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18
江驯就那样懒洋洋地靠着车,听到她说这话的时候,凌厉的眉宇偶尔有点变化,眼神却还是漠然的,“我对你不感兴趣。”
“……”时妤也不想让他对自己有什么兴趣,瞥了眼旁边的车,“总对赛车感兴趣吧?”
“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找你麻烦来了。”时妤半开玩笑地说道。如果忽略掉她身后停着的那辆赛车的话。
江驯终于看她,“想怎么找?”
“比一比就知道了,输的人就答应对方一个要求,怎么样?”
“没兴趣。”
“和我比比,我以后就不找你了。”
江驯转身上了谢学名的车,丝毫不拖泥带水。
谢学名还在懵逼中就被人拉了下来,驾驶座都被抢了,“什么情况?”
盛子濯一把扯住他,指了指旁边也上了车正系着安全带的时妤,“两个人不太对头,感觉见面就要打起来似的,话里都藏着刀片,估计要比赛。”
“比赛?”谢学名来了精神,主动举手说,“我来当裁判怎么样?时大小姐,我保证我绝对不偏袒任何一方。”
时妤趴在窗户上看她,“随你啊。”
“衣服脱了。”
“什……什么?”
谢学名不由分说就扒了盛子濯的衣服,举在手里当起跑的旗帜。
他站在定区西路老旧的路灯下,扯着嗓门大喊:“三、二、一!”
话音落下的同时,手里的衣服也瞬间落下,两辆车犹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看着辆车飞奔的赛车,谢学名摸摸下巴,笑眯眯的模样让人捉摸不透。
盛子濯开始还觉得这时妤来找江驯就是不自量力,但就凭时妤那车的发车起步,就足以让他改观。
“靠,你笑那么猥琐,笑什么呢?”他偏头看了一眼谢学名,忍不住吐槽,又问,“那女魔头什么来头啊,有点东西啊。”
谢学名拍拍他的胸口,把衣服递给他,“人家是签约车队的车手。”
“我靠,娘了个棒槌,职业的?”
谢学名冲他神秘一笑,“江驯得吃亏啊。”
“放屁,职业又能算个屁,驯哥也不是吃素的。”盛子濯不服气,眼神死死盯着逐渐消失在路面的两辆车。
定区西路的赛道并不能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赛道,路面碎石横飞,弯道狭窄,没法发挥出正常水平。
而且定区西路常年失修的路灯忽明忽暗,就算有车灯,在光线上也能对车手造成一定的影响。
时妤跑完训练赛手腕的力气没多大,握着方向盘的时候有点抖,但这点小意外在看到后视镜里突飞猛进的改装车时,变成了一次非常有趣的比赛经验。
她感觉到了,江驯或者开始还打算只是象征性地跑圈,所以她车对车的透过窗户向江驯故意挑衅。
毫不意外,他追上来了。
三圈为限,定区西路全程20多公里,终点就是出发的起点。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到达终点的。
如果没有精密的机器进行计算,分毫之间的差距,肉眼完全没法看出来。
谢学名站在终点,盯着江驯开的改装车若有所思,见时妤下车,脸上挂着笑走了过去,“你比之前冷静多了,开车也很稳。”
这应该都是归功于这么久时间以来的训练赛和车队的教导。
时妤虽然有天赋,但是为什么在f1赛车这个领域还是个无名小辈,就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缺点——在很多时候都不能很好的控制好自己的速度和分配自己的力道。
未来的f4到真正的f1,她还得磨上一段时间。
“定区西路名不虚传,赛道是我喜欢的风格。”时妤戴着头盔和他友好的碰了碰拳,“别老一直吹我,我的问题黎大哥和我说了不少,我还得训练一段时间才能从f4开始比赛。”
谢学名点头,“放心啦!都是些小问题,对我们时大小姐来说很简单的。”
时妤呵呵告诉她,“简单的话,下次你做我的领航员。”
谢学名立马收敛了笑。
时妤领航员的位置,他可不敢,不是因为是这个位置多具有挑战性,而是时妤根本就不会照做。
再说了,没点经验,还真没人敢当时妤的领航员。
“江驯,平局,你可以向我提个要求。”
时妤摘了头盔,眼睛微微弯了起来,清冷的面容里带着点赛车过后的绯红,眉眼间的挑衅半点没少,她的手握拳,伸了出去,“但是我不觉得我会输。”
江驯撩了一把被汗水微微打湿的头发,勾着唇和她碰了下拳。
“是啊,谁都没法和你比。”
隔着手套传递过来的热量,时妤的拳头有点发麻,一种刺激的兴奋感从触碰的地方流窜到身体各个角落。
“但是,你刚才的样子明显就是想和我比,是不是挺好玩的?”
