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013
宁幻盯着路边木牌上面的字，如果是官方的设施，叫“庇护”像是起名的人脑子被什么宗教的门给夹了。
他撑着摩托车龙头转向后面问徐蔚，“你说的避难基地是这？”
徐蔚不确定地摇头，“我真不知道，路上听说有个叫什么海的避难基地，我和我姐走散，我就被之前那些人抓住，偷偷从他们那里知道基地在哪儿。”
他说着往前面两条岔道都看了看，“但我也没有来过，不知道是不是这里。”
同一个地方有两个避难基地的可能不大，但是不是颜一若哥哥说的基地，确认了才知道。
“去看看。”
宁幻说了一声，就朝路牌指的方向开过去。
“等等我啊！”徐蔚喊着也连忙骑车跟上去。
岔路转过去没多远，就是一条江。
宁幻借着车灯看了看，发现水位降了很多，露出来大片已经干涸的河床。
沿江一直往上骑，前面很快出现了一个水坝，黑夜中只能看到一个巍峨的剪影。
路的尽头就是水坝前，宁幻停下车，看向路边的防护坡，上面也用油漆写了“幸存者庇护基地”。
嘭！
突然一声响，一盏大灯就朝他们直射过来。
竟然有电！这个水坝应该是个发电厂，有电也不奇怪。
灯的方向有人对他们喊了一声，“什么人？”
宁幻眼睛终于适应了光线，眯着眼看去，他们在江的左侧，路通向了山体上的一个洞门。
灯就是从洞门顶上出来的，灯后面的两个人影，拿灯对着他们。
他看不清两人，反问道：“这里是幸存者庇护基地？”
对方一听就像已经明白了他们什么人，回了句，“等着。”
宁幻长腿撑在地上等着，隔了片刻洞门打开，两人朝他们招了招手，意示他们进去。
徐蔚突然看向宁幻开口，“那个、要不——”
他说了一半突然顿住，宁幻看过来，他又沉默了。
“快点！”
洞门口的人又喊了一声，宁幻骑车靠近，近了发现洞门非常大，至少3层楼高，摩托车在门口像一个玩具。
“停到那边。”
门口的其中一人随手一指，宁幻盯向了他手中拿着的冲锋枪，下意识地打量起这两人，身上穿着像是捡来的旧皮衣，一副“老子怎么这么牛逼”的不耐表情，没有一处看起来像是知道什么叫纪律的样子。
颜一若说过哥哥是军队的，军队的避难基地应该不至于这种态度。
“快点，门开着里面要冷死了。”
刚才说话的人又喊了一句，宁幻缓缓地把车骑进了洞门。
洞门里面是一条通道，但方向不是通往大坝，而是通向山体里面。
说是通道，其实也两三层楼高，十几米宽，灯光明亮得把地板的上的灰尘都照得很清晰。
左边靠墙停满了车，轿车跑车越野车摩托车都有。右边的墙中间有一扇紧关的门，应该是通往哪里，门口用两张办公桌拦住。
宁幻把车靠到其他摩托车旁边，拔下车钥匙。
徐蔚跟在他后面过来，把车也靠在他旁边。
这时，入口厚重的金属大门关上，刚催他们的人走过来说：“车交给我们，有需要的时候再分配。”
那人说着把枪口在车龙头上敲了敲，意思很明显，就是“必须把钥匙给他”。
宁幻又瞥了两人一眼，虎背熊腰，眼神凶狠，不像什么善茬，而且还有枪。
他把车钥匙在手里掂了一下，递过去。
徐蔚见宁幻给了钥匙，也只好主动交出去。
对方接了钥匙，蓦地又说：“站着别动，搜身。”
宁幻这回是真不爽了，挑着眉角相过去，对方直接拿枪口指着他，“有意见？手举起来！”
徐蔚被吓了一跳，颜一若直接缩到宁幻背后躲起来。
宁幻听话地把手举起来，“没有。”
颜一若躲在宁幻身后，宁幻往两边举手，敞开的羽绒服外套像个屏风一样挡住了她，口袋里有什么东西碰到了她身上。
她悄悄把手伸进去，摸到了宁幻抢来的那把枪，想也不想就掏出来。
黑黑仰起脸盯着她，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把枪藏在了自己外套的袖子里。
宁幻侧头悄悄盯了颜一若一眼，没想小姑娘竟然这么大胆子。
