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温柔总裁和小跟班
名利场就是不分朝夕。资本积累是没有下班时间的。
金街是普通小市民们所谓的夜生活场所聚集地，但夜生活也不过就是些小人物的夜生活。上流社会们出入在高端酒会晚宴间，金街那样的地方，是在生意谈妥了之后随便消遣消遣的去处，是发泄些原始欲望的见不得光的所在，怎么会是高级礼服精致装履可以纡尊降贵的。
金街再流光溢彩，也是在潮湿泥泞的腐肉之上蜿蜒开放出的妖艳的花。朝阳东升，灰飞烟灭。
但好看呀。璀璨呀。即使是灰尘，也是闪着五色光彩的金粉粉。
堕落，惫懒，苍白，放纵。不长久吗？干嘛要长久；虚假吗？禁不起考验吗？笑死，为什么要去考验，而真实又有什么用。丑陋的真实与美好的虚空，不如上街做个调查访问，看看人们做何选择。
只要你有想要出卖的，总有人愿意出价买。谁说这不是一种极其公平的交易呢。
所以夏珂喜欢那里，他也习惯了那里。并不需要像眼下这样的场合里，整张皮都要绷紧，在交换到想要的东西之前，要百般周旋，要步步为营，要察言观色，要精打细算。
累。
他趁没人注意，偷偷伸了伸腰肢。啊这西装太修身，整个身子都像被箍紧，也不知是穿的衣服还是戴了副枷锁。
鞋子也紧。鞋子太新了，就这几步路根本穿不顺。原来这么贵的鞋子也都有这个弊端。
陆卓曦马上发觉了他的不安分，“你在干什么？”
夏珂立刻立正，挺胸收腹，“没什么。”
“不习惯是吗？”陆卓曦也没有苛责他，“待会儿入席了会舒服一些。我们也会尽早回去的。”
莫名被大老板照顾感受，夏珂很是受宠若惊，“没事没事，您谈您的正事儿，不用管我。”
其实他看也没有什么“正事”。事儿是有的，但要说多“正”，那算了吧。
谈生意就是谈生意嘛。大老板们谈，和自由市场上小摊贩们谈，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
要不是下午叶恺琪一连十几条微信兼电话，要约他下班之后一起吃饭见个面聊聊天，把他逼得实在无路可走，他何必在这里受这个罪。
夏珂只念，钱难赚shi难吃。签了卖身契给人家，总得听金主爸爸的话，凡事就不能太任性了，得讲究点套路规则——他倒霉就倒霉在自己太有职业道德上了。
叶恺琪那一通狂轰滥炸逼得他给回复，夏珂晕头胀脑思前想后，想着还是不能食碗面反碗底，硬着头皮去找陆卓曦报备了。
陆卓曦也是个神人。头也不抬，问他：“哦，那你想去吗？”
夏珂老实答：“老板，我也不知道是该想去还是该不想去。”
陆卓曦：“那如果我也想带你去吃个饭呢？你想去吗？”
夏珂苦着个脸，“老板，您就别玩我了，我是很认真和您说这件事的，我对叶姐绝对没有别的心思，一开始我就和您说清楚了嘛。这要还非得考验一下，那就没意思了。”
“我是认真的啊，没有开玩笑，”陆卓曦终于抬起头来，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遍，“你把你的尺寸报给小钟，她会给你一套衣服，你换好了跟我去参加一个晚宴。”
夏珂吓一跳，“啥？我？”
“是啊。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再带个别人陪你？”
“那没有没有，不必了不必了，”夏珂忙摆手，“不是，我就想问问，我跟您去是得干点啥？我是……我是去陪吃，还是去陪聊，还是啥……别的？”
陆卓曦：“现在我还说不好，到时看你的表现再决定吧。”
夏珂想着这莫非正式到岗的头一天，就遭遇了传说中的潜规则。
第一个反应：天下乌鸦一般黑。这陆氏家大业大又怎么样，还不是也得靠这些手段上位，连大老板都丝毫不带点掩饰的。
第二个反应：虽然陪点啥倒都不是个问题，可之前都是他主动提供服务获取报酬，主动权在自己手里。可这潜规则直接找上自己来，这感觉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陆卓曦看出他犹豫，“你如果实在不想去，那你就自行安排吧。”
……哪里有自行安排。搞不好他一走出电梯，立刻就会被守株待他的叶恺琪一把薅走。
卖给谁不是卖。
“内个，老板，我就想问问啊，”夏珂大着胆子试探试探，“我这要是跟您去，这算是个啥性质啊？我是说，这是算加班啊，还是私人行为啊？”
陆卓曦笑了，“加班怎么说，私人行为又怎么说？”
“那要是算加班，那就得算加班费啊。那要是私人行为，老板您愿意带我出去见识见识，那倒是也好；但可是呢，我这没见过世面的，也没上过台面，什么都不懂，还得另做个造型啥的——”
这家伙的心思，陆卓曦一听就知道。
不过他倒不觉得贪婪油滑，只深感这小东西的有趣可爱。
瞧瞧，敢跟老板谈条件，这不是要上天嘛。
“你是艺人，没有所谓加班，这本身也是你工作内容的一项。你可以找嘉文看看合同，配合相关活动是写进条款里的，谈不到加班费。”
夏珂沮丧。真没劲。义务奉献啊，那多不值。
“不过出于私人意愿，晚上你的服装造型都可以免费提供，不会从工资里扣除。加班费公司账上是出不来的，但是可以有相应的奖金。”
狐狸精的眼睛顷刻亮了。
陆卓曦看他有趣，立意想要逗他，“如果你还是觉得不满意呢，也可以去和恺琪约。或许她可以有比较好的资源介绍给你，但是你要向公司报备，我允许你才可以接下。”
“那不必不必了，什么资源能好过陆总您的资源呢是吧，”夏珂赶紧表忠心，“我去，我和您去，您就尽管吩咐我应该干点啥，我都听您的。”
要是真和叶恺琪出去了，还谈得上资源？简直是搞笑，陆卓曦还是把他那未婚妻想象得有点太过美好。
这人也是可怜。有钱人的世界看来也没什么真感情可言。未婚妻公然在自己眼皮底下搞小白脸，他还能扯去什么资源不资源。
陆卓曦说：“你倒是也不必做什么，就跟紧了我就好，不要随意自行走动。否则届时若哪家小姐看上了你，我也不见得能保得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