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妹夫
裴远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说好不能告诉赖永琴的，现在全被他捅出来了！
一旁的裴家辉忽地一愣，想说点什么，一张口又颇觉无济于事，索性轻叹摇头，回房间远离纷争。
方灼华刚想开口解释，赖永琴一通口水劈头盖脸袭来：
“小蓝施！我们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你哪来的脸啊？你也敢随随便便花我们的钱？那可都是我们的退休工资！”
“没钱你找你爸妈啊？用我们的算怎么一回事？真是越来越猖狂了，我们家容不下你这样的小偷！”
方灼华一瞧裴远唇齿将动，立马开口：
“你的工资本早就还你了，不用说们。我跟公公借的钱，专门写了欠条，届时我会连本带利还上。”
“不行了，我要被气死了，”赖永琴火冒三丈，心口堵得慌，连忙坐到侧面沙发上捶胸顺气，“像你这样每个月都要支出那么多，我家哪养得起你？离了吧，赶紧离，既然你要开你的破工厂，那就把摊位还给我家，别站着茅坑不拉屎。我们家不稀罕你挣得那点破钱。”
“好。”
方灼华顺从他们的意思，瞥了眼身旁紧紧抱着她大腿的裴薇，小妮子脸上满是惶恐，方才的话似是听得一知半解。
赖永琴刚坐下歇息没多久，一看姓方的和孙女眉来眼去，即刻上前抓裴薇的小胳膊。
裴薇“哇”一声大哭，小嘴呜咽中轻轻呢喃，“我要跟着妈妈，我要妈妈！”
方灼华起身拦住赖永琴，整理了下小挎包，“这样吧，我带薇薇回外婆家玩两天，她很久没回去了。这期间，请裴远从我的房子里搬出去，等过完年，我们再去民政局走一趟。”
“你不会想拐走我孙女吧？”赖永琴半信半疑。
“我的工厂就在山镇，我难不成会弃之而去？”
转了转眼珠，赖永琴心里盘算一番，“嗯，去吧，小蓝施，老娘再也不想见到你！”
方灼华堂而皇之地撞开赖永琴这道阻碍，牵着裴薇进房间整理行李箱。
这次出行本就没什么大件，只拿了换洗衣物。
方灼华一手拉着箱子，一手牵着女儿，没再给他们任何一个眼神。
一直到下了电梯，方灼华整颗心全然落地，仿佛拨云见日般神清气爽。
坐上副驾驶的小裴薇渐渐停止了哭泣，她甚至自己拿纸巾擦鼻涕，完全不需要人哄。
迎来妈妈一丝疑惑的目光，裴薇“咯咯咯”笑几声，“妈妈，我刚刚大哭是为了躲避巫婆的魔爪！”虽然公主没办法用哭解困于危难，但是她可以呀！
她以前不敢大哭，是因为哭得越惨被打得越厉害。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发现泪水也是还击“敌人”的好武器！
就比如对付奶奶！
裴薇不懂奶奶怎地就突然对妈妈大吼，但她始终坚定不移地站在妈妈这边，“我要跟着妈妈。”
方灼华忽地鼻尖一酸，下意识捏了捏薇薇的小肉脸，“你不怕变成灰姑娘了？”
“灰姑娘？”裴薇对离婚没什么概念，但心里隐隐约约觉得爸爸妈妈可能要分开了，“妈妈说过不会让我变成灰姑娘的！”
小语气坚定极了！
方灼华心底微微触动，她当时确实没考虑过薇薇的感受，甚至没打算抢夺孩子的抚养权，只觉得离婚就是最大的解脱。现在平静下来，她反而有了忧虑。
眸子不确定般地瞥了眼裴薇，方灼华心头似被自私戳痛了一下。
“妈妈，离婚就是和爸爸奶奶永远分开吗？”裴薇忽地问。
方灼华想好好解释一番，到最后却只能称重地点下头。
裴薇眨着大眼睛，眸子亮亮的，没有一丝伤心之感，“我也不喜欢跟爸爸奶奶住一起，他们总是说妈妈的不好，明明妈妈对我最好啦。”
“分开住挺好的呀，妈妈，动画里的公主们也有爸爸妈妈分离的情况，没跟妈妈住一起的公主会被后妈欺负的。灰姑娘、白雪公主、长发公主都是这样的！”
小妮子倒是想得开，她哪知道父母离异后的处境？
方灼华摸摸她的小脑袋，勉强挤出个微笑，心底却打定了主意，势必要把薇薇留住。
裴薇瞧见妈妈笑了，顷刻乐开了花，车上有她爱看的画册，她不识字，但是图画能看懂。她旋即抽出一本画册，努力表现得很用功，这样妈妈看见肯定更开心了！
和薇薇相处了快半年，方灼华一眼就能看出小妮子的小心思。
她没急着开车，而是给裴远转了一笔钱。
