连适时提醒道。
温子初摆摆手，示意自己有分寸，只是看向祝九歌的眼睛多了些许猩红，与他苍白的皮肤形成鲜明的艳丽。
“现在你说不要就不要了，那我赌上的这条命算什么？”
他早该想明白一件事，就是祝九歌再喜欢他，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决定。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以为他能够听他一次。
“在你眼里应该也不值一提吧？”
话音一落，祝九歌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阴着脸对祁连说道：“你出去，我有话和他说。”
祁连毫不怀疑他如果踏出这个门槛，两人就要打起来。
温子初现在不宜动手，必定会是吃亏的一方。
刚要再劝劝，温子初就将他拦住：“听他的。”
祁连担忧地看了眼这两人的状况，气氛很微妙，虽是剑拔弩张却感觉两人有更为隐秘的交集不宜公知众人。
最终他还是退出了这场三个人的电影，抬腿走出的同时，帮他们把门关上。
屋内下了隔音的结界，他们或许听不清，但是身为天境的凤予还是能够听清一二的。
就像他能听见祁连刚关上门，就有人被浅撞在房柱上的声音。
而后便是祝九歌隐忍压抑的声音。
“到底是什么？”祝九歌的梦并不比温子初长多少，他的梦在神答应与他交易的那一刻就结束了。
“仙身。”
祝九歌一愣，随即扶额笑道：“温子初，我们到底谁分不清？”
“你是为了梦境祝九歌还是为了我，你真的分得清吗？”
凤予眉毛一挑，仙？祝九歌？有趣。
屋内。
温子初再一次面临了被祝九歌钳制的境地。
他虽没有束缚他的双手，却实实在在地将他单手横按在了红木柱上，他的下巴能够蹭到他冰凉的护腕，算是给滚烫的身子带来了些许凉意。
许久不见他的眼睛，如今近距离看过去，依旧觉得璀璨迤逦，不似俗华。
“自然。”温子初的表情全然不像落于下风的一方，他对祝九歌的态度里，从来没有服软二字。
祝九歌迎着他的注视，在这双冷漠又倔强的桃花眼下收敛未能控制的怒火，还以更坚定也更决绝的狠戾：“那你就该知道，我祝九歌说不要，就是不要。”
温子初瞳孔微睁，他倒是忘了，祝九歌可不是个会事事依顺的人。
温子初抬手推开了他，因为祝九歌先一步让开，所以没用什么力气。
“我知道了。”说完他便转身朝里走去，留给祝九歌一个单薄的背影。
说服后的祝九歌心情并未好到哪去，他看着温子初纤瘦的身躯，心底笼罩上一层挥之不去的郁结，以至于不吐不快：“姬川在我入黑市之前问我是否会后悔自己的决定，如今看来问的便是今日。”
“是，我冷血，明明看了同一场戏，却依旧无动于衷。可怎么办，我学不会他对你的依顺、对天下的大义。我也不是他，需要你为那份无力反抗的懦弱付出所有。”
“但我知道，在没遇见你之前，我也如他那般看似强大实则懦弱。所以我得谢谢他，让你从一开始就在我身边。”
“我娘曾说，人生在世若没有承担失去的勇气，便没有得到的资格。什么能够失去，什么必须得到在我这明明白白。”
“所以无论什么东西，如果要用你去换，那么不管多大代价我都会换回去，这点我与他也算投缘。”
温子初脚步早已停下，在祝九歌说完最后一句时，他接道：“威胁我？”
祝九歌会意一笑：“是。”
温子初的重点并非不在前面，换言之，说动他的就是前面那些话。可他和祝九歌就是这般相处，彼此不服输却又知道彼此是什么意思。
祝九歌知道温子初看着强势，实际上是个脸皮薄的，所以当他避开所有只回应最硬的那句时，就说明他全部听进去了。
凤予瞧见祝九歌出来的时候刻意回避了一下视线，不由自主。
蓝小羊知道他肯定听到了里面的谈话，奈何这结界是温子初给的，她听不见。所以现在需要看看凤予的眼神，才知道下一步到底是什么走向。
祝九歌出来后，再次往外走去。凤予见状，咳嗽一声吸引了他的注意，问道：“要不要帮忙？”
祝九歌回身望向他，又看了眼一脸迷茫的蓝小羊：“他点头了，走吧。”
蓝小羊听后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按理说一个凤予就够了，只是不知为何祝九歌会叫上她，他又怎么会知道她一定会去……
祝九歌不傻，他看得出蓝小羊对红楼的犹豫挣扎，如果这件事对她也很重要，那么他不介意她一起。
在进入黑市前的那一晚，他其实与姬川聊过。
姬川给了他一晚的时间，让他思考是否进入黑市。
而他正好有事需要与他说，便应下了那一晚的暂缓。
那晚他试探姬川，他只重复他与温子初是神的客人，云仙会保他们在黑市平安。
这是他进入黑市最大的底气，也是最大的疑惑。
因为他的重点不是神的客人，而是为何保他们平安。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因果的关系，在他看来不是。
所以他问是否要付出什么，姬川沉默数秒后只说了一句话——世子认为，黑市困住的，只有打上烙印的人吗？
那一刻他明白了，尽管姬川并未明说，也不能明说。
而云仙的计划，也在姬云不断强调自己听不懂温子初说什么时，祝九歌彻底定论。
云仙，是神的使者，所以他们做的一切，皆需在神的规则之下。哪怕厌倦了囚笼的日子，也无法用自身的力量轻而易举地挣脱。
所以借了他们的手。
结束这无数个暗无天日的“禁锢”。
真有意思，拥有无可比拟能力的人，看似神秘强大，实则是在这世间“服刑”，不得自由，也永远没有自由。
他们这一刻的挣脱，难道真的是解脱吗？祝九歌并不看好。
他虽没见过神，但一向讲究代价的神，是不可能放任他们玩弄规则的。
只是他们究竟会如何，似乎也与他无关。
云仙与他们并非能够并肩之人，神非良人，云仙亦然。他们只是暂时卷入了他们与神的博弈，替他们完成了其中的一环，剩下的日子，怕是不会再见。
至少在下一个仙者出现之前，不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