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服装一厂
虽然我是个厂长助理，但是，这个职位也只是在工厂有效，出了服装五厂，谁还认你这个助理？在服装一厂人们的眼里，大概我就是个白丁一个，狗屁不是。
为了搞清楚服装一厂的底细，我就来到夏厂长办公室，问服装一厂厂长弯弯绕这个人怎么样？我要去会会他。
夏厂长告诉我，弯弯绕厂长真正的名字叫王文耀，因为说话办事喜欢绕弯子，人送绰号弯弯绕。
他原来是轻工局计划科科长，后来觉得计划科没有实权，主要是在科长位子上如果想当副局长很困难，就要求下派到生产第一线锻炼。
为此，局里根据他的要求，也为了考验他的才干，特意把他派到服装一厂这个县团级单位当了厂长。
“这么说，弯弯绕的兴趣不是经营工厂，而是为了当官。”我想了想，觉得这个弯弯绕不过是个官迷。
“是啊，为了当官，他可是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啊！前些年，全国开展批林批孔政治运动，他觉得自己在企业经营上很难有所作为了，就提出中山装是资本主义服装的口号。
“要求服装厂取消中山装生产，改为生产军装。结果，军装生产质量不过关，他的政治口号也受到了市委统战部领导批评。从此，他才老实起来。”
“如果想往上爬，自己爬就是了。他现在背后坏我们服装五的事情厂干什么？”我就把弯弯绕雇佣千山道士给后乐园服装店下煞的事情说了。
“啊！这个弯弯绕，竟然会想这种歪门邪道？”夏厂长一听，愤怒了，说道：“我马上打电话骂他！”
我连忙劝说夏厂长息怒，这种事情，我去对付他！夏厂长看了看我，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这种人，你能够对付他。不过，他能说会道，你得注意他的唇枪舌剑。别让他绕了。”
服装一厂不愧是县团级企业，我开了半截美来到工厂，首先看到了一栋气势恢宏的一座五层大楼，据说，这是弯弯绕上任后的杰作：
利用他与市计划委员会的关系，立项建造了这一座大楼，把过去工厂零零散散的几个车间全部集中到大楼里，按照楼层分配车间空间。
第一层楼为第一车间，第二层楼为第二车间，美其名曰，规范化管理，整齐划一。从外表看，厂容厂貌干净整齐，与服装五厂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从管理水平来看，也不容小覷。别的不说，现在是上班时间，工厂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不像是服装五厂，常常有闲杂人等在院子里说说笑笑。
我从楼口进去。看到有一部电梯，电梯人口处写着：“电梯运货，人员禁乘！”只好从旁边的楼梯走上楼去，本来想参观一下各车间情况，但是每一个车间都写着“闲人免进”。
来到五楼，看到这一层挂满了“计划科”、“生产科”、“财务科”不同科室的牌子，就知道这里都是厂部机关科室。
来到办公室，我说自己是服装五厂厂长助理刘君子，要找王文耀厂长谈事情。办公室主任一看我的介绍信，马上说道：“稍等，容我通报。”我就觉得这里比服装五厂有规矩。
在服装五厂，人们见夏厂长很随便，常常大摇大摆就走进厂长办公室了。
在这里，还设了办公室这一道关卡，这就防止了很多闲人随便进入到厂长办公室捣乱或者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影响厂长工作、考虑问题了。
不过，我又觉得，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衙门作风，影响厂长与下面的职工们沟通情况呢？譬如，在邝火金的办公室，他就没有这么多科室，也没有办公室主任为他挡驾。
因为通报了情况，王文耀自然知道我是来兴师问罪的，没有等到办公室自然回来，他就从中介费屋子里的办公室来迎接我。
说道：“刘君子，我就听说你是一位帅哥，没想到，今天一见面，果然是一表人才啊！”寒暄几句话，便亲切地拉我来到他的屋子里。
就看到他这个屋子基本上像是学校的教室那么大。屋子里除了县团级干部两头沉的标配写字台，还有沙发、茶几、书柜、洗脸盆、毛巾、衣服架等市卫生用品。
等到我坐下，王文耀立刻喊叫了一声“小李！”一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从里屋子里走出来，王文要吩咐一声“沏茶！”小姑娘就熟练地烧水沏茶，好像是高级干部屋里的女秘书。
派头够足的！我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夏厂长与人家相比，简直是白白承担了厂长的名号！
“刘助理，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来到鄙厂，有何见教？”
“不敢不敢，我是受夏厂长派遣，前来贵厂学习企业管理经验，请王厂长不吝赐教！”
“刘君子这边是厂长助理，那边是供销公司头头儿，可谓公私合营，行政权、经营权均沾，脑袋瓜子之精明，老朽望尘莫及，哪里敢班门弄斧？”
“王厂长谦虚，刚才看了贵厂的厂容厂貌，就觉得整洁如新，果然是大企业气象万千的样子！服装五厂简直是不可比拟。
“唉唉！这不过是驴粪蛋子表面光，其实，我们刚才一年到头那一点利润，都让轻工局搜刮走了，我手里能够支配的那一点资金，还不及你们供销公司账面上的有点零头儿吧？”
“王厂长说道哪里话？”我一看这小子倒是有一点实事求是的精神，也跟着诉苦说：“供销公司名义上独立经营，实际上就是为服装五厂弥补亏空的另一个钱袋子。
“去年，工厂开工资困难，我们给垫付了；报销医药费名义钱，也是我们垫付了；后来的税金，都是我们公司代缴的。你说，这么多钱需要我们出，我还能有多少钱可支配？”
“既然是这样，刘助理怎么还购置了那么先进的生产线呢？知道吗？你们的生产线一运转，我们按照市里生产计划生产的西服都卖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