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洛都的大牢与别处不同，它依护城河设立，水下万枚□□以水为动源设置精巧机关。一旦触碰，万箭齐发，纵然是千人冲阵也得死伤过半。
所以这里并不需要太多的守卫，平时也就一两个狱卒轮番看守大门入口。
小糊涂与罗灿绕过外面的巡逻士兵潜入入口不远处，小糊涂趁着守门的狱卒不备，甩手就是一枚飞石将他敲晕。
至于此处的机关陷阱，小糊涂根本不在意，他一手拎起罗灿，协同飞身而起，过十丈长廊脚不沾地，视一切机关如无物。
哪怕真的触及机关，那些□□也未必能跟上他的速度。
二人双双落地时，罗灿还感觉心脏砰砰直跳，刚刚他居然离地飞行一般，这种感觉，太不真实了。
他又惊又喜，笑着夸赞起小糊涂：“大人轻功真是不得了，佩服佩服！”
相比于他，小糊涂则是脸色很凝重。他眼睛看不见，却能感觉到周围是有人的，有人一直在盯着他们，从他们潜入之前便已经开始盯着。
能让他都产生一定危机感的存在，绝非等闲。
小糊涂对罗灿说道：“快些救人，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是，大人。”罗灿并不知道小糊涂的担忧，只当小糊涂是高手做派不屑在这种救人的小事上耽误功夫。
所以他也只是嘴上答应着，其实并不上心，更下意识拍起了马屁：“大人武功卓绝，别说这儿守卫薄弱，就是有千人看守，要救出周毓臣将军，对大人来说也就是小菜一碟嘛。”
罗灿说的是情真意切，可小糊涂并不爱听，甚至都没去注意。他依靠感知辨别此处周毓臣的方位，只是这儿关押太多人，想要短时间找到周毓臣并不容易。
牢房里关着形形色色的人，他们衣着破败瘦骨嶙峋，看见来人，一下子全都张牙舞爪的扑腾起来，嘴里念叨着含糊不清的话语。
小糊涂大概能猜到他们是在求救，想要他放他们出去。
罗灿一边前行的同时有注意到不少人胳膊上有青色的弯月图腾，他停下脚步叫住小糊涂：“大人，他们…这些人好像是楚国人，不然我们顺便救了他们吧。”
“他们不是。”小糊涂头都没回，就直言否定。
罗灿不服，“大人，你看不见，他们身上有楚国的图腾，他们就是楚国人，我不会看错的…”
他一边说着就要拔刀砍断牢门的铁锁，里头挨得最近那个瘦弱妇人已经激动得脸都扭曲起来。
就在锁断的那一刻，令罗灿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里头的人突然发疯了一般朝他扑了过来，嘴里还发出怪物一般的嚎叫，仿佛要将他撕成碎片。
罗灿慌乱之中想要举刀挥砍，毕竟他作为周毓臣的副将，这点应变能力还是有的。
只可惜，那些人早有察觉，分拨缠住他。绊脚的，踢小腹的，咬人的…这些人就像野兽，以肉身作武器，将罗灿死死的压住。
罗灿刚刚举起的长刀还来不及挥舞，就因为胳肢窝被猛咬了一口之后手掌无力，长刀落地。
他被压在人堆里，连呼喊求救声都被这些疯子的声音淹没。
关键时候，还是小糊涂出手。
小糊涂回身之时，就有白茫闪烁，成十字状，当他完全站定直面那些疯子时，已经收剑入鞘。剑与鞘交合脆鸣，仿佛也静止了四方。
疯子们的呼喊声嘎然止住，罗灿艰难的从人堆里爬了出来，脸上都血，他慌忙逃窜到小糊涂身后，颤抖得厉害。
小糊涂道：“洛都是西樑国的水牢，能被关在这里的人，都非同一般，且绝无楚人的可能。”
“……是…是…我鲁莽了，多谢大人救命之恩。”罗灿缓了好一会儿，才敢再去看那些仿佛被点了穴一般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疯子们。
他问：“这，这些人怎么了？”
“死了。”
“死了？！”罗灿吓了一大跳，差点没站稳摔倒。
就刚刚那么一晃神的功夫，他甚至不知道小糊涂何时出手。
但是当他壮大了胆子凑过去看就发现，那些张牙舞爪的疯子们每一个人脖子上都有一道血痕。
“这是…剑伤…”罗灿再回头看小糊涂的时候，已经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了。
他跟在小糊涂后面，心里是无比震撼的，心想面前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强？他没看见这人出剑，可是那些死去的疯子们，各个身受剑伤，伤口还全都一致的在脖子上…
此后，罗灿也不敢再随便说话和看四周关押的犯人了。
他们来到最深处的囚牢处，终于找到了周毓臣。
如今的周毓臣一身邋遢的躺在干草堆上啃着菜根，哪还有先前那将军的威风？
罗灿一边拔刀斩断牢锁一边轻喊：“周将军，我们来救你了。”
周毓臣看见他和小糊涂的出现也是格外惊讶，不过他好像并不打算离开，都没有起身的动向，惊讶过后依旧干躺在那儿。
且一脸不屑的发问：“你们怎么来了？来看我笑话的？”
