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003
破旧的摩托破开城市的漆黑焦土，仿佛废墟里唯一的“活物”。
宁幻盯着后视镜，大怪物终于完全看不见了，他放缓了车速问后面的小女孩，“你叫什么？”
“我叫颜一若，颜色的颜，如若的若。刚才的是我爸爸，他叫颜平。”
宁幻回答：“我叫宁幻，安宁的宁，幻想的幻。”
“喵——”
颜一若怀里的小猫像是也在自我介绍般叫了一声。
“那它叫什么？”颜一若看着小猫问。
宁幻愣了一下才想到颜一若问的是猫，“没有名字。”
“那、能不能给它起一个？”
“喵——”小猫又叫了一声，像是在说它想要个名字。
宁幻脑子里莫名响起大怪物的笑声，下意识说出口，“嘿嘿。”
“黑黑？可是它明明是一只灰灰。”
颜一若看着手中的小狸花猫，“不过叫‘黑黑’也挺有趣的。”
他有说猫就叫“嘿嘿”了吗？宁幻蹙了蹙眉，不过叫什么都随便，反正不是他的名字。
小猫就这样随便地决定了名字。
黑黑像是很喜欢这名字，忽然钻出颜一若的手，往宁幻衣服下摆钻进去。
“黑黑？”
颜一若伸手去捉猫，黑黑却扒着宁幻的腰爬到了前面，从他衣领里钻出来，仰起小猫脸叫：“喵~”
宁幻余光扫了眼卖萌的小猫，感觉这小家伙通人性得有点过分。
“宁幻哥哥，你真的要带我去找我哥哥吗？”
颜一若忽然小心翼翼地问出口，宁幻听出了小姑娘的不安，回道：“你想一个人去？”
“不、不想！”颜一若急忙地回答，她其实是怕宁幻会扔下他，毕竟他们本来连认识都不是。
“那不就行了，反正我也没有地方去。”
宁幻的声音随意得差点被风吹散，颜一若隔了一会儿突然又说：“谢谢你，宁幻哥哥。”
“我只是随便去哪里都一样。”他坚持地解释了一句，蓦地又问，“你家是这个城市的吗？”
“嗯。”颜一若轻应了一声，怕宁幻没听到说出来，“是。”
“那你知道哪里能找到猫粮吗？”
颜一若像是终于找到一点自己的用处，急切地表现出来，“我知道，在我学校那边。”
宁幻在颜一若的指路下，找到了一整条街的宠物店，不过已经全成了废墟。
他们一路过去，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还能进去的，刚到门口就一股腐烂的臭味扑面而来。
人逃出去的时候没谁管笼子里的宠物，里面没被怪物的袭击，但地震震塌了大部分建筑，被留下的宠物不是被砸死就是被活埋，幸运活下来的现在也已经饿死了，一眼望去可以说尸横遍地。
宁幻和颜一若停在门口都愣住了，颜一若忍不住眼泪涌出来。
“把鼻子捂起来，里面可能有什么病菌。”
宁幻把衣服里的黑黑按下去，拉起衣服挡住口鼻往里走。颜一若擦掉了眼泪，学宁幻把衣领拉到最高挡住口鼻跟上去。
店里塌了一半，能去的正好是货架区，上面的存货像是被人挑过，没有剩下多少，不知道是给人的还是给猫的。
宁幻过去看到猫粮就往包里塞，颜一若叫住他。
“宁幻哥哥，那个是成猫的粮。”
宁幻看着颜一若，猫粮还分成不成年？
“黑黑还是幼猫，不能吃成猫的粮。”
宁幻把刚放进包里的猫粮又拿起来，确实写着1岁以上。他全放回去，干脆地蹲到一边说：“你去选。”
“嗯。”颜一若高兴地冲向了货架，不只拿了猫粮，还有各种吃的用的，拿了一堆。
宁幻看着面前摆的一堆，忍不住问：“要这么多？”
颜一若认真地点头，“这是化毛膏，这是驱虫的，这是滴耳朵的。”
“你养过猫？”
颜一若忽然又吸了吸鼻子，“爸爸送给我11岁的生日礼物，可是才4个月——”
才4个月世界就怪物入侵了。
宁幻猜到颜若没出现来的话，对她说：“路上你照顾它。”
“真的吗？”颜一若亮起了欣喜的双眼，黑黑从宁幻的领口挤出半个小脑袋。
宁幻把黑黑拿出来递颜一若，起身找到了一个塑料的大储物箱，把颜一若拿回来的所有东西都装进去。
他的包已经装不下两人一猫的东西了。
颜一若也帮忙往箱子里装，拿到最后一袋猫粮放进去时，肚子突兀地“咕咕”叫了一声。
宁幻看她盯着猫粮的样子，“想吃就吃吧。”
颜一若确实饿了，也知道现在吃的很难找，有猫粮吃已经很不错了。
于是，她又多往箱子里放了两袋成猫的粮，不能和黑黑抢吃的。最后她再拿了一袋打开往嘴里喂了一把，没有她想的难吃。
“宁幻哥哥，你也吃吧。”
宁幻看着颜一若递来的猫粮，严肃地拒绝，“我不吃，全都给你。”
颜一若说不出的感动，宁幻哥哥一定是因为看她是小孩子，所以自己忍着饿，把吃的都留给她。她觉得应该少吃一点，留着给宁幻哥哥。