徐蔚不知道两人在干什么，见宁幻举手，也只好把手也举来。
两人见他们配合，就一人拿枪对着他们，一人上前搜身。
搜身的人把他们拉开隔了两步的距离，先去搜宁幻，口袋里的万能刀，匕首，打火机，手机全被搜走了。
他再转向徐蔚，把徐蔚的背包直接收走。
徐蔚忍不住说：“我什么也没有，就只有衣服和吃的。”
对方打开他的包翻了一遍，确实没有别的，但也没还给他。
徐蔚忍不住小声骂起来，拿枪的人对他一瞪，立即噤了声。
搜身的人又把手伸向了颜一若，手还没碰到，小姑娘就大哭起来。
宁幻伸手一挡，“小朋友能藏什么东西，况且这是女孩，你一个大男人想怎么搜？”
颜一若连忙地抹了抹眼泪，“叔叔，我都交出来，你不要生气。”
她说着从衣服的六个口袋里掏出来三袋饼干，两瓶矿泉水，两盒图钉，两盒美工刀刀片，一瓶杀虫剂，一包鞭炮。
搜身的人朝宁幻一瞪，这叫没藏什么东西？
接着又问颜一若，“还有吗？”
颜一若犹豫了一下，从第七个口袋掏出来一把家用小锤子，一把螺丝刀。
然后，她真诚地说：“真的没有了。”说完还把外套脱下肩膀一半，表示她没有说谎。
两人看着颜一若，觉得一个小女孩也没多怀疑，就算藏了也不可能是什么危险的东西。
拿枪的人接着说：“过来登记。”
宁幻跟着走到对墙的门前，拿枪的人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张打印纸和笔，扔在桌上。
“先填好了。”
宁幻十分配合，拿笔快速填完，然后递给徐蔚。
徐蔚奇怪地看了宁幻一眼，低下头去填时终于明白宁幻哪里奇怪了。
宁幻填的姓名：李猜，性别：男，年龄：28，职业：送快递，身高：可能170，体重：没称过。
徐蔚觉得除了性别没一条是真的，也跟着瞎填，完了还回去。
拿枪的人接起来先蹙了蹙眉头，“李想？李猜？你们是兄弟？”
“远亲，一个村的。”徐蔚连忙地点头。
拿枪的人没再多问，伸手去拍办公桌里面的门，拍得和上门打劫一样。
隔了许久门才打开，里面是往上的楼梯，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走下来，像是刚从床上起来，没扣好的衣襟露出了脖子上暧昧的红痕。
男人看着年纪不大，身材纤细，眉清目秀，撩起头发对敲门的人翻了个白眼，“敲个屁呀！你不会轻点吗？都他妈被你吓痿了！”
“卖屁股的玩意，有什么脸得意！”
男人完全没觉得羞耻，满不在意地说：“有本事你也卖啊！还是你也想上小爷？”
“呸！”拿枪的人不屑地把登记的纸甩过去，嘲讽地说，“老子嫌恶心！”
男人丝毫没有生气，拿起登记的纸抬眼朝宁幻打量过去，“你叫什么？”
宁幻在男人开口时就捂住了颜一若的耳朵，对上男人视线回答：“李猜。”
“你猜？呵，你爸妈真会起名。”男人笑起来，视线移到了颜一若脸上，“她是你什么人？”
“我妹妹，叫李思。”
宁幻终于放开颜一若的耳朵，回答得一本正经。
徐蔚脑内转了一遍他们的“新名字”，李猜、李想、李思，非常地统一。
男人又盯到了颜一若怀里的猫，“你们还养了一只猫？”
宁幻点头，“猫叫李做梦。”
男人又笑起来，“你们一家人还真整齐，不过我们这里不准养宠物，人都养不过来，没粮食给猫。”
颜一若立即抱紧了黑黑，“我可以把自己的分给它。”
“你自己的？”男人的笑蓦然变冷，“你自己哪里来？小妹妹，我们这里是这样的，基地每天会给你们分发食物，但是也要付出相应的劳动。”
男人说着上下打量起颜一若，“像你这样的，基本上是没有用的，你的那份还要看你哥哥愿不愿帮你做。”
颜一若拉了拉宁幻的衣角。
宁幻忽然对男人问：“我们还可以选择、不受庇护吗？”
“你说呢？”男人笑得一脸温柔风情。
旁边两人倏地把枪抬得一声脆响，仿佛在说“想都别想”。
宁幻感觉这完全不是被庇护，而是被拉进黑煤矿当矿工。