“不是，怎么会呢？周将军，我们真的是奉公主之命来救你出去的。”罗灿说公主二字的时候格外顺口，听在周毓臣耳朵里却十分刺耳。
周毓臣一把推开他，呵斥：“滚！赶紧滚！我就是死在这里，也不要李羹儿救我！除非她亲自来求着我出去，看我不考虑考虑。还有，你这个叛徒我也不想看见，赶快出去。”
“周将军…你这…”罗灿这就犯难了，他也知道周毓臣的脾气，说一不二，现如今看样子是真不打算跟他们走了。
小糊涂也就干站着，什么都不说。
这时罗灿想起了李羹儿给的锦囊，立刻就释然，他按照李羹儿的吩咐先打开了红色锦囊，里面有一纸字条。
打开字条时他原本是满脸期待的表情，却在看清字条内容后，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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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字条上写了什么？”紫献城的地牢里，张核认真的发问。
李羹儿轻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两个字，弃剑。”
“弃剑？这是何意？”
“字面意思，让小糊涂弃剑。”李羹儿解释说，“周毓臣作为一个声名远扬的紫献城将军，威风八面，心有傲骨是自然的。而且他败给了小糊涂，心里服气小糊涂的实力却又不甘心城池被我所得。小糊涂去救他会让他觉得羞辱。
如果小糊涂肯当面弃剑，周毓臣说不定会觉得挽回颜面，从而跟小糊涂走。小糊涂是剑客，尤其像他这种站在剑道顶点的高手。弃剑就是给足了周毓臣面子了。”
“原来如此。”张核听后颇为赞叹的点了点头，又问起心里疑惑：“那你认为那瞎子会弃剑吗？不对…你看我这话问的，他那么听你的话，肯定会弃剑吧。”
“不，他不会。”李羹儿苦笑，“小糊涂很听我的话是没错，但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也有他的自豪，剑客而言，剑就是命。”
“那怎么办？这样岂不是救不出来周毓臣了？”张核此刻已经完全被李羹儿的算计吸引，甚至都忘了彼此对立，且如今正坐在大牢里讨论远在洛都的营救大计。
李羹儿捏起酒杯，缓缓把酒倒入另一个杯子，问起张核：“你可知道周毓臣是带兵去的洛都，只身被下了大牢？你有没有想过他的兵去哪了？”
张核一听，顿时恍然，“你的意思是周毓臣不是不想出来，而是不想一个人出来，他担心他的两万铁骑？”
“没错！”李羹儿满意的笑了笑，心想这张核还有点聪明嘛，她继续往下推断：“小糊涂不会弃剑，而是会跟周毓臣谈条件，这条件也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小糊涂先去救出周毓臣的兵，然后，周毓臣就得乖乖跟他走。”
张核听后鼓起了掌，由衷的对李羹儿竖起了大拇指，无言的夸赞，更显心意。
其实李羹儿还有一点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林匀褚的存在。如果她没猜错，从小糊涂进入洛都地界起，林匀褚就一直在暗中观察他了。
她让小糊涂弃剑，其实也是在保护小糊涂。林匀褚是个剑痴，一旦他看见小糊涂弃剑，便不会再去找小糊涂挑战。
毕竟小糊涂实力不比往昔，而林匀褚十年来一直在进步。可能，如今的小糊涂已不是林匀褚的对手了。
她只是，不希望小糊涂受伤…
洛都大牢。
罗灿把锦囊妙计告诉了小糊涂，小糊涂犹豫片刻后，不予理会锦囊计策。对周毓臣说道：“周毓臣，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肯跟我走，我们谈个条件吧。”
“哦？”听到这话，周毓臣突然有了兴致，问他：“死瞎子，你要跟我谈什么条件？”
“我先去救你的两万铁骑，送出城关，再回来时，你跟我走。”
“成交。”这一次，周毓臣答应得斩钉截铁，没有一分一毫的犹豫。
连罗灿都看呆了，却又觉得这样很合理。确实，以罗灿的了解也是，周将军惯来爱惜将士，原来是作这般考虑。
不过，罗灿此刻突然就觉得，李羹儿好像也没有他想的那么神嘛，这什么破锦囊妙计？一点用也没有。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李羹儿给的三个锦囊，内容都一样，均为“弃剑”，三次都能用，而最关键的，就在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使用时，小糊涂将直面林匀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