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人与人之间最大的默契，就是不受岁月影响分毫。
李羹儿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要回去找小糊涂，恰好也撞见小糊涂扶着木杖走出门口，似要追她。
“差点忘了一件大事，小糊涂，你也不知道提醒我一下。”李羹儿一边说着快步上前，挽起袖子露出如玉似雪的皓腕，递上小糊涂嘴边，并叮嘱道：“下嘴轻点儿。”
小糊涂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之后在她手腕上咬了一小口。
这一幕，周顾倒是见怪不怪，而小晴则是看的目瞪口呆，心想这又是在干什么？
若不是李羹儿自愿上前，小晴定是要冲过去扯开两人的。
小糊涂松口，李羹儿也是赶忙抽手，看着手腕上的咬痕打趣道：“十年过去，小时候的咬痕都不见了，从今以后，我这手腕又有的受了。”
“玲珑，其实我…也可以不再…”
“没事啦，开玩笑的。我挺喜欢这印记的，这是只属于我们的秘密。”见小糊涂要说什么，李羹儿赶忙打断。
这种寻常人难以理解的仪式，小时候她确实有点抗拒，毕竟她怕疼，而且身上有咬痕很难看。
但是知道真相后她反而觉得，这点疼痛其实不算什么。
小糊涂很听她的话，没再纠结这事，而是赶忙从怀里取下来一件银色的软甲奉上，说道：“玲珑，这个送给你，你既出了山，往后的日子必定危险重重，我不在身边的时候，这东西能保护你。”
“冰丝软甲？你怎么得到这宝贝的？”李羹儿一眼就认出这宝物，惊喜的同时更多的是疑惑，这东西太稀有珍贵了。
小糊涂笑着回道：“周爷爷从赌坊得来的，没花钱。”
“真的吗？”李羹儿接过的同时望向后边的周顾，对方虽然点头，但是目光略有闪躲。
周顾是个老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任何人他都敢于直视而不露怯意，如今这模样显然是撒了谎心虚。
李羹儿看出来却不深究，最后拥抱了小糊涂一下交代道：“注意安全，等你来雾花坳接应。”
“你也小心。”
随后，李羹儿带着小晴离开。而小糊涂和周顾也即刻朝着紫献城的方向出发。
离开了茅草屋，小晴心憋了好多疑问都一股脑的问了出来：
“小姐，你跟那个小糊涂什么关系呀？感觉你们之间…对了还有，你刚刚为什么要让他咬你啊？那个周爷爷又是什么人呀？”
对于小晴的这些疑惑，李羹儿并没有一一作答，而是笑了笑选择性回答：
“小糊涂呀，他…算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吧。
你知道陈楚皇室有一种腐血蛊吗？那是一种人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的枷锁。
这种蛊制成的时候需要皇室子弟的血，而种下这种蛊的人，也会一辈子都离不开那名皇室子弟的血，一旦长时间没有了滋养，就会变得无比虚弱。
种下此蛊的人，就会成为一位皇室子弟一生的血侍。”
小晴听说过这种蛊，但是她从未想过这是真事，他还以为这是传说。“所以，小糊涂他也是小姐你的…”
“对，他是…但是我从没把他当成我的侍卫。我和他一起长大，什么事都跟他分享。虽然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很讨厌我，恨不得杀了我…”
父王为她挑选血侍的时候，她才三岁，根本什么都不懂。
但也幸亏那时候她小，什么都不懂。不然也不容易跟小糊涂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吧。
小晴觉得这种事好残忍，而且此时想起小糊涂已经失明了十年，更是心里不舒服。
她忍不住询问：“小姐，你让他和周爷爷去拿下紫献城，这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他的眼睛都看不见，而且周爷爷也一把年纪了呀…”
“这你就大可放心。小糊涂很强的。”说起这个，李羹儿自然而然的就流露出一股自豪感。
小晴不信：“那他再强也是个瞎子呀，紫献城啊！那可是周毓臣的城关，虽然周毓臣不在城中，可是留下的守城兵最少也有好几万吧？这…”
对此，李羹儿没有过多解释，只问她一句：“你知道这天底下最厉害的人是谁吗？”
小晴思索了一番，她虽然也没出过雾花坳，但是常听村里人说，现如今西樑国王上身边有个绝顶高手叫做林匀褚。
