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自己的心意

    公仪晩落下一道隔音结界，防止被人听到，而后偏过头来看向殷照白，满目好奇：“殷师叔，嵇广灵算卦很准吗？”

    准，十分准，千年难得一见的卜算奇才。此人当初应劫下山，几番生死渡过杀劫，自那之后便如能窥见天道一般。许是因为这份天赋，嵇广灵素来轻狂，劫难于他而言不过一场修行。也正因如此，牵扯进他劫数中的人才可悲。

    何况还是情劫。

    殷照白看向公仪晩，眼中有怜悯：“师侄如今知道了他只为渡劫而来，以后定要心中清明，莫要泥足深陷。”

    公仪晩明白了，嵇广灵算的准，所以世人便认定她一定是此人用完即丢的渡劫工具。可是——

    “殷师叔，他要渡劫，劫数应在我身上，我就要陪他一起入劫吗？”

    “天道要我当他的桃花，我就要听话的当吗？”

    “那我自己的心意又算什么呢？”

    公仪晩语调平稳，眼中不见迷茫：“我虽爱美，他虽好看，可今日初见时我并不喜他。即便知道了这个劫数，也没打算疏远或亲近，那是他的情劫，与我无关。”

    殷照白呆呆看着公仪晩，他没想到这个不过双十年华的小师侄心境如此豁达恬淡，也没想到她看着乖巧懵懂竟也如此狂放。可细想她说的又有何错，为什么非要听信天道，为什么要顾忌良多？他心中忽升起无限勇气，不过一息，又如退潮般消散，来去匆匆，唯余一片空荡荡。

    少年意气谁能不钦羡？可他已不是少年。

    他看着公仪晩，并没有打算说什么丧气话。他已向这世道妥协，没必要浇灭少年人一腔热血。

    公仪晩又道：“而且比起嵇广灵和这个桃花劫，我现在更想了解另一个人。”

    “可是钟散？”殷照白想起话题中的那个散修。

    “是啊是啊，”公仪晩眼睛亮晶晶的，“殷师叔也知道他吗？”

    这姑娘的眼光啊，可真是异于常人。殷照白摇摇头，叹了一声，道：“谁人不知呢！传言钟散两年前入世，最开始是在南境乌邙山一带小有名气，那时大家只是说他沉默寡言，冷的很。后来此人北上游历，不知怎的开始四处找人切磋。两年来，他行遍南北两境，后又去了西川和中州，每到一个地方，必要跟人打上几架不可。跟他切磋过的人都说，此人阴狠不讲武德。名声着实算不上好。”

    每一个？钟散真的狠毒吗？公仪晩不太信这个传言，昨日遇见的少年明明是被欺负的那一个，两兄弟摆明了要取他性命，他都没有下死手。

    “我觉得他不像坏人，”公仪晩把昨日所见说了一遍，“殷师叔，传言当不得真吧。”

    “我也没与此人接触过，不好下断言。”殷照白思索，“若真如你所见，这个散修怕不是得罪了什么人物，被对方故意损害名声。”

    公仪晩点头，“我要自己去认识他，不信旁人之言。”

    殷照白十分赞同，耳听为虚，不被大众言论影响失了个人判断才是正理。刚想说点什么，旁边又传来两道人声。

    “钟散这狗东西，老子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还要把他剁了喂野狗。”

    “哥，你伤口还疼不？”

    “不疼。那药确实极好。我刚打听到钟散去了太极广场，咱俩找他去，这回可不能再失手了。”

    人语远去，殷照白皱眉，问公仪晩：“这是昨日那两兄弟？”

    “是。殷师叔，咱们跟上去？”

    “好。”

    出了秘境，公仪晩终于收到徐温言的传音。秘境为独立空间，无法传音。

    她被两兄弟欲暗害钟散牵着心神，并没有在意师兄独自回太华山这件事。

    太极广场上弟子众多，上清观、太华山、流火宗、灵犀谷……各个仙门的弟子都有，李掌门布道本就是盛事，三月后上清观还要举行十年一开的秘境试炼，这几个月可谓是热闹非凡。钟散穿过人群，走了许久寻到一个僻静处，环顾左右又放出灵流，确定四下无人后布下结界，这才从怀中拿出一物——半只手掌大小的铜镜，注入灵流，空中投出一处虚影。

    山洞昏暗，一个模糊的人影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