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
云倩确定, 她并不认识这个男人。
但心中仍是觉得他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因为这点眼熟，她没忍住多看了男人几秒, 随即发现让她觉得眼熟的其实是男人的眉眼。
记忆中似乎也有人拥有这样的眉眼与神态。
不等云倩细想, 男人突然对她露出一抹笑, 接着点头与她示意。
她一怔，还未回应，男人就转过头去了。
他是伴郎团的一员, 此刻可分不了心。四个男人凑在一起, 新郎乐得傻乎乎的, 其他两位伴郎看起来也不是特别聪明的样子，到最后反倒是这个男人被衬得格外地突出。
云倩从议论中听到他的名字，潘砚南。
等到新娘子被接走, 云倩也闲不下来，拎着新娘的东西也坐车去了酒店。到了酒店之后大家又发现有东西在车上没拿过来, 于是最为年轻的云倩成了跑腿的那个。
她也无所谓，拎着裙摆小跑着就要去拿东西。步伐有些匆忙, 以至于在拐角处差点与人撞上。
“小心。”男人伸手扶住云倩。
云倩：“谢谢。”然后才看到来人是潘砚南。
“怎么这么急？”他自然地问道, 语气颇为熟稔，好像他们认识似的。
云倩觉得有些怪，但还是回答：“戒指盒落车上了。”
“车钥匙拿了吗？”
“在这。”
“行。”他几乎没有犹豫，“我跟你一起去。”
潘砚南转身就走，云倩犹豫了一下才跟上。显然跟着他走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他对这附近很熟，很快来到停车场，找到车拿到了戒指盒。也不知道被谁放在一个不起眼的袋子里，以至于一开始都被人忽略了。
云倩拿到盒子后松口气, 潘砚南察觉到后就开始和她闲聊。
“你也是新娘的朋友吗？”
“嗯。”云倩含糊应了一声，毕竟解释一大堆太累了。之后潘砚南还想再问什么，云倩插科打诨糊弄过去，接着赶紧借口送戒指溜了。
潘砚南看了会儿她的背影，低头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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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
倩觉得潘砚南有些殷勤了，也不管是不是自己自恋，反正她躲得远远的。后来婚礼仪式进行到了最后，新郎新娘在台上交换戒指，几乎所有的宾客都抬头看着他们，云倩却发现潘砚南在看她。
他就站在她的对面，看过来的目光随意中藏着几分侵略气息。
这让云倩觉得有些不舒服。
后来婚宴结束，云倩换了衣服想要回家，在酒店门口遇到潘砚南，他说：“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云倩正拒绝呢，苏女士来了，问云倩，“你叫车了吗？”
云倩把手机给苏女士看，“我们面前还有二十几位。”
苏女士说：“有得等了。”
潘砚南适时提出送他们回家的邀请，他笑起来文质彬彬的，看起来无害极了。也是趁着这个机会，他和苏女士聊了起来。聊得开心的时候，苏女士一边笑着感谢他一边坐到了副驾驶。
云倩：……
“请。”潘砚南替她拉开后座的车门，笑着望向她。
云倩心里无奈，但表面礼貌还是做到位了，笑着点头对他说谢谢。若是只有她一个人，是绝对不会坐上他的车，但是这会儿苏女士还在旁边看着，云倩也不能失了礼数。
来自妈妈的念叨比上潘砚南的车还要恐怖。
潘砚南与苏女士聊了一路，他并没有主动跟云倩搭话，但云倩分明能感受到他在偷看她。潘砚南一直把她们送到小区门口，苏女士礼貌邀请他去喝茶，潘砚南拒绝了，寒暄一会后他目送着她们进小区。
最后的最后，云倩忍不住回头，发现潘砚南对她微微一笑。
她有种被盯上的感觉。
像是要逃离这种视线，云倩离开的脚步又加快了一些。风吹过，远远传来苏女士轻微的抱怨：“怎么走这么快啊……”
一直到看不见人影，潘砚南才收回视线。
路上一直跟苏女士聊天，他确实醉翁之意不在酒。只不过他的手机里已经有了云倩的联系方式，自然不急着去刷存在感。想到女生望过来时略微防备的眼神，潘砚南
低头笑了笑。
有意思。
下一秒，转身的潘砚南察觉到些许不对劲，下意识朝四周看了看。如此环顾一圈，他的目光才停住在街边的树下。
那里站着一个人，裹得很严实，头上还戴着一顶帽子，不凑近根本看不清他的脸。潘砚南之所以会注意到这个人，是因为他对这身的打扮太熟悉了。
他迟疑了一会儿，转了圈车钥匙，还是走了过去。一直到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停下，潘砚南终于确定了：“韩骏。”
他直接喊出了这个人的名字。
一直在原地不动的男人终于有了动作，他伸手将帽子往上拉了拉，露出一双稍显冷淡的眼睛。之后他才看向潘砚南，慢条斯理说道：“好久不见。”
