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两瓶
两辆车几乎同时到达谢家大院。
谢白静背着书包故意等着谢林晚下车后,才慢慢悠悠得跟在谢林晚身后。
她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眼睛一直关注着谢林晚的动静,原本以为谢林晚被人拆穿了老底,至少会愁眉拉脸,可是并没有。
谢林晚晚步子轻缓沉着与平时并没什么两样,脸上也没有丝毫不悦。
当谢林晚走到门洞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眯眼看向谢白静的时候,还吓了她一跳。
“姐姐!”谢林晚笑着喊了句,“每次爸爸不在家,你都上楼自己吃晚饭,今天我们一起吧?”
笑容灿烂真诚,从谢林晚的眼神里看不出一丝的惺惺作态来。
谢白静皱了皱眉,果真是高手,网上把她骂的这么恨,她还能像个没事人似的站在这里笑呵呵。这脸皮厚得有多厚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而且谢白静依然搞不明白,平时巨讨厌自己的谢林晚,今天怎么如此反常,还邀约一起吃饭?
要说谢坤成在家的时候,她装装也就算了。今晚谢坤成又不在家,她有必要对自己这样?还是又有什么坏主意了?
谢白静皱眉睥睨,冷淡地说道:“不用了,我喜欢一个人吃。”
说完她冷着个脸加快脚步,踏上了楼梯。
谢林晚也早就猜到她的态度,对于她的拒绝,心里已经没有任何波澜。被网络喷子骂了一路,早就麻木了的谢林晚,这点冷眼对谢林晚来说已经不痛不痒。
她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跟着走了进去。
谢家坐落在汉城的福安别墅区,隔壁紧挨着市中心,这边地皮贵的离谱,价格仅次于市中,而且还有严格的商业管控,所以人流量相对其他的区来说较少。总之是环境又好,人流又少,关键离市中还近,上班工作很方便,所以在汉城有条件的富商基本都聚集在了这里。
而谢坤成一直想把他的生意往省外扩展,这几年除了周末偶尔会回家待个一两天之外,其他时间基本都在外地。
谢白静搬来两个多月,每天的生活基本都是如出一辙。每天进了家门就二话不说直接回房,确切地说,这里就不像她的家,她看起来更像个租房客,除了卧室是自己的,其他哪哪都让她不舒服。
除了谢坤成在家的时候她会下楼和他们一起吃饭外,平时恨不得一脚刚踏进门另一只脚就飞进自己房里。吃饭都是张妈将饭菜端到她二楼的卧室,没有重要的事她在自己房间里基本就不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柳慧总也看不上她的原因,回到家她更不会主动与柳慧打招呼,目中无人的样子很难让家人喜欢她。
今天柳慧穿着一身纯黑色小领连衣裙早早地端坐在大厅里等着,长期注意饮食让她的身材偏瘦,胳膊细的就像两根柴火棍,一头贵气的深棕色盘发和她如凝脂点漆般的洁白皮肤,丝毫看不出已经是一个四十二岁的女人。
往常这时候她应该站在饭桌前等待,但今天她却神情严肃坐地在客厅沙发上,耷拉着个脸。
谢林晚微笑着和柳慧打招呼,“妈妈,我回来了。”
柳慧眼睛无神,应了一声站起身,“嗯,今天张妈家有事,所以在酒店订的菜,要再等等了,饿了吧?”
她话语滞涩,听起来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
谢林晚霎时有种不详地预感,柳慧会不会是知道她今天在学校换座位的事情了?谢林晚瞳孔微张,一定知道了,不然她也不会故意这样苦着脸给自己看。
柳慧平时和学校的联系很密切,谢林晚在学校的一举一动她都盯得很紧,所以换座这么大的事是逃不过她的眼睛的。
之所以说换座是大事,是因为当初谢林晚调到余安辰身边就是柳慧安排的。
包括学习理科也是柳慧的主意,只有这样才有机会和擅长理科的余安辰排到一个班级,从而才能和余安辰有进一步的机会。柳慧对她这个女儿十分自信,她相信机会都是创造出来的,费尽心机就想撮合谢林晚和余安辰。
经常做着让谢林晚以后嫁到余家的梦,从此天鹅变凤凰。
谢林晚眼珠子转了转,抿着嘴故意假装试探性地问,“妈妈,您没事吧?”
