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009
大雨后的第二天太阳出来了，晨光从洞口洒进来，刚刚照到了宁幻的脸边。
宁幻醒来第一眼望向了洞口外，没有看到大怪物，看到了被阳光照透的树荫。他狠吸了一口冷气，脑中又浮现出昨晚的梦。
他可能真的疯了！不然怎么可能第二次做那种梦！梦里的感受此时还真实地在他脑子里。
宁幻不爽地揉了揉头发，钻出睡袋，颜一若冷不防地凑过来。
“宁幻哥哥，你醒啦！”
颜一若蹲在昨晚的火堆前，用剩下的树枝重新把火生起来，还学宁幻用昨天的塑料袋烧水，烤昨天剩下的肉。
宁幻一眼对上颜一若抹了满脸黑炭的花脸，黑黑接着从颜一若身前探出头。
猫嘴里咬着一根穿了一片肉的小树枝，肉片被烤得冒着热气。
然后它邀功一样对着宁幻“喵”，树枝从它嘴里掉下去，肉落在了地上。
颜一若眼疾手快地捡起来，“没有超3秒还可以吃。”
宁幻笑起来，终于放弃想做的梦，起身收起睡袋和气垫说：“小朋友不错嘛，挺行的。”
黑黑仰着脸对他又叫一声，“喵。”
“你也行。”
宁幻收拾好后，颜一若把洗漱的水都给他拿过来，“宁幻哥哥，你洗脸。”
他忽然感觉自己成了“大老爷”，有丫头，有宠物，还有个大怪物苦力。他忍不住伸了伸懒腰，觉得好像还不错。
宁幻洗漱完后，吃了颜一若烤的“汉堡”，往洞口走出去。
雨后晴朗起来的山林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泥土气息，被阳光穿透的树叶透着暖人的颜色。
他把从城市废墟带了一路的小草拿起来，找了一个阳光充足的地主，把小草栽进去。
“宁幻哥哥，你为什么把它栽在这里？”
颜一若好奇地跟出去，蹲在宁幻的旁边。
宁幻看着那棵两片叶子的小草说：“因为它是草，应该长在地上。”
“这样吗？”颜一若不明白地看着宁幻，觉得宁幻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但她又不太明白道理是什么。
忽然，大怪物的触手伸来来，蹭在宁幻身侧。
宁幻吓了一跳，大脑的第一反应是想起他做的梦，倏地跳起来离开了触手。
触手却在他面前展开，放下来几个野果，接着又蹭到他腿上。
“嘿嘿。”
宁幻盯着触手，“你是在叫我吃吗？”
城镇水果早就消失了，这是他22天来头回见到水果，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青青白白的外表看起来挺可口。
——应该没毒吧？
宁幻捡了一个扔在昨天接雨水的桶里洗了洗，试探地咬了一口。
颜一若好奇地瞪过去，“宁幻哥哥，好吃吗？”
宁幻眉头一蹙，她又问：“不好吃吗？”
“你尝尝就知道了。”
颜一若连忙把野果全捡去桶里洗。
宁幻转向触手，其实果子还挺甜的，他拍了拍蹭着他腿的触手，“谢谢你，很好吃。”
大怪物好像很高兴，大脑袋低下来注视着他，忽然又叫了他的名字。
“宁——幻——”
宁幻脑中蓦地响起梦里叫着他名字的声音，顿时果子也不甜了，大怪物也不可爱了，他觉得没法面对大怪物了。
“宁幻——”
大怪物又叫了他一声，忽然用触手把他卷住，然后“嗖”的一下把他举到了高空，正对着他，“嘿嘿。”
宁幻不恐高也差点被吓晕了，确定大怪物不是要对他怎么样，他平静地对如同一座大山的怪物脑袋说：“放我下去。”
“嘿嘿。”大怪物又笑起来，把他的视线转向了山的外面。
山下被灼烧过的黑色焦土无边无际，映着落下来的阳光，仿佛被渡了一层金，到处闪烁着鳞鳞的金光，颓败却又充满让人震撼的美感。
宁幻转向大怪物问：“你是觉得好看，让我也看吗？”
大怪物的触手蹭着他，“嘿嘿。”
宁幻不知道是撞进眼中的景色，还是大怪物也有人类同样的审美更让他震惊。
“宁幻哥哥！”
颜一若看着宁幻突然就被大怪物卷走，嘴里的果子都吓掉了，可是对于大怪物的恐惧，她好半天才终于敢喊出一声。
宁幻拍了拍触手说：“看完了，先放我下去。”
大怪物好一会儿才把他放下去，松开了触手还不舍地蹭着他。
“宁幻哥哥！”
颜一若看到宁幻好好地回来，急忙地冲过去抱住了他，“我以为你要被大怪物吃掉了！”
黑黑也抓着宁幻的裤脚，“喵喵喵。”
宁幻拍了拍颜一若的头，“别担心，我不好吃。”
颜一若放开了宁幻，心里对大怪物的好感没有了，不过她还是害怕大怪物，不敢多看一眼，就在心里悄悄地骂，希望大怪物走路会摔倒。
宁幻去灭掉洞里的火，推出摩托车，最后看了看栽在洞边的小草，喊了颜一若一声，“小朋友，该走了。”
颜一若抱起黑黑上车，摩托车再次上路。
盘山公路一圈又一圈，蜿蜒在山间。大怪物就像盯玩具车的小朋友，伫在一旁看着摩托车一圈一圈爬上山，又从另一边一圈一圈地绕下去。
半天后，两边的绿树森林消失，又变成了漆黑焦土。他们终于翻过山，到了最后的山沟，过去就能走上高速了。
宁幻蓦地在山沟前停下车，前面山沟的桥，又断了。
不过这个山沟没有2000米，桥下只是一条小水沟，水已经干涸了。只是没有路，要过去只能扛站摩托车。
他无奈地开口。“小朋友，下车吧。”
颜一若还没动，大怪物忽然伸过一条触手，连他们带车一起卷进去，再放到断桥对面的路上。