他轻拍了下颜一若的头，安慰地说：“猫粮都没有了，确实不能养了。”
颜一若顿时要哭了，黑黑举起爪子为自己争取地叫了一声，“喵。”
男人对宁幻这么明事理很满意，接着说：“其实只要你们遵守基地的规矩，日子还是很好过的。比起在外面不是遇到怪物，就是遇到到处杀人的神经病，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基地有什么规矩？”徐蔚问。
“第一、基地里没让你去的地方不要去。第二、叫干什么就干什么。第三、我也不知道第三是什么。”
男人的规矩过于随意，忽然刻意顿了一下加重语气，“基地最重要，也是唯一必须谨记的一点——首领是绝对的，绝对不能违背首领，懂了吗？”
宁幻懂了，真正的规则只有最后一条，他问：“首领是谁？”
“问那么多干嘛！该你见的时候就能见到。”男人不回答宁幻的问题，转了话题，“现在给你们分组。”
他盯着宁幻打量了半晌，最后说：“你，一看就没什么用，只能去杂务组。”
杂务组要做什么？宁幻还没问，男人又看向徐蔚，“你去物资组。”
颜一若没等到自己的分组，问道：“我呢？”
男人冷声一哼，“你是废物组，如果你哥哥不要你了，就会被赶出去。”
“哦。”颜一若回了一声看向宁幻。
宁幻拍了下她的头，给了她一个“不会不要你”的眼神。
“好了，就这样，带他们进去，我要睡了。”
男人不解释分组到底是分什么，打了个哈欠就退回门里。
颜一若赶紧抱紧黑黑要走，庆幸男人忘了，可男人忽然又倒回来，“等等，把猫给我，我帮你扔了。”
颜一若不给，“它会自己抓老鼠，不吃粮食！”
“我正好房间有老鼠，给我。”
男人对旁边两人使了个眼色，拿枪的人不情愿，但还是走到颜一若面前，用枪指着黑黑说：“拿来。”
颜一若不放，宁幻说：“小朋友，给他。”
“可是——”颜一若还是不想给，害怕这些人会杀死黑黑。
宁幻把黑黑直接从颜一若手里拎出来，递给了拿枪的人。
对方接过猫说：“算你懂事。”
“喵。”黑黑最后可怜地伸了伸爪子，就被扔到了男人手里。
男人得意地轻笑，抱起猫退回去，门关上的前一刻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喵喵，我重新给你起个名——”
砰！门又重新关上了。
拿枪的人见男人一走，就用枪指向他们，“走吧，别浪费时间，我们也要睡觉的！”
徐蔚不明白地问：“那个大哥，分组有什么不同吗？能不能给我们先解释一下。”
拿枪的人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把枪在手里磕得一声响，“到时就知道了，那么多废话！”
徐蔚不敢再问，回头发现宁幻和颜一若已经往通道里进去了，连忙追上去。
通道出去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对面墙上写了一行大字。
海安水电站。
宁幻看到这几个字，觉得徐蔚和之前村子里老人说的“什么海”，应该就是这个“海安”。
这里应该就是水电站原来的厂房，完全是从山体里挖出来的，所以才能不被怪物攻击。
现在一点声音也没有，应该是机组都没运行了。
诺大的厂房隔出了3层楼，十来米上去也只占了厂房高度的一半，每一层都摆满了最简便的单人金属床，睡了很多人。
宁幻想发电的机组应该在别的地方，多半是水坝的另一边。
“李想，你就在这里，自己找地方睡觉。”
徐蔚愣了一下才想起他现在叫“李想”，连忙问：“他们呢？”
“你怎么老这么多问题。”拿枪的人用枪杵了他两下，“别磨蹭了！。”
徐蔚最后看向宁幻，突然像是不舍分别一样抱住宁幻，小声贴在宁幻耳边说：“小心，这基地和之前那些人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