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杀人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两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在深山里操练。只是操练时都多了二分狠劲和三分认真。是失去亲朋挚友的触动,也是对山外陌生世界的恐惧。
找到“炁感”的确是极其重要的一步,在这半个月里,铁柱根据前一次的经验进行修炼,已经能很快进入状态并找到“小蝌蚪”。而且“小蝌蚪”也在逐步壮大。只是对于这些“小蝌蚪”,铁柱只能感觉到,而没法控制它们。慢慢来,持之以恒,会有能驭炁的一天。他暗自鼓励自己,毫不气馁。
期间,滕莒匆匆来过一次,又匆匆离去。没做停留。只是告知他们还没找到那个匪首,他先回去安顿村里一干事宜,要两人自己多加小心等等。
这日,两人一如既往早早起来操练。铁柱还是走到巨石处打太极找“炁感”。很顺利的找到了“炁”,默默感受着那些“小鱼”在体内的游动。
倏地,缓缓游动的“小蝌蚪”突然剧烈的跳动起来,同时心头莫名有一种窒息般的压迫感突现。紧接着,耳畔传来“嘣”的一声,像是弓弦的声音。
声音来自身后,很近。
铁柱下意识的转身,一抹寒光印入眼帘。太迟了,闪避不及,激射的弩箭已临近胸口。一个像极了野人的身影紧随其后从厚厚的落叶堆里直扑过来,手中还有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呀”,一声惨叫,铁柱应声而倒。
野人随即扑到,手起刀落,匕首直插而下。
“噗通,噗通”心脏的跳动声仿佛在耳边回响,匕首反射着清晨得阳光慢慢靠近咽喉,匕首后面定格着一张狰狞扭曲的面目,脏乱的头发还裹挟着散乱的落叶。
匕首刺破了咽喉处的皮肤,血开始流淌
滕保在听到惨叫声时立即飞速赶来,拐过巨石,正看到野人虎扑而上,一刀刺下。
来不及了,距离太远,赶不上。
“铁柱”声嘶力竭的嘶吼中滕保目眦欲裂。不管不顾,继续往上冲。
野人跨坐着,对于滕保的接近置若罔闻。头低着,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胸口那支齐根而没弩箭。
这不是自己射出的那支箭么?
手一松,匕首从铁柱的咽喉处掉落。
“呯”,急奔而来的滕保一脚狠狠的踢在野人背上,野人闷哼一声翻滚出两丈有余,随即倒地吐血不止。
滕保赶忙看铁柱,只见他两眼怒睁,神情呆滞,粗重的呼吸,胸口急剧起伏。再看身上,除了咽喉处破皮,有少许流血外,还有右胸靠近肩胛处一片殷红。但总算稍稍宽心,还有救。
“铁柱,铁柱”,滕保边叫边摇晃着铁柱。
铁柱还是毫无反应。浑身绷紧,脸部肌肉不停抽搐。
滕保抬手狠狠的两个耳刮子抽下去,“啪”的一声,第二下没打着,手腕被铁柱握住了。
“呼哧,呼哧,我我杀了人!呼哧,呼哧”铁柱喘着粗气,声音颤抖的说。
“小保,我杀人了”
“我杀人了,小保。”
铁柱目光呆滞的反复喋喋不休。
“是他要杀你,他要杀你啊!再说他还没死呐!”滕保始终有注意着野人的动静,看他努力想挣扎着抬起身,大声的对着他吼道。
“没死?”一个激灵,铁柱好像回魂了一般,猛地跳起来,冲到野人身边,一把拽起衣襟,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
野人嘴里不停咳着血沫,眼见是活不成了。眼神却仍冷冽的看着铁柱,说道:“为了吃的,你们有吃的。”
铁柱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就为了口吃的,野人平淡的语气和漠然的眼光让他几乎出离了愤怒。
“就为了口吃的?大山里哪里找不到吃的,你要来杀人抢吃的?”他咆哮着。
“不敢点火,吃了两个月的虫子和草根,想吃口热食。”
话音刚落,滕保就窜了过来,一把扯烂野人身上褴褛的衣衫,果然在里面翻到一块二指宽的木牌。
“滕村的人是你杀的,为什么?”铁柱看到木牌也反应过来,晃着野人叫到。
“为什么?呵……”野人嘴里嘟囔着,看着两人眼中露出一丝轻蔑,嘴角微微一翘,挣扎着露出一个不屑的笑意。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露了行踪,无奈之举。呵……咳咳”
大口的鲜血涌出,眼光越过两人,努力的望向天际,似乎在找谁,眼光褪去了冷意好像浮出一抹温情,似乎看到了谁。
“阿妈我想你了,阿妈阿妈阿妈”嘴里喃喃自语,喃喃自语,声音越来越轻,终于不再听到。眼睛还是直直的望着天际,只是不再有冷冽的眼神,只有一片空洞。
沉默良久,铁柱伸手阖起了他的眼睑说道:“他死了……”
“啊……啊……死了!”滕保面对着一个鲜活的人在面前死去好像也有些手足无措。
“小保啊,我们把他埋了吧。”
“还埋了他?不给他剥皮抽筋就算好的了,还帮他入土?”仇恨、愤怒让他很不理解。
“他杀了苟婶,他杀了阿大,他杀了我们乡亲啊!就在刚才,他还要杀你,还重伤了你。你这是怎么了啊?铁柱,你不是又傻了吧?”
“即便他是坏人,即便他是恶人,但他终究是个人,死了也就死了,埋了也只是我们作为人去对待另一个人的处理方式。”
“我不懂,我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
“我不知道山外的世道究竟是怎样的,但既然义父说是乱世,也说过人命贱如狗,我觉得把这世道想得再恶劣也不为过。我们终将是要走出去的,越是乱世,我觉得越应该有生而为人的底线。人间已够苦,何必再放两头恶鬼进去。平日里捕杀猎物是为了果腹,物竞天择,无谓错对。人呢?人与人之间为了生存为了利益可以争可以夺,但总该做些有别于禽兽的事吧?就说这人,对我等而言固然是极狠极恶之徒,可弥留之际尚惦念着母亲,在他的家乡,他或许还是一个对长辈孝顺与邻里友善之人呢?对生命始终抱有一分敬畏,至少可使我们心存良善,不堕魔道,不然与禽兽何异!你说是么?”
“唉……反正都说不过你,你说埋就埋吧。你伤的不轻,先包扎,一会儿我来埋了就行。”
“好,那木牌留下,带回村祭奠乡亲。”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