这可比他一个人孤单地冲在前面有意思多了。
竞技从来不缺少一骑绝尘,但棋逢对手更难得可贵。
江驯觉得好笑,理所当然地说,“被人瞧不起了,还能让着你?”
“对了,你想提什么条件?”
江驯愣了一下,“先留着。”
时妤直率道:“那我先提,你陪我跑训练赛。”
江驯没有回答,任由定区西路吹来的风将他的碎发吹乱。
时妤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在晦暗不明的灯光下,含着隐隐的期待。
江驯微微眯眼,眉头微微动了一下,“再说吧。”
“行。”时妤玩的也过瘾,看了眼时间,又钻进她的改装车里,招手道:“我得走了,你们晚上还想玩点什么,费用算我头上。”
江驯看着盛子濯一副被收买的样子,低头笑了笑。
——
自从上次在定区西路和江驯飙车后,时妤三天两头不是去训练场就是去这儿找江驯玩。
但他老是不在,时妤一来二去倒是和他手底下那帮弟兄混熟了。
“这个点驯哥估计在小卖部送货呢,不会来定区西路玩的。”盛子濯小声说,“驯哥其实挺忙的,来这边玩全凭心情。”
“送货?”时妤了然,想起上次在杂货铺遇到江驯的时候,他确实在搬货。
时妤接了辆机车往记忆里的街道巷子开,转了几个圈果然看见了那家熟悉的杂货铺。
她里里外外看了一圈,江驯似乎都不在,只有位老奶奶坐在老旧的木椅上,低头数着零零散散的钞票。
恰好有几个青年过来买烟,说了几句什么,老奶奶低头在柜子里翻找起来,然后又费力地踮起脚在身后的高架上找。
“小伙子你们等等啊,那烟放的位置有点高,奶奶去搬椅子过来给你们找啊……”
一双纤细的手突然横了过来,在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烟盒里把烟挑了出来,“这个?”
几个青年的目光在她眉眼停留了几秒,后知后觉地应道:“要三包。”
“六十。”时妤记得这种烟的价格。
对方付了钱后拿着烟离开,终于摸到老花镜的老人终于回过神来,“姑娘,你、你是?”
“奶奶您好,我叫时妤,是江驯的同学。”
老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喜笑颜开,似乎从来没这么开心过,“时妤同学啊。”
“我帮您卖货吧。”
“这可不行,是江驯的同学怎么能来卖货,快去里面坐着,江驯去送货了,很快就回来。”
“没事,顺便等他,而且这些烟我熟。”
没等老人拒绝,陆续有人来买烟,时妤认认真真卖起货来。
等她卖了十多包烟,奶奶从后面的屋子脚步蹒跚地端着杯水走了过来,“时妤同学,实在是辛苦你了,以前这些东西都是江驯管的,几天他送货去了,我就替他看着店。”
“谢谢奶奶。”时妤站起来,扶着她坐下,随口问道:“那江驯一直都是一个人待在这里吗?”
老人摇头,“这店是他爷爷的,以前还有他爷爷陪着,他一边上学也一边开店。”
老人又说:“你是第一个来找江驯的同学,可别嫌弃他,我们家江驯虽然现在过的不好,但是等他考上好学校,找到好工作,就会不一样了,这小子虽然不爱说话,在学校里也没什么朋友,但是人很好。”
时妤挑了下眉。
江驯不爱说话?没朋友?
