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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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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哥哥,你们怎么在这里?”

    宋越明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周身气压格外的低。

    许是不忍看到小姑娘被冷落,温书衡打圆场:“我们刚好在对面的茶楼议事,从窗口看到你被一群不像国公府的人带走,因为担心就过来了……”

    “你不该激他。”

    沉默着的宋越明终于开口,江寒枝还从未听过他用如此冰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

    一个人被带走、独自和宋越平周旋、甚至差点挨了刀子,表哥不安慰自己就算了,还这么凶……

    江寒枝很委屈,刚才被宋越平拿刀指着都没哭,现在却忍不住哽咽:“谁让他老是和太子哥哥作对,让你不开心,再说他就是吓唬我罢了,怎么可能真的动手……”

    看到小姑娘泪眼花花的模样,宋越明到底舍不得说重话,准备好的训斥也都咽了回去。

    他放缓语气:“二皇兄再怎么针锋相对,那也是我的事,你还小,不用管这些的,哥哥们会把一切都处理好。”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江寒枝大喊,倔强地抬起泪眼:“你们总把我当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但我不小了,再过一年就及笄了,和宋疏桐一样可以为太子哥哥分忧!”

    她早就发觉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宋疏桐和温书衡、陆子浩一样,成为太子哥哥的得力帮手,协助处理一些重要事务。有时问他神神秘秘的在做什么,宋疏桐也只是笑嘻嘻地搪塞过去。

    在此之前,他们之间几乎不曾有过秘密。

    喜悦也好,悲伤也罢,从来都是两个人分享的。

    江寒枝感觉自己被抛下了。

    所有人都在前进,只有自己被抛在原地。

    明明是一起长大的人,只有她犹如被孤立般,总是蒙在鼓里,被兄长们、被宋疏桐过度保护着。

    可是,她也想帮忙,也想保护大家啊!

    正因为会说出这种话,所以才是孩子啊。

    宋越明长叹一声,为她揩去泪水:“不管多大年纪,在哥哥眼里,枝枝永远都是小孩。只要你开心快乐、平平安安,不让我担心,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宋越明怎能不清楚她的决心?就是因为太过清楚,才更要加以制止。

    党争之路过于凶险,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江寒枝被卷入其中。

    他不能时时刻刻守护在小姑娘身旁,只能尽力让她远离这摊浑水,远离潜在的危险。

    江寒枝不说话,脸上写满了抗拒。

    见到她这态度,宋越明再次板起脸,严厉地说:“这次是我们恰巧在附近,若我们没有及时赶到该怎么办?下回不可和他起正面冲突了,知道了没?”

    “知道了。”江寒枝小声咕哝。

    看得出她仍不服气,宋越明继续说:“如果你做不到,我会让舅母限制你出府……”

    “做得到做得到!”

    多年的经验告诉江寒枝,宋越明的威胁绝不是嘴上说说而已,他是真的会落实于行动。

    “我保证以后躲那家伙远远的,就算遇见了也绝对不和他起冲突!”

    小姑娘举起三根手指,煞有介事发誓的模样成功把宋越明逗笑。

    江寒枝觑见他的脸色转阴为晴,小心翼翼地开口:“太子哥哥……你不生气啦?”

    “没有生气。”宋越明摸了摸她的脑袋,“是担心枝枝。”

    “对不起,让太子哥哥担心了。”

    江寒枝老老实实地道歉,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只说不许她主动起冲突,可没不允许她反击。倘若宋越平再来招惹,还是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当然,是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

    她懂得不让亲人担心的道理,今日会演变成最后那局面,实在是因为她没想到宋越平这么沉不住气。

    “江枝枝!”

    一道人影“咻”地冲进来,一进来就攥住她的肩膀问:“你没事吧?我在楼下看到宋越平了,他没对你做什么吧?怎么哭了?那家伙欺负你了?”

    “停停停停停……”

    江寒枝被他晃得脑袋晕,急忙制止:“我没事,多亏太子哥哥他们及时赶到。”

    再三确认少女无碍,宋疏桐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他先是追着窃贼跑了大半个京城,又一路狂奔过来,即使在隆冬腊月,这番来回折腾也累出了满头大汗。

    “笨。”

    听了事情经过,宋疏桐伸出食指弹了下江寒枝的额头:“面对一个成年男子,更别说门外还有一群人,就这样你也敢和宋越平对着干?”

    “好痛!”江寒枝捂着额头,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又冒出来几颗,“还说我呢,你平时不是杠他杠得很开心?”

    “我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你有吗?”