从方灼华梦醒山镇一直坚持到开设工厂，她似乎从未把裴远当做员工看待，所以基本不给他发工资。
现在不一样了，哪怕是夫妻，还得明算账。
那边很快就回：什么意思？
方灼华：这是欠你爸的钱，还有你四个月的工钱。
跟他讲明白，方灼华就开车，前往楚州——彝族自治州。
娘家位于楚州边界的村子，从彩云市到楚州，需要先返回三叉乡。
三叉乡的三条岔路口，分别置于不同方向，一条通往彩云市，再往上走，可以抵达省会；一条通往楚州，再过去能抵达巴蜀；另一条则通往山镇。
方灼华刚到三叉乡，忽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她驾照刚拿没多久，身旁没有三年以上驾龄的人，无法上高速。
彩云市过来的路，没有高速，可去楚州，就得途经高速。
原本定好初二前往娘家，有裴远在，上高速没问题，谁晓得遇到了突发情况。
方灼华还不知道找谁，她只好给亲爸打个电话，“爸，我今天就带着薇薇回来，我自己开车，但是没法上高速，要不你让妹夫来接我一下？”
话刚说完，方丽华就抢了电话，“姐，最近油价涨了，要不你坐客车回来吧？”
意思很明确，方灼华冷声，“把电话给爸。”
电话那头又变成了王建芬的声音，语气和蔼得不得了，“姑娘呀，别听你妹妹胡说，她最近心情不好，所以脾气焦躁。”
“姑娘呀，你不用走楚州那段高速，你往隔壁县走一走，南川县那边有条小路，也通我们村子，就是路不好走。”
方灼华依稀有点印象，原身那会儿刚跟裴远结婚，裴远也刚刚拿到驾照，回娘家走的就是那条路。
“我知道了。”
“姑娘啊，不是段荣不下去接你们，实在是因为他没有工作，最近油价你也知道……”
“嗯，挂了。”
方灼华没工夫听母亲瞎白活，她启动车子，打开导航，往南川县那边走。
小路确实太太太难走了！
要不是裴薇年纪小，又是独自一小只，可以在车后座随意走动，不然早颠吐了。
得亏没下雨，这种泥巴路要是下了雨，不仅泥泞难走，还容易车轮陷下去出不来。
磕磕绊绊两小时，方灼华总算带着裴薇找到了地方。
母女俩一进门，就听到方丽华骂骂咧咧：
“干什么吃的！让你洗个水果还磨蹭半天，你要是对我有意见就踏马直说！”
方丽华挥着一根竹棍子，不留情面地甩在了段荣背后。
脆响！
段荣竟也不反抗，甚至毫无反应。
“快点！我姐今天要回来吃饭，洗完水果赶紧去煮饭！”方丽华不经意瞥见了门外，勉强有点笑脸，“姐，你总算来了，一家子人等着你吃饭呢。”
两个小表姐拥上来，裴薇立马笑嘻嘻地跟上嗨皮去了。
方灼华两手空空，只挎着一小包，对着方丽华假笑一瞬，目光倒是好奇地瞧瞧妹夫。
方丽华丝毫不觉得自己蛮横，又踹给段荣一大脚，“麻利点！”
王建芬本来笑容满面的脸，在瞧见方灼华赤手空拳那一瞬，笑意僵持一两秒，随后缓和。
“姑娘回来了。”
纵使王建芬怎么旁敲侧击，方灼华也是守口如瓶。
王建芬只好再提一提让方丽华和段荣去帮忙的事情，“姑娘呀，听说你都开工厂了，肯定很需要人手的吧，不如……”
“让妹夫和我去吧。”方灼华斩钉截铁的说，“丽华留在家里看孩子，我知道方丽华吃不了苦头的。”
方丽华自打上次见识到方灼华帮理不帮亲后，现在对姐姐的态度可谓是糟糕至极，刚要出言反驳，就看王建芬一个眼神甩过来，示意她别多话。
王建芬眼珠子转的响叮当，“姑娘，你看，你妹妹两个孩子呢。”
“我会给妹夫开双倍工资。”方灼华懒得跟他们废话，“正好我的厂子需要人日夜看守，妹夫直接在工厂住下，白天帮忙装腊肠，晚上负责看守工厂。”
此话一出，方丽华那脸色，比翻书还快，“哎哟，姐，那怎么好意思呢？不过我家段荣人勤快，他去我也放心，你只管使唤他，他要是不听话我替你收拾。”
方灼华只冷笑，半个字都不想同她说。
开了一下午的车，又见识了亲妈亲妹的嘴脸，方灼华实在没心情做饭。
一桌子菜，全是段荣一个人忙活做出来的。
方灼华之所以看中段荣，也是因为人确实能干，留在这个不像家的地方，着实遭罪。
自从段荣入赘，任劳任怨，从未说过方丽华的不是，干什么都是言听计从，挨打更是从不还手。不抽烟不喝酒，话也不多，帮人务农勤勤恳恳，到现在还用老年机，唯一的爱好就是种田。
好人当有好报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