柳慧依然板着一张脸,声音缓慢地说,“晚晚,你应该知道妈妈要问什么。”
谢林晚撇着嘴一副无辜的样子,一时之间不知怎么与她解释,她知道换座会给柳慧带来很大地打击,因为自从谢林晚上了高中以后,柳慧就经常在给自己灌输一种混得好不如嫁的好的思想。而且当初谢林晚之所以能换到余安辰身边,柳慧在背后是跟孙耀做了很多工作的。
“你知道这座位对你的未来有多重要吗?”柳慧说话纤柔总是不紧不慢的,但就是这种语气再配上她那双透着冷意的眼神,以柔克刚杀伤力巨大。
谢林晚心里暗叹了一声,堂堂白晚将军怎么就沦落到这种地步,
刚被一群喷子骂,又遭女主冷眼,就连平时最疼爱自己的继母也咄咄逼人。演了一天的谢林晚,白晚本就够累了,回了家还要想办法对付她。但是生活要继续,要继续演下去。
读过《真千金寻爱记》的谢林晚知道,其实柳慧和余安辰的父亲“余全舟”是有那么点渊源的,早年他俩曾经就是一个学校的同学,余全舟从小家境殷实,学习成绩优秀是校草级别的人物。
柳慧对余全舟一见倾心,萌生爱意。
那个年代的女生都比较矜持,即使喜欢也会装着不在乎,从来不敢表达出来。
后来余全舟初中毕业出了国,时间一久柳慧也渐渐地淡忘了,大学毕业后,她嫁给了比自己大好几岁的汉城的暴发户富二代谢昆城,一直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余全舟已经是享誉全国的著名企业家,而柳慧的老公谢昆城是个二婚,财富值也依旧还是老样子,经营着他的商场生意,虽然干劲十足但就是不见气色,吃着他父辈给他留下来的老本。
可余全舟的名字却越来越响,新闻报道他是个商业奇才,娶了房地产大亨的女儿后,凭借着自己独特地商业头脑,只用了短短的几年地时间,就将蓝海房产就将房产做到了首都乃至全国各地,此外这些年他的蓝海房产在海外也成立了分公司,如今他的身家已经是排名全国前几的大富豪。
每每从电视上看到关于余全舟的报道,柳慧难免有些遗憾,但凡当初自己主动点勇敢点,说不定她的人生就是另一番年景象,如今余全舟已经是响当当的的人物,恐怕连她柳慧是谁都记不得了。
而柳慧还整天做梦和有一天能和余全舟做亲家。
“为什么要换座?”见谢林晚站在那里发愣,柳慧语气温柔,又一次追问。
谢林晚是一个特别嫌麻烦的人,她一时间也想不出怎么跟柳慧解释,如果照实说,不仅会引来怀疑,恐怕还会把柳慧气得哮喘发作。因为在书中,柳慧的哮喘病非常容易发作,尤其每次惹了谢白静之后。
谢林晚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先稳住柳慧再说。先告诉她都是误会,她换座位都是权宜之计,目的都是为了吸引余安辰的注意,距离产生美之类的balabala谢林晚在脑子里想了一大堆。也不管是不是符合逻辑,总之编就是了。
她抬起有些僵硬的笑肌,眯着眼睛。
“妈妈,你误会了。我怎么可能”
谢林晚边想边编边说,一抬头,猛然看见站在二楼扶梯间的谢白静,立即惊住,紧接着密闭双唇恨不得将刚说出去的话全都收回来。
目之所及心之所想,谢白静原本平静的眼神,在心虚的谢林晚看来,那也是极其恐怖的,水润的瞳孔里正凝着无数把刀子朝自己直射过来,谢林晚背脊骨瞬间窜上来一股凉气。
她赶紧拉开袖子看了看依旧在危险线以上的厌恶值“65”。她嘴唇发白,见厌恶值没什么变化绷紧的神经才慢慢放松下来。暗叹幸好闭嘴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了?”柳慧还没听明白她的意思就见谢林晚脸色有些不对劲。“误会什么?”