    “……”

    很有道理,江寒枝无言以对。

    “好了好了,教训的话你皇兄已经说过了,再说下去小姑娘真哭了,到时候你负责哄啊。”

    陆子浩显然觉得江寒枝哭鼻子是件麻烦事,连忙打岔:“还是反省下你自己吧,这么轻易就中了调虎离山计,长点心眼啊。”

    “我……”宋疏桐欲反驳,又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的确是自己疏忽大意。

    “以后不要丢下枝枝独自一人。”宋越明淡淡扫了他一眼。

    “……不会有下次了。”

    江寒枝看不得宋疏桐丧气的模样,帮他开脱:“你们不要怪他啦,又不是他的错。”

    “你俩感情好,合着哥哥们成了恶人。”陆子浩打趣道。

    “谁和他感情好了,我那是就事论事!”

    “是,是。”陆子浩敷衍道,完全不把江寒枝的否认放心上。

    这俩小孩,一个比一个口是心非。

    隔日,京城百姓茶余饭后多了件谈资:润王出行时,被人套在麻袋里暴打了一顿。对方似乎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武功高强,还净往脸上招呼,把润王打得鼻青脸肿,好几天下不了床,连早朝都没去。

    听说宫里的陈贵妃哭着要皇上严惩凶手,但一直没查出是谁下的手。润王倒是一口咬定打人的是宁王世子,可苦于没有证据,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

    年末,大大小小的宴会多了起来。

    每逢这个时候,瑛国公府都会收到不计其数的帖子——瑛国公江庭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国公府又是太子母族,想巴结的人自然不计其数。

    其中大部分邀请是会婉拒的,但也有些不能拒绝的特殊情况:比如长公主府一年一度的赏梅宴就是如此。

    这位长公主和永昌帝岁数上差了一轮有余,虽是庶姐,但在永昌帝年幼时对他颇有照拂,因此永昌帝对长姐极为尊重,登基后给了她应有的体面,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年逾四十,驸马死得早,膝下又无子嗣,长公主孑然一身难免孤单寂寞,故而每年冬季都会在公主府办场盛大的赏梅宴,邀请世家的亲朋女眷们到府一聚。

    各大世家也很给公主面子,基本不会缺席。

    江寒枝对此类集会一直不感兴趣,向来能推则推,但今年温氏无论如何都要她参加。

    “公主去年还念叨你呢,今年再不去可真说不过去了。”温氏一边指挥轻红和浅碧给她梳妆打扮一边说。

    “因为实在无聊得很嘛。”江寒枝任由轻红和浅碧摆弄,“啊,不要这个,给我换成那支蝴蝶簪。”

    “你呀,过了年就十五了,可不能再这么任性了。”温氏无奈道,“要和各家贵女多走动走动,学学人家的淑女风范。你看看你,也没个手帕交,以后嫁了人想倾诉都没地。”

    “谁说我没朋友了,不是有宋疏桐嘛。”江寒枝撅起嘴,“而且太子哥哥、温表哥、子浩哥哥他们出去玩也都带着我。”

    “姑娘家应该和姑娘家玩,哪有成天和男子一道的?再说殿下日理万机,你表哥来年也要参加春闱,他们忙得很,哪有空天天陪你?还有疏桐那孩子……”

    说到这个温氏就头痛:“你俩聚在一起准没好事,从小到大不知捅了多少篓子。”

    江寒枝扮了个鬼脸:“我才没有呢,闯祸的都是宋疏桐。”

    “睁眼说瞎话。”

    母女俩对话的间隙,轻红和浅碧完成了任务。橘色短袄配月白色马面裙,裙下隐约露出粉红的鞋尖;秀发半挽成髻,另一半垂至腰间;柳眉杏眼樱桃口,玉面琼鼻桃花颜。

    温氏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女儿的装束,内心感叹自家闺女真是赛天仙的好看。

    “母亲、阿姐,你们好了没?”

    门外传来江连晟的声音。

    “好了好了,进来吧。”

    “你们女人家就是麻烦,出个门磨磨蹭蹭的。”

    一进门,江连晟就抱怨连天,他已经等了足足半个时辰,不过抱怨在看到江寒枝后很快就变成赞叹:

    “阿姐今天真好看。”

    “只有今天好看吗?平常就不好看了?”江寒枝佯装生气。

    “不是不是。”江连晟慌忙改口,“平时也好看,今天是特别好看!”

    “逗你的啦。”江寒枝拍了拍弟弟的头,“知道你嘴甜。”

    “阿姐,你别老是摸我的头,会长不高的。”江连晟不高兴地嘟囔道。

    “胡说八道,读的圣贤书,信这些歪理邪说作甚?”

    “因为有现成的例子啊。阿姐就是因为经常被太子殿下摸头,才会这么矮……”

    “臭小子,皮痒了是不是?”

    “好啦好啦。”温氏出声打断姐弟俩,“时候不早了,该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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