宁幻看着小女孩吃得挺香，什么也没说，抱起箱子就往外走。
他刚过时就看到路对面有一家便利店，放下箱子说：“小朋友，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便利店的店面已经塌了，能看到的只有一个被泥灰埋了一半的招牌。
宁幻没去挖便利店，而是往便利店旁边的店进去。
旁边的店塌得没那么厉害，和便利店相连的墙已经裂到变形。他随地捡起一把座椅，往变形的墙砸去，砸了两下裂缝就支撑不住，整面墙塌下来。
“宁幻哥哥！”
颜一若在对面看得吓了一跳。
黑黑也叫：“喵——”
“我没事。”宁幻在烟尘里回了一声，看向墙塌出来的大洞，可以进去另外一边的便利店。
便利店的店面虽然塌了，后面的仓库还有一半支撑着。
他拿出手机照亮钻进去，东西存了不少。他搜了一圈，把能用到的都拿了一些，装进一个大纸箱抱出去。
颜一若看到惊呆了，面包饼干牛奶，日用品全都有。
宁幻放下箱子坐到一边的废墟上，撕开一包薯片对颜一若问：“小朋友，猫粮吃饱了吗？”
颜一若后知后觉发现宁幻让她吃猫粮是在逗她，突然笑起来，多了一层说不出原由的亲近，抢了宁幻手里的薯片，“没有。”
宁幻只好重新打开一包，两人就坐在路边吃饱了，也喂饱了猫，才把能带的都装好。
“先等一下。”
宁幻绑好箱子，突然又往对面的便利店过去。
颜一若问：“宁幻哥哥，你还要拿什么吗？”
宁幻没有回答她，过了一会儿，她看到宁幻在能进便利店的墙上涂了几个大字。
——这里有食物。
宁幻涂完回来，颜一若好奇地问：“宁幻哥哥，你为什么要在墙上写这句？”
“有人来就能看到了。”
颜一若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宁幻没多解释，叫她上车就骑车走了。
摩托车往前经过了一所小学，学校现在也成为了废墟，一片死寂。
颜一若看过去却仿佛能看到学校热闹的样子，还能听到上课的铃声。她低下头轻轻抓着宁幻的衣角说：“我爸爸以前每天都会接送我。”
刚钻进宁幻领口的黑黑又扒着宁幻的腰蹿到了后面，从衣服下摆钻出来，拱进了颜一若手里。
“喵——”
颜一若看着黑黑伸出来拍她的小爪子，突然笑了。
摩托车破开冰冷的空气，冲向了远方。
光海市要出省，走高速是最快的。
宁幻沿路牌走到往光海市的高速入口，突然头顶传来一声怪叫。
“嗞——”
这叫声类似低频次声波，传到耳中让人头晕耳鸣。
宁幻抬眼望去，前方空中飞来了一只怪物。
“宁幻哥哥！”颜一若惊恐地叫了一声，想看又害怕去看空中的怪物。
这只怪物和其他的怪物不同，她清楚的记得这是最开始出现的，能喷出溶化人类液体的怪物。
比起人溶化液体变的怪物，这种怪物会飞得很高，更灵活，也更可怕。
“抓紧！”
宁幻喊了一声，抓紧了车龙头，直盯着空中的怪物。
能喷液体的怪物外形基本一致，没有人溶化液体变成的怪物那么多种多样。
这些怪物全都长着像人一样分布的四肢，可是却哪里都不像人，头如同蛇一样扁状前伸，背后有一对巨大的翅膀，一身漆黑，连翅膀一起长满所有怪物都有的鳞甲状表皮。
“嗞——”
怪物越飞越近，猛地张大巨嘴，露出了狰狞的牙齿。
说是牙齿其实更像无数条活蛇，在怪物大嘴中不停扭动，末端也像蛇一样张开了嘴发出刚刚的叫声。
高速入口道上只有一条路，调头的时间已经足够怪物追上来。
唯一的办法是迎着怪物冲过去，只要怪物一口液体没喷中他们，就还有机会逃脱。
宁幻拧紧油门加速，怪物已经飞到了摩托车正前方，迎着怪物的车头猛地偏向一侧，往公路的另一边斜切过去，避开了怪物的大嘴。
然而，怪物却像是料到了他的动作，一爪子朝他拍过来。
巨大的爪子比车还要大，拍下来他们会连人带车粉身碎骨。
“嗞——”
最后一刻，怪物却突兀地叫了一声急转直上，放过了他们。
宁幻奇怪地抬头，那只大怪物就在他们身后！
刚才的怪物飞到半空，大怪物一条粗大的触手拍过来，瞬间成了一片黑色粉末，在空中就烟消云散。
宁幻惊得摩托在路上开出了“蛇行”，他连忙稳住车头。
颜一若奇怪地问：“宁幻哥哥，那个大怪物是不是在帮我们？”
宁幻无法赞成大怪物是在帮他们，哪怕刚刚大怪物确实像是救了他们。
那么庞大的怪物，他不能以人类的思维去猜测。
但是，他觉得可以确认一点。
那只大怪物是在跟着他们。
宁幻果断猛踩油门，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