“没什么误会,我就是单纯的想换座。”
柳慧皱起眉头,“为什么?给我个理由!”柳慧不相信这是从谢林晚口中说出来的话。
“因为”谢林晚支支吾吾,“因为我,我想好好学习。”
听到这,柳慧苦笑了一声,“晚晚,学习和换座有什么关系?”
“关注余安辰的人太多,和他做同桌又累又影响学习。”
柳慧无奈摇头,“晚晚,我看着你长大,我知道你在撒谎,和妈妈说实话,到底是为什么。”
谢林晚突然意识到,柳慧说的很对,她确是很了解谢林晚,谢林晚是没有任何理由换座位的,但是今天就换了。如果不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柳慧不会善罢甘休的。今天她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
前有柳慧的步步紧逼,后有女主的暗中窥探。
谢林晚经过一番思挣扎后决定长痛不如短痛。
“我不喜欢他总行了吧。”谢林晚皱起眉头,“妈妈!从小到大你就一直在控制我的生活,梳什么款式的头发,交什么类型的朋友,就连我穿的裙子的颜色你都要管。以前你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你叫我做什么我就照做。可是,我现在已经17岁下个月就成年了,我已经长大了,我也想有我自己的隐私,我自己的事情以后我自己做主行吗?”
她这是头一次用如此强硬的语气和柳慧说话。既要让谢白静放下防备,还要面对咄咄逼人的柳慧。她也只能先把矛盾引向别处,转移一下大家的注意力。随后她语气更加笃定地说道:“妈妈我想做自己”
“我不让你做自己了?”柳慧眼眶绯,没等谢林晚说完就抢着说,“我安排你的生活,那都是为了谁?”
“就算你是为了我,但你尊重我了吗?你有问过我喜欢吗?妈妈,从小到大我一直按照您安排的轨迹在生活,可我不是傀儡,我以后只想按照我自己的想法生活,行吗?”
说完她意识到可能说的有点重,赶紧低下了头生怕露出什么破绽。
“我不尊重你?”柳慧原本慈善的面庞突然变得暗淡,“我哪里有不尊重你?晚晚,你说这种话是很伤人心的你知不知道,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从小到大我自认为没有让你受一点点的委屈,你就算这样说,我也对你也是问心无愧,而且你竟然这样说我,我真的对你太失望了,我我心寒。”
柳慧说的没错,从小到大柳慧对谢林晚比亲生女儿还亲,不是亲生胜是亲生,要说刚才谢林晚说的那番话,亲生母亲听了都会觉得心寒,就别说柳慧了。她一时没忍住,鼻子微微抽搐,两行泪从眼角流出,捂着嘴坐在了沙发上。
“从小到大,我哪里做的你不满意了?我哪里有控制你,我只是不想让你多走弯路,你竟然觉得我在控制你?”
柳慧边哭边说,慢慢地抽泣起来。
旁边的新来没几天的小保姆周米没见过这种阵势,缩着肩膀吓得不敢吱声。张妈不在她各方面都不太懂,想了想掏出手机给管家发了个短信让他来处理。
柳慧被气的不轻,嘴唇渐渐由红变成紫红。
谢林晚半低着头边听着柳慧继续埋怨,边斜眼撇了一眼扶梯上的谢白静。
谢白静发现谢林晚在看自己,于是撩了撩头发假装若无其事地回房了。
谢林晚也不忘拉开袖子瞅瞅厌恶值:“58”,安全了!
也就在这时,谢林晚还没来得及考虑该高兴,还是继续和柳慧吵,耳边的埋怨就停止了,而是变成了滞涩的喘息声。
谢林晚赶忙抬起头,发现柳慧面部已经变得铁青,额头上的虚汗顺着脸颊留下来,两根眉毛挤成了一条线,双手捂着胸口瘫在沙发上拼命地喘息,紧接着是几声吃力地咳嗽。
谢林晚瞪直眼睛,嘴唇微张。
哮喘,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