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听话
早上，决飞梁的母亲叫季含真起床吃早餐，敲了很久门，却没有人应答。
她以前接季含真来这边住过几天，每次敲门，季含真都是很快就出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心里疑惑，于是将门推开，发现房间里面空空如也。
季含真应该不会随便出门，兴许是在家的某一处。
但是决飞梁的母亲家里上下都找了一遍，也没看见季含真的身影。
去哪儿了呢？
决母再次回到二楼，进季含真的房门，依然是没有人。
这时候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决母转过身，看见走廊另一端的房门打开，两道身影同时从门后出现。
“你们……昨晚……”看见决飞梁和季含真同时从房间出来，决母震惊。
决飞梁看见自己母亲在那，目光一下子冷下来：“没有你希望的事情发生。”
同时看见母亲身后敞亮的房间，冷呵了声出来。
季含真担心自己的信息素味道飘出去，房间门常常关着的。而他的母亲，总是喜欢不经同意就打开门，有时还会将门只拉开一点，偷窥房间里面的情况。
如今看房门大开，根本不怎么需要想，就知道是母亲开的门。
“同意你开门了吗？”
决飞梁质问道。
他质问的语气，倒跟他父亲一模一样。
决母心里闪过这个念头，轻轻笑了笑，敷衍说着：“下次一定。”
这样的话决飞梁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
这次改不了，下次也改不了，十几年的习惯了。
决飞梁没把母亲这话放心上，只是伸手不打笑面人，冷哼一声，拉着季含真下楼用早餐。
他昨晚确实留了季含真在房间里，但两人只是单纯的躺在同一张床上，盖两张被子。季含真一贴枕头就睡了，他们连聊天也没有。
如果不是他们房间之间隔着的走廊太长，季含真看着又像是神志不清了，他才不会在家做这种蠢事情。
顶着父母好奇，却又不直接问，只是不停在两人身上移动、猜测的目光，决飞梁很烦躁的用完早餐，就拉着季含真出门了。
季含真很喜欢热闹的地方，这是决飞梁逐渐发现的。
于是他带着季含真来到一处广场，有自己保护季含真，他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而季含真，已经忙不过来，介意别人目光这件事了。
一开始还有些束手束脚的，决飞梁买了个泡泡给他玩，被五彩斑斓的气泡环绕，季含真很快就放飞起自我了。
又是闹着要抛圈，又是指着冰鞋蹦蹦跳跳，决飞梁都依了，只有在季含真指着路边的炸土豆时，他皱起眉头。
不知道用过多少轮的油，在风中吹了很久，不知道沾了多少灰尘的土豆，还有空中飘着的味道，都在弥漫不健康三个字。
“这个不行。”决飞梁回绝了季含真的请求。
季含真闻声，也没再求着要，只是又多看了两眼金黄色的炸土豆。
这两眼，正好决飞梁看见了。
“算了，吃一点吧。”决飞梁妥协了。
看季含真大口大口吃着，满脸写着高兴，决飞梁是真不懂，这玩意有什么好吃的。
季含真却以为决飞梁也想吃，叉了块土豆递到飞梁哥哥嘴边：“飞梁哥哥，好好吃！”
决飞梁望着季含真闪闪
的大眼睛，嘴巴不自觉张了开来。
果然是一股低廉的油味。
但是看见季含真殷殷期盼的眼神，决飞梁藏起自己的厌恶，面不改色道：“真好吃，你多吃点。”
季含真笑嘻嘻地，又递了块炸土豆过去。
空气里浓郁而香甜的黑咖啡告诉他，飞梁哥哥很高兴。
一定是炸土豆好吃，飞梁哥哥才高兴的。
决飞梁看了两眼这金黄中沾着黑灰的东西，还是张嘴吃了。
下午他陪季含真去放风筝，晚上就带季含真去放烟花。
季含真玩的很开心，但是看着绚丽的仙女棒燃烧完毕，在等待新一根点起的间隙，他还记得，对他非常好的决飞梁父母。
“飞梁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他们已经在外面玩了一整天了。
“今晚不回家了，明天我去你以前的家里。”
决飞梁道，将仙女棒点燃，烟花喷薄而出。
季含真却没有前几次看见烟花的喜悦，他瞪大了眼睛，直到眼前的光熄灭，再次陷入黑暗，他才反应过来决飞梁刚刚说了什么。
“以……以前的家？”
季含真呆呆地看着决飞梁。
决飞梁点头的时候，手里拿着的棒子掉了一截灰下去。
“那个，有我的爸爸，第二个妈妈，有弟弟的家吗？”
季含真手指不安地摩挲。
“对。”
决飞梁取过一根新的仙女棒，换到季含真手里时，察觉到季含真的手一片冰冷。
又是一片绚丽的火光。
光打在季含真脸上，却有些，晦暗不明。
烟火烧尽，脸上只剩下落寞。
“我不想回那里。”
“别怕。”决飞梁拢住季含真的手。
空气中樱桃酒的味道开始躁动，决飞梁用着自己的黑咖啡味，引导樱桃酒冷静。
“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没有想象之中的欢喜。
季含真只是看着手里烧焦的仙女棒，星星点点的光，也被风吹散了。
他脸上除了黑色，就是黑色。
良久，季含真道：“但是我回去，他们会不高兴的。”
季含真抬起头，那双眼里，既是委屈，又是害怕：“飞梁哥哥，我们不去那里好不好。”
决飞梁没想到，季含真说不想回家，竟是担心他的出现，会让家里人不高兴。
今天他都对季含真百依百顺，但是这次，他摇头很坚决：“不行，必须去。有我在，不用怕他们对你不好。”
季含真却摇了摇头，道：“没有，他们对我很好。”
决飞梁已经不想多说什么了。
季含真看谁都好。
仙女棒还有很多，但他没心情点燃，季含真大概，想到要回家的事情，也没心情放。
“听话。”决飞梁道。
这两个字仿佛有魔力般，每次季含真听见这两个字，就会像字里的意思，听话，绝对的服从。
“明天我带你回家。”决飞梁再接一句。
听话。季含真想了想这两个字，没再说什么，乖乖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