他奶奶怎么不问问江驯有没有在学校里受欺负。
时妤也没拆穿江驯,低垂着眼,显得乖巧宁静,一直耐心地听着老人说话。
聊了好一会儿,江驯才回来。
“奶奶。”
时妤看到江驯站在门口,穿着简单的短袖和运动裤,微微出汗的肌肉勃发,露出来的手臂上还系了根用来绑货的绳子。
“你怎么在这里?”
“路过。”
看到时妤,江驯的神色没什么变化,径直走进了后面的屋子。
奶奶执意要留时妤吃饭,时妤不好拒绝,但又有事不能待太久,正纠结,过了几秒,江驯换了件衣服出来。
“奶奶,我得和她回学校一趟。”他看了一眼店了情况,问:“刚才那些烟是你卖出去的?”
“对啊。”
江驯从脏兮兮的口袋里摸了台老旧的手机出来,看了眼上面的收款记录后,把手机交给奶奶,“想要什么烟随便拿。”
刚说完就被奶奶重重地拍了一下后脑勺,“什么叫随便拿!你怎么能叫你同学抽烟呢!人家还是女生!”
江驯哭笑不得,“我抽总行了吧。”
他越过奶奶走到货架边上,伸手抽了包烟出来,时妤余光一瞥,是包黄鹤楼奇景。
时妤还在发呆,江驯从椅背上顺走了校服外套,冲她扬了扬下巴,“走啊。”
——
出了杂货铺后,时妤和江驯站在机车边抽起烟来,默契的享受烟带来的快感。
好半响,时妤才问,“定区西路那群人还等你,现在过去?”
江驯缓缓吐出一口白雾,“去车队的训练场。”
“什么?”
“你的愿望不是想让我陪你训练吗?”
时妤哼笑,“不是我的愿望,是愿赌服输,你应该做到的事情。”
江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戏谑的情绪,“那你得想想,到时候怎么满足我。”
时妤无所谓:“随便你啊。”
到了的车队专属的训练赛道,凌晨的时间点没什么人,但赛道的照明灯依旧开着,把赛道照得通亮。
“你开这辆。”时妤拉开维修站的卷帘门,“里面还有一辆,开出来停在外面。”
“我只是个陪练,你叫我开车是什么意思?”
“陪练也得开车才能陪啊。”
“我要是弄坏了,没几个钱能赔的。”江驯直接道。
时妤动作停顿了一下,“这车算不上真正的贵,而且也不是正式参加f1用的赛车,零件其实都是我从别人手里低价收来的。”
“三百万的发动机也算低价收来的?”江驯俯身看了眼车里的配置。
“除了这台发动机。”
时妤示意江驯先上车,江驯坐进去,长腿还放在外面,“想怎么练?”
“看你先跑一圈。”
“看我?又没什么技术含量。”
“能参加f1的车手哪个不是顶尖的技术车手?我想看你在面对不同情况下,会采取什么应对措施。”
“怎么说?”
时妤指着外面的赛道:“你没来的这段时间,赛道变了,你去跑一圈。”
“行,跑完就算陪练结束了?”江驯反问。
“你觉得呢?”时妤冲他呵呵冷笑,“江驯,你不会因为真那么容易吧。”
陪练陪练,她没满意,不会让江驯走的。
“安全带。”
时妤弯腰替他系上,身后的灯光也因为她的动作被遮挡,江驯的视野短暂陷入黑暗,但却能清楚地看到时妤靠过来时闪动的睫毛。
凌晨的冷空气不知道是被赛车发动的引擎震热,还是被突然地触碰烫得温度上升。
“还有头盔,开车小心。”
江驯偏了下头,收回视线,“只跑一圈,怕你看不明白,这是看在你替我整了孙星晖的份上,多送你一圈。”
时妤低头看他,“孙星晖算个什么东西,我单纯看他不爽,和你没什么关系。”
江驯轻笑:“但他的积分能上f1,你能吗?”
“明年的八个分站冠军,我都能拿回来,你信吗?”
“我等着。”
两人在车库里四目相对,锋芒毕露的目光深处,潜藏着不为人知的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