这人是个用剑高手，自称天下第二剑。王上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他，有他的存在，王上已经很多年没遇见过刺客了。
小晴想着便说了出来：“应该是林匀褚吧，这么多年他称天下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所以，他应该是当之无愧的全天下最厉害的人。”
林匀褚，多么熟悉的一个名字。李羹儿笑而不语，但是她的微表情反应连小晴都看的出来，她是不赞同的。
李羹儿心里想道：世人真觉得林匀褚自称天下第二是因为没人敢称第一，但实际上并不是。
当年她逃出皇城后一路南下，追杀她的人里面就有林匀褚，那时林匀褚年轻气盛，明明手握重兵却非要与小糊涂一对一的决斗。
那时候小糊涂才十岁，林匀褚也是不想被世人说以大欺小。
所以那场对决除了当事人之外没有人知道，但是事后，林匀褚不再追击，带兵灰溜溜的回了皇城复命。
从此林匀褚更是以天下第二自居。
反观小糊涂，却并无任何影响。只不过为了消除林匀褚戒心，给李羹儿一个安宁的栖身之所，小糊涂自愿弃剑，立誓此生不入皇城，李羹儿在山上，他便守在山下。
每每想到这里，李羹儿还是会忍不住惋惜。小糊涂的祖祖辈辈都是历代传承的剑圣，可到他这里，却因为一个腐血蛊，终身只能常伴她这个亡国公主左右了…
李羹儿抬头看了看天，差不多快到寅时了，想来小糊涂他们也快到紫献城关了吧。
紫献，是西樑国当今王上的一个妃子的名字，紫献城原本也不叫这名，是王上为纪念这位倾城佳人改的名。
在那城关口，有一座睥睨城墙那般高的石像雕塑，刻的正是紫献。
王上命周毓臣为守城将之时还特意叮嘱，城门可失，石像不可毁，石像若有损伤，全城的人都得抵命。
就为这石像，这紫献城十年来就没少枉死过无辜百姓。
这也是李羹儿一出山就要拿下紫献城的原因之一。
小糊涂和周顾来到城关处，周顾见城门守卫森严，却依旧大摇大摆的走上前去，并且叉腰呐喊：“陈楚旧臣左将军周顾，前来攻城！守城的是哪位？出来受死！”
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头子深更半夜如此行径，本该被守城士兵当成疯子驱逐离开。
但是站在周顾身旁的小糊涂明显给到了他们压力，他只双手扶着木杖立在那儿，就把一旁正昏昏欲睡的马儿都惊醒了，四处乱串，怎么也拉不住，好似十分惊恐的模样。
守城士兵已经派人去禀报，剩下的人也全都亮出兵器，城墙之上□□齐出，士兵手里尖锐的长矛在火光映衬下分外晃眼，当然，这也仅仅是对周顾而言。
小糊涂是瞎子，看不见，全靠一双耳朵听声辩位。
周顾凑近小糊涂身边说道：“仇恨是给你拉上了，接下来看你表演，我先撤，避免被伤及无辜。”
“好，周爷爷照顾好自己。”小糊涂柔声说道，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有士兵上前试探，冲着他胸膛处就是一记长矛刺了过来，这在周顾看来，是无比可笑。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这士兵人还没靠近，矛就已经断了。断裂处十分平滑，这是利器以极快的速度割断的。
小糊涂手里的木杖之内其实暗常剑刃。
平时他虚弱之时尚可林中打猎，今日在李羹儿手上咬了一小口，主血滋养暂破毒蛊，身体恢复，出手速度快到肉眼都不可见。
那些守城兵还以为大半夜的见了鬼了，纷纷吓得逃回城中闭门不出。
直到不一会儿顶替周毓臣的守城将军领兵赶来，小糊涂才稍稍有所动容，小声嘀咕道：“总算来了，再不来，我该赶不上时间去雾花坳接应玲珑了。”
另一边，李羹儿和小晴回到了雾花坳的山脚下。
小晴想到周毓臣的大军数万铁骑心里害怕，几次询问：“小姐，咱能不能不去呀？等小糊涂他们来吧，你不是说他很厉害吗？”
李羹儿摇摇头，“不能。而且，小糊涂厉害，那我也很厉害呀。”
“真的吗？小姐你会武功吗？”小晴满脸期待。
“额…这个我不会，我是靠脑子的，才不屑学那些粗鲁的伎俩。”李羹儿早就和小糊涂约好了，她们要做最强的组合，一文一武剑走偏锋做到各自领域的极致。
如今，该到她表演的时候了。
她问小晴：“小晴，你会吹口哨吗？教教我呗。”
“当然会呀，小姐，你怎么突然想学这个？你看我手势哈，先双手合拢，留出一点点空隙，像这样一吹…”
呜——
哨声一响，山上镇守的铁骑瞬间涌动而来，如山崩地裂的阵势。
小晴则是傻了眼，看见李羹儿还在那抿嘴偷笑，才明白过来自己上当了，“啊呀呀…小姐你骗我，完了完了，我把周毓臣引来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