潘砚南接下来的话直白多了：“听我妈说，你受伤了？不好好休养到处跑，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吗？”好好的话被他说得阴阳怪气的，也不知道是关心还是讽刺。不等韩骏说话，潘砚南又笑了，“我这人不太会说话，没办法，回头让我妈知道了，估计又要念叨好久了。”
一席话说得在场的气氛又尬住了。
要想听懂潘砚南话里的阴阳怪气，事情还得追溯到很久之前。
潘砚南的妈妈就是韩骏的姑姑，那个三番两次来找韩骏的女人。云倩也见过几次，记住了她的长相，因而对和妈妈长得十分相似的潘砚南感到熟悉。
韩骏有很长一段时间是有姑姑抚养的。他的爸妈原先都是老师，后来韩骏出生，爸爸辞职出来创业。公司未做大之前，他们还能亲自教养韩骏，只是要求严苛，温情就显得几分难得。这个时候突然有个温言软语、关心体贴的姑姑出现，立马就得到了韩骏的好感和信赖。
有一阵子韩骏是有和潘砚南抢过姑姑的。
事实证明，不是自己的妈妈就不要有太多的期待。即使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也最好不要有太多的期待。
时间重新回到当下。
韩骏在潘砚南说完后微微一笑，笑意很浅，敷衍的意味便浓了一些：“嗯，确实不太
会说话。”
“……”
潘砚南表示有被噎到。
短暂沉默后，他重新找了个话题：“你受伤的时候谁照顾你？我妈要去看你，听说你都拒绝了。”
想到自己妈妈的交待，毕竟有求于人，也不能太嚣张。他以前觉得韩骏这人冷淡归冷淡，但其实本人并不盛气凌人，找准方式便不算难相处。
只是今天有些不一样。
“谢谢关心。”韩骏轻轻挑眉，“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问题。”
家里缺钱的潘砚南：“……”有被气到。
两人谈话不欢而散，潘砚南冷哼一声，转头开车走了。韩骏也往反方向走了，潘砚南立马开车超过他，用极快的速度表达自己的不满。
韩骏并不在意，去街边的便利店买了瓶水，又重新回到了原先的位置。这里并不亮，是一个很好掩饰身形的地方，同时又能看到不远处小区的门口。
韩骏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听到她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听到她低落沮丧的声音，明明也做不了什么，却还是一头热地跑过来了。
从北到南，从皑皑大雪到南方艳阳天。
发呆片刻，韩骏感受到手机的震动，他拿出来一看，发现是云倩的消息。
她给他发了张图片，是她身穿蓝色礼服的照片。
也不知道她是花了多长时间才选出一张，从表情、动作、光线、背景都极佳的照片。
韩骏盯着看了一会儿，回复道：很好看。
云倩立马发了一个害羞的表情，两人这般聊了几个来回，云倩那头突然没了动静，又过了一会儿，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韩骏！”她的声音里满满的元气，“晚上好。”
韩骏忍不住笑了，很傻地跟她打招呼：“晚上好。”
“你怎么啦？”下一秒她就问得很直白，“感觉你有点不开心。”
来自女生准得不行的直觉。
韩骏还想糊弄，否认道：“没有啊。”
“你就是不开心了，我察觉到了。”云倩刚刚跟他聊天，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
才会偷偷地跑到房间里跟他打电话。
韩骏这才无奈笑了一下：“你的直觉好准啊。”
他一夸奖，云倩也开心起来，“是吧，我也觉得我的直觉好准！”几秒后才意识到这不是话题的重点，她赶紧说，“你别转移话题啊，怎么不开心了？说出来我帮你想办法！”
从语气到话语，像极了白天他哄她时的样子。
韩骏有被哄到。
他想起之前看到云倩站在别的男人身边的画面，只觉得嗓子一阵难以忍受的干涩。如今被温柔轻哄着，他心里第一次升起一种冲动，嘴里的话没经过大脑：“你能不能永远不离开我。”
“……”云倩愣了一下。
话说出口，韩骏似乎回过神来，“我是说……”
“能啊！”云倩打断他的话，语气坚定，“我当然不会离开你啦，韩骏，我超级想跟你一直在一起！”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天真的可爱与执拗，好像永远轻轻松松就能许诺给他。
可韩骏还是觉得开心。
云倩却觉得他不信，说：“你别不信，我现在虽然是没有很成熟，但是我说过的话都是出自真心，不会随意就变的，你要相信我。”
韩骏嗯了一声，“你多说几遍我就信了。”
“真的假的啊？”
“真的。”
云倩顿时就笑了，“那我每天都可以跟你说一遍，韩骏，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