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护城河连接着近京的县,河运便利,临夏的天还未彻底黑暗下来时,回云疏所在的船只便出了城门。
这是一艘客船,载着许多客人。此刻,甲板正有船上的小厮们在吆喝着卖吃食,也有客人在船舱外看风景,是闹热的一番景象。
回云疏主仆二人倒是安静的窝在自己的小舱里,用白日买的干粮充饥后,就闭目养神。听刚刚那位墨轩斋的伙计说,大约明日午时之后就能达第一站到关口码头埠。她们在这个地方下船即可。
许久后,声响渐息,船上一夜,伴着水声,回云疏恰是疲惫也不太能深眠。
小舱不宽,秀文在床边打了地铺。
不论回云疏说什么,她都不敢上小榻让两人挤一宿。
待天明,她们醒得很早,在小舱里用干粮垫了垫肚子,回云疏便带着秀文出了小舱,在甲板上走了几步,后又回去了。
两人在小舱里安静的等着下一站的码头的停靠,眼眸里不多不少都含着些许期翼,也有些许慌乱。
期许还有半日不到便可以下船,害怕与太子殿下再次错过一段行程。
——
午后,河水的波光乱了人的眼,晃眼之间,回云疏透过小舱的半扇窗看到了小城镇林立排列的小屋。
待船舶停靠后,回云疏上了岸。码头上人来人往。她刚刚乘坐的那艘船,又要启航了。在码头上有人搬运了好几个大箱子上船,领队时常吆喝着让人小动作心着点,箱子里的物件可容易碎了。
只是这地上,却随着他们的路线,跌落着黑色的粉尘。
回云疏看了他们几眼感觉到怪异,却认不识那粉尘是何物,就迅速转回了头。她又看了看这天色,估摸着临近天黑还有两个时辰,于是打算在镇上找人打听打听。
步入关口码头镇。回云疏发现路上的人大多都是行色匆匆,大约码头镇都是偶尔停留的游人比较多。
街上巷口处,有一个年迈妇人卖着热气腾腾的煎饼,小摊子周围聚集了许多人在这里吃着饼,或者打包带走作为干粮。
总的说小摊子生意还是挺好的,但是这个老夫人却好像没有什么愉悦的表情,不过倒是常常回答光顾她摊子的客人提出的问题。
在又一班船舶启程后,带走了人流,那老妇人饼子摊附近的人便少了。
回云疏估摸着她应是个长居此地的百姓,于是在没有人的时候凑近了低声问到:“老人家打扰啦,看您像是个当地人,可能跟您打听个事?”
那老妇人抬了抬眼皮将身前这个“小少爷”从头到尾大量了一遍,又习以为常的收回了视线继续烙着饼子,一只手在油锅里不停的翻动,她徐徐说到:“老婆子在这几十年了。”
“是。”回云疏应了一声之后,不明所以,继续等着老夫人的话。
那老夫人把刚做好的饼子捞了出来,瞅着眼前的人木讷不堪,只好又补充了一句:“要问问题,先买饼。”
老夫人话音刚落,周围零零散散的人都掩面笑了起来,而且并不惊讶,像是看到了什么寻常的笑话一般。
这并不是饼子金贵,而且使外来人丢脸罢了。
回云疏微微咬着唇感觉到有些憋屈,但是又不能发作,只因对面是个老人家。
周围的人在笑话过后,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她还是出声买了两个饼子,秀文上去付钱。
回云疏无可奈何,但这个情形下,又不得不继续问到:“老人家,最近镇子上可有什么大量的人马队伍经过?”
“你若是指跟着船只游走,或是行山路的十来个人的队伍倒是有。”那老夫人回答着,又开始弄起了下一板的饼子。
……
回云疏离开后,便分析到太子殿下的队伍应该还没到,那队伍很引人注目,是会使人过目不忘的。加上原来沁霜跟她说,这关口码头镇,河道、陆运都在此处,是下一站口的必经之处。
若是顺利,她就早于太子殿下的队伍先到;但是她在靖水楼耽误了半日,所以也晚了半日。
回云疏决定在这里等上一等,起码夜里便可以有所消息。若是等不到太子殿下,她这一程可能就困难了,因为从这个镇子往后的水路,便是未修葺过的,有些不太平。
她依着刚刚与那老夫人了解到,若要经山路,必然经过关口林道。
关口林道附近有设置了三片开拓过的露地,一整片在关口码头镇林道前,另一整片在镇后,还有一片是在划分好的零散营地,给人数不多不少的马车队伍停放。
这是关口码头镇的特色,由当地的镇长带领开拓,提供营地,换取微薄的收入与镇民平分。镇子地方小,天高皇帝远不知,这也算是一种收入来源。
回云疏带着秀文,便在关口林道关卡处等候。
从夕阳至月牙,终于夜幕降临时,有许多大小不一的队伍靠近,交了碎银子便停歇在附近的营地。
赶山路的队伍,自然是白天骑行加速,夜间歇息了。
回云疏在附近兜兜转转,在月牙又往空中升高了一点的时候,终于看见了她之前站在城楼上看见的士兵们,从服饰上辨认出来了。
紧接而来的是马车、骑兵,即使是便衣,也凸显出异于寻常队伍的肃杀感。
只是夜里黑兀靡靡,回云疏猫在不远处静静的观察和等待着,她一时分不清哪一辆马车是太子殿下的,也不敢冒头冲出去,生怕士兵手上的武器把自己误伤给剁了。
——
一般来说,飞鸽传书的信鸽,其实并非指哪飞哪。
鸽子有归巢的本性在,只是人们善于使用。
太子殿下的行伍经山路,不断前进。未曾停歇的速度,即使是训练有素的信鸽也难以准确达到。所以月九先前放飞的信鸽,所指之处便是关口码头镇。
入夜,太子殿下所带的队伍包揽下了镇子上关口林道整片营地,可即便如此,因为人数太多,也导致有不少人员还未曾被安置进营地,只能生生将营地扩展至了树林的边缘处。他们简单的安营扎寨,许多东西未曾摆出,只为了方便第二日继续赶路。
月光照耀下,太子殿下的脸色铁青。
一张纸条在他手里被捏的皱巴巴的,若是有风吹过,那张纸条好像就能五马分尸的模样。——纸条是侍卫冬白从刚刚接到的信鸽身上所拆下,白色的鸽子。
回云疏!
她居然跑了!
她居然敢跑!
信是月九递来,那小姑娘逃跑的路线必然不会是徐府。
裴延突然发现,竟然无处寻人了!
此刻,他竟然无法返京。
他正要提笔写下回信时,冬白又将一只信鸽送到进了帐子。
冬白道:“殿下,……九月来信。”这是今夜的第二只信鸽,灰白色的。
裴延搁下笔,展开那第二只信鸽身上所带的信笺。
那只灰白色的信鸽被这取信人通身的气势吓得“咕咕咕”乱叫,连扑带蹦的要挣扎,冬白瞬间用另一只手把这个鸽子捂住,他心道:乖乖也,你想活命就安静些。
冬白不知道信里的内容,只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太子殿下气得不轻。
忽然之间,桌案被拍响,发出闷沉沉的一声。
冬白吓了一跳,抬头一瞧,太子殿下的脸色更加阴沉了。那原来已被搁置下的毛笔竟然被折断了。
只是还未等裴延的下一步动作,外面有侍卫来报:“太子殿下,林间抓到一名刺客,雪骊突然暴动,请定夺!”
雪骊是太子殿下那只通身乌黑,四只蹄雪白的烈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