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又不爱你。”

    叶恺琪立即换上一副天真烂漫笑靥，“卓曦，就这么迫不及待吗？啊？就这么爱吗？啊，我可真感动。”

    陆卓曦把脸扭过去，虚无地望着落地窗外的湛蓝晴空。

    他对她这调侃也已经习惯成免疫，并不真的入心。

    顶楼的窗外，景色也较开阔些。空气会不会更好倒不好说，清静是足够清静的，本市能与陆氏大厦一较高下的建筑物也是不多见了。满眼是楼的感觉，与目之所及蓝天白云甚至烟雾缭绕的感觉自然是不同的。

    有时望着茫茫天幕，耳边更兼直升机机桨溅进来的噪音，机械而冷酷，会有种古人所谓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幻觉。会有一股冲动想推开窗，投奔那云海天光中去。

    与天地融为一体。宇宙间飘渺的一颗灰尘。来去无牵挂。

    太累了。这一身皮囊真是拖累。

    活着就是任务。就是完成一项又一项的任务。然后，希望吧，希望就能如愿得以解脱了。

    “卓曦，我知道，结婚对于你来说——对陆氏来说，是件大事，是你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可是我也明确地和你说过了，我只会在想结婚的时候才结婚，我不觉得那是任务，是必须要履行的职责。这什么年代了，还搞家族联姻那一套，是不是也得考虑一下本人的意愿？咱俩这感情，根本就还没有培养起来嘛。你说，你怎么能逼一个根本不爱你的女孩子和你结婚呢？”

    叶恺琪娇嗔，“还这么急。总得给人家多一点时间呀。”

    ……这是女中豪杰。向来只听说女的追着男的要名分，头一次见识到男的巴巴地想领证，女的啪嗒啪嗒在前面晃荡说我不要我不要我要时间给我自由。

    陆卓曦问她：“你还要多少时间？”

    叶恺琪耸耸肩，“这怎么好说？结婚是任务，感情可不是任务。卓曦，全天下都知道你陆氏少总老派风骨，总不好强抢民女吧？这也不合适，你是斯文人，读过书，有文化的。”

    陆卓曦叹口气，“你能不能认真点？”

    “我认真啊，我这还不认真啊？不认真的到底是你还是我啊？”叶恺琪说，“我有一个字说得不对吗？就因为我也认同你我结婚是重要任务，背后意义无比重大，所以我才会严阵以待，等我自己能爱上你呀，有问题吗？问题在哪儿？”

    问题在你有时间，我未必有。

    陆卓曦耐着性子，“感情可以婚后培养。”

    叶恺琪烦了，索性一击封喉，“那要是这么着急你找个嫩模去咯。想嫁给陆卓曦的漂亮美女可多得是，不仅分分钟就能跟你领证入籍，还能前赴后继给你生猴子。”

    这就是不想谈了。

    陆卓曦当下也觉得自己很是可笑。为什么呢？怎么就得低声下气求着人家嫁给自己？

    他陆卓曦是有多贱？

    叶恺琪侧眼瞧着他沉默，也知道说得过了火。

    无论如何，陆卓曦是个好人。好男人。

    “卓曦，其实呢，老一代的恩怨，和咱们小辈儿是没什么实际关系的，”叶恺琪说，“陆爷爷当初给咱俩定亲的时候，也没想到我会是这么个德性。我明白陆爷爷是想你能照顾我，我也明白你的心意。但过去的事儿就是过去了，我不想总记着，你也别总放在心上。况且，咱俩根本不是一路人，这非得关在一间房里，睡在一张床上，是不是也荒谬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