——就这样过桥了！
两人一猫都僵滞了片刻，眼前黑了一瞬间，就到桥对面了。
大怪物又低下大脑袋对着宁幻，“嘿嘿。”
宁幻对上了大怪物的大脑袋，其实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大团黑暗仿佛一团挡住阳光的乌云，可他竟然看出了一丝——
挺可爱的。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宁幻就觉得控制不住，有一只无比强大，又关键时非常可靠的庞大宠物，简直是人生巅峰。
他不由地摸了摸大怪物的触手，脱口而出，“乖，走吧。”
大怪物仿佛受到了巨大的鼓舞，触手狠狠地在他身上蹭了一下，只是大怪物无法明白人类的“敏感”，触手尖有意无意地擦在他唇边。
“够了！”
宁幻推开触手，启动车子开出去。
颜一若被大怪物靠这么近，已经“san”值掉光，和黑黑一起僵住了。
出了山路不久，他们就重新回到了高速，车速瞬间翻倍，一路迎风疾驰，没有再遇到过不去的阻碍。
傍晚的时候，他们就离光海市只有200公里了。
“宁幻哥哥，是不是要到了？”颜一若看着不断后退的公路问。
正好经过一个路牌，前面最近的是一个叫海安的县城。
宁幻说：“不远了，不过车没油了，前面有个县城，我们先去城里加油，明天再走。”
海安县原本是个旅游城市，面积不大，但城市设施还不错。
天黑下来时，他们到了城里，入城没走多远就遇到了加油站。
宁幻骑车进去，加油站里满地垃圾，加油装置都全被破坏了，连地下的储油罐都被挖出来。
没有怪物会来挖储没罐，这肯定是人为的。但就算有人想来加油没加到，也没必要把整个加油站都破坏掉。
这反倒像是有人故意不让别人加油。
宁幻把车靠在柱子旁边，下车去查看还有没有剩下的油。
砰！
突然一声响，宁幻惊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像是枪声。他转头视线就对上一根柱子，发现上面有血迹。
如果是怪物袭击，会连流出的血一起变成怪物液体，不会残余血在柱子上。而且上面有好几个孔，联系刚才的枪声，应该就是弹孔。
宁幻立即关了摩托车的灯，
颜一若小声地叫了一声，“宁幻哥哥？”
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把颜一诺拉到了一根柱子后面。
外面的公路传来一阵引擎的响声，宁幻探了一只眼看出去。
两个面色不善的男人骑着摩托车，缓缓从加油站外的路经过。
一人大骂：“妈的，竟然跑了！贱人给老子滚出来！”
另一人接道：“应该不在这里，去别的地方找。”
两人的摩托车往前开过去，宁幻往柱子的另一边退后，避开两人的视线，结果脚碰到了地上的一个易拉罐。
哐！
一声脆响特别刺耳。
刚准备骑车过去的两人停下，朝加油站里看来。
宁幻神经一紧，指了指黑黑，用眼神示意颜一若。
颜一若懂了宁幻的意思，把黑黑扔下去。
黑黑异常聪明，把刚被宁幻碰到的易拉罐推出去，又发出一串“哐哐”的声音。
外面的两人把车灯射过来见是只猫，一人又骂了一句，“妈的，哪里来的野猫。”
他说完对着黑黑就是一枪。
宁幻眉头一抖，好在黑黑躲开了。
“你他妈别乱浪费子弹，快走！”
另一人喊了一句，两人终于骑车走了。
等到摩托车的声音走远，宁幻才走出去，就像之前村里的老人说的，末日早已是个没有规则与法律的世界，幸存下来的人不是只有想好好活下去的，还有在正常世界被束缚的不法之徒，这些人其实比起怪物来说更可怕。
宁幻看着车里仅剩的油，还是对颜一若说：“这里不安全，尽快离开这里，到下个地方再说。”
颜一若连忙把黑黑抱回来，上车，离开。
城里虽然到处都是怪物液体灼烧过的痕迹，但这一条路线都不在地震带，除去被怪物攻击破坏的，大部分的建筑都还算完整，没有很严重的坍塌。
宁幻骑着车小心穿过城市，看着报警的油表，下意识注意路上停的车，都被蓄意破坏过，像是有人有意破坏掉一切交通工具。
找到油基本上不可能了，他只能靠着最后的油把车骑出了县城。
路两边的房子越来越少，少得和剩下的油差不多，摩托车肯定坚持不到下个城镇。
突然，大怪物的触手又伸下来。
黑暗中的大怪物完全隐形，只有到了车前被车灯映出来的触手能看见。
触手又抬起来往前面指过去，宁幻顺着触手指的方向一看，前面的岔路上有一栋房子。
房子在高处，他直接骑过去可能不会注意到，大怪物的视角可以说完美地俯看全局，什么都不会错过。
宁幻拍了拍大怪物落回他旁边的触手说：“真能干，你要是想要什么告诉我，我肯定也帮你。”
大怪物的触手顿了顿，忽然贴着他的脸蹭到了嘴角，然后庞大的脑袋低下凝视着他。
“宁——幻——”
宁幻以为大怪物不相信，“我当然是说真的。”
“宁幻——”
“好了，你想到了再告诉我。”
宁幻像摸黑黑一样撸了一把大怪物的触手，
大怪物的触手蓦地缠上了他的脖子，沿着他的喉结往上推，最后触在了他嘴边，像是想钻进去。
宁幻猛然一僵，触手这个动作像极了梦里的，他忙把触手拍开，无视大怪物，加速往把车骑向前面的那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