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庆典 第一章 兽潮
天蒙蒙亮,大漠之中却尘土飞扬,远处,扶摇与项北荒疲于奔命,尤其是扶摇,身上没有半缕衣物,只有手中还剩下两片叶子的青莲左右摇摆,此刻早已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两人身后,数不尽的洪荒异兽纷涌而至,豺狼虎豹,蛇蝎山怪,一眼望去,看不到底。
其中,一跳黑磷大蛇追的最凶,竟生出四肢鹿角,冲在最前方,目光凶恶,死死的盯着逃跑的二人,鼻腔中喷出无尽怒火,誓要将远处二人灰飞烟灭。
经过一番豪言壮语,扶摇本打算休养生息,找来一些棕榈树叶席地而眠,等第二天天亮再回去汉阳城,谁料到梦醒时分,地面传来轰隆的声响,将二人震醒。
放眼望去,原本洞穴中的两扇巨门纹路亮起,尽管被流沙掩盖,却不费吹灰之力推开流沙,无数凶猛异兽层出不穷,之前被盗了六叶青莲的黑磷大蛇眼看巨门打开,不管不顾,一马当先的冲了出来,目标直指扶摇二人。
若不是逃得及时,扶摇二人早已在睡意朦胧下成为巨兽的盘中餐。
“你跑慢点,”扶摇气喘吁吁,不由得悲从中来,这两天就没过过太平日子,从被梦三千坠入北荒沟壑,到现在亡于奔命,就没睡一个安稳觉:“你形象太差,半人半兽,小心到了北关被当成凶兽。”
项北荒也不含糊,丝毫不敢停下,回头指着身后兽潮吱呀吱呀得直叫。扶摇有些担心,眼前的兽潮并不是北关几十人老弱病残可以抗衡,尤其是老张头。
扶摇的记忆里,老张头是个不怎么喜欢说话的没用老头,每天的生活除了喝酒到醉,也只有扶摇能跟老张头聊上那么两句。
除了每次扶摇带来好酒,哪怕不站岗,老张头也喜欢站在哨塔前,凝视着北荒沟壑,在老张头眼中,仿若这就是他一生的过往。
只有每每喝着酒,老张头会跟扶摇讲许多,从人皇即位,到北荒沟壑,越讲越多,直到喝得酩酊大醉,老张头的话语滔滔不绝,也不管扶摇已经听得困意连连。
只不过老张头从没有讲过自己,以及项笑儒的的事情。扶摇只听项笑儒生前提到过和老张头是朋友,至于什么样的,项笑儒没有讲过。
兽潮袭来,扶摇最关心的反而是老张头。
北关这边,老张头自打昨夜里听得一声巨响,心神安稳不宁,早早起来跑到了前哨的塔台前。
“老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塔台上,一个刚刚入伍的新兵调侃着老张头。
“老年人,没几天活头了,闹觉。”老张头敷衍着,眼皮直跳。只是左右舒展下筋骨,爬上塔台正待说话,远处尘土飞扬,浩浩荡荡。
定睛望去,只见原本得蛮荒桥上两人正飞速向这边跑来,一人光着屁股,对着自己大喊大叫,正是亡命的扶摇。
好小子,年纪轻轻就是好,大早上的如此锻炼方式,真是不服老都不行。老张头感慨于现在年轻人的奔放。
“老张头!快,快叫人!”扶摇大气不接二气,跑到近前大喊。
“啥?”老张头忒大的年纪,耳朵也是不行:“小子你不能大声点。”
眼见着老张头耳背,扶摇无奈,内力涌上口中,一股浩浩荡荡的气势夹杂着焦急:“快叫人!”
这一下,不光是老张头,北关上上下下都在扶摇的这一声下惊醒,几十人顿时七嘴八舌,一顿咒骂。
老张头现在不光是听见了,眼睛也瞪得老大,远处,数不清的凶兽如约而至,汹涌澎湃,与老张头一起新兵兵甲被吓破了胆,差点没有躲到塔台底下,老张头一把将那兵甲推过,抬起塔台上的牛角号,鼓起腮帮直接吹了起来,声音之大,响彻北关。
“谁啊?”“这号角十几年没了动静,谁那么顽劣。”北关之中,大多数人骂骂咧咧。也有少部分人谨慎,还是跑上塔台前一探究竟。也不怪这些人怠惰,自打北关建立之初,偶尔会有兽潮袭来,这座边关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等阵势。
“什么情况?”北关领军穿戴好装甲,急匆匆的上了站台,看见远处场景,倒吸了一口凉气。
蛮荒桥上少说千余头凶兽波澜壮阔,气势如虹得向这边袭来,中间一头山峦般得巨蟒面露凶相,近乎于化龙得躯壳一马当先。
“鸣兵!”消息瞬间传遍北关之中,几十余兵士穿上铠甲,那名刚入伍的新兵也在其中,所有人在蛮荒桥上列好阵势,脑袋上都拧了一把汗。
只是这等情况下,后面有几员兵甲早已心生寒意,握刀的手已经有些颤抖,时不时看着后方。
“临阵逃脱者,斩!”领军是个人物,气势凛然,纵然远处兽潮气壮山河,反应过来后依旧选择坚守北关,兵者,不能退。
“你不是士卒,走!”
扶摇凭着一直以来隐匿的身手,在北关的屋舍内找出一件长袍披在身上,同时拿了布匹将项北荒伪装起来,此刻被领军抓住,怒目圆瞪着下达着命令。
“老张,你已年迈,跟着这个小子,一起回汉阳。”领军气势磅礴,活脱脱一个铁血汉子。
扶摇内心中有些窃喜,刚要说些什么却被老张头阻止。
被点名的张老头轻轻摇了摇头:“领军,你的好意,心领了。我老张头一把年纪,岂能做那贪生怕死之徒?”
“十几前,我们百人北征军,都应该死在那片北荒沟壑之中。”老张头说话颤颤巍巍,更多的是激动,扶摇此刻也终于明白老张头总是喜欢遥望北荒沟壑的原因。
眼见着十几年前出现的巨蟒随着兽潮而来,老张头忘不掉那些惨死的同伴。
“这仇,得报!”
果然,扶摇心里一声叹息。
“小子领命。”领军深深看了一眼老张头,不再过多言语,现在的北关之中,多是直言直语被贬到这里的汉子,哪有那么多矫情的话要说,早已打碎了吞到肚子里。
“战!”领军一声令下,恐惧滋生出的困兽们不惧反怒,声势浩荡,直冲汉门关外。
“起狼烟!”塔台边上,股股黄色浓烟升起,蛮荒桥上的兵甲面上虽有惧色,但无惧意,死死守在蛮荒桥上。
后方的项北荒似是被这群军士感染,吱呀叫着。
不出数刻,兽潮临近,细看之下,才知晓这些凶兽有多恐怖,多是一人高的虎豹豺狼,最前面,那黑磷大蛇一口扑下,扶摇见识过这凶兽的恐怖,内力运气,胸膛中巨兽咆哮,无尽的力量传入四肢百骸,就要冲出。
不料,一人比扶摇还快,早早立在阵容前方,一柄钢刀上光芒四溢,一叶刀芒直直斩向黑磷大蛇,但听金属碰撞的尖锐的声响灌入所有人的耳朵,老张头横刀立于阵前,一柄钢刀与大蛇獠牙碰撞到一起,如山峦般庞大的身躯竟不能前进分毫。
“这十几年,我日日夜夜精进内力,可想死你了。”老张头浑浊的眼睛中充满了血丝,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内力,气势飙升,一股威压直冲蛮荒桥下。
在扶摇眼中,老张头仿若变了一个人,曾经那个爱喝酒的糟老头子似乎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名大成武者。
老张头嘶吼,十几年的浊气化为满腔的内力,一柄钢刀使得如狂风暴雨,依照接着一招,连绵不绝的劈在大蛇的蛇头之上。
獠牙断裂,黑磷大蛇的蛇头之上,鲜血纵横。
虽说只是伤及皮肉,巨蟒抬起了头颅,遮天蔽日,恼怒之意跃然脸上。
一声怒吼下,身后凶兽如同潮水般涌入北关。
老张头没有阻止,那条黑磷大蛇气机此刻已然锁定在老张头身上,黑磷大蛇认出了这个人,十几年前闯入自己地盘逃走的几个人类之一。
不过十几年过去,这个人已经成长大威胁自己的程度,这种速度让黑磷大蛇心惊胆颤,他感觉到面前这个人身上衰老的气息,但是它也不知道,究竟是老张头是先一步成为比自己更强的存在还是先一步衰老致死。
不论如何,今天面前这个拿着钢刀,气势如虹的人要死在这里。
扶摇与项北荒也加入了战斗。凭着小成武者的境界和这些年与凶兽的作战经验,扶摇身形快如如脱兔,在兽潮之中游刃有余,一头凶猛巨虎一掌抓向扶摇,却被扶摇接住,一拳打在面庞之上,瞬间血光四溅。
扶摇身后,项北荒也不含糊,本就是小成武者的境界,此刻化作一只凶兽,两只爪子如神兵利刃,撕开了数只凶兽的身体。
北关中,几十名兵甲却没有这么强的实力,在兽潮的冲击之下渐渐不敌,前方盾兵拦住前一排的凶兽,后面凶兽蜂拥而上,越过同伴的尸体前行,场面逐渐陷入被动之中,早有几名兵甲在兽潮的攻击之下开肠破肚,血撒北关。
塔台上,一名弓箭手张弓搭箭,连射数名凶兽,却被一巨猿抬起石头狠狠砸中,顿时间,面目全非,眼见着不能活了。
北关之上,怎一个凄惨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