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翌日清晨，一夜没睡的江离唤来竹轻，吩咐她去打听打听翠玉楼边上有什么人家要卖房子或者哪个商铺要出租，银子不是问题，主要是地盘要好，人流量要大。
竹轻应承着便匆忙出了府。
江离顶着两个黑眼圈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这个古代人应该能看懂简体字吧……”
江离手握狼毫，前些日子慕容珏让她练的毛笔字可算用上了。
“话说古代人能看懂招商书吗？”她一边写一边自言自语道，“算了，到时候再跟他们解释吧。”
她简单地写了个不算规范的「招商书」，内容无外乎是一些和她合作的好处、合作后的产品盈利模式和分成之类云云。
写完，她又抽了张宣纸出来，列了个选品清单，有服装首饰、胭脂香粉等一些随处可见且价格不低廉的生活常用品
虽然不知道这些商人愿不愿意提供她商品，但这些准备还是必不可少的。
想想她在上海刚毕业那两年，本来是去mcn机构给网红当视频策划的，结果当了没几天被老板叫去带货，那时候她还是个不爱说话、心比天高、脸拽的跟谁欠她钱一样的文艺青年，自认为从高校出来看不上那些带货网红，结果老板一提加工资，什么面子里子傲气骨气统统抛之脑后。
不就是直播嘛，介绍下产品，忽悠下网友，上个链接不就完事了？
于是她朝哪儿一坐，因为不熟练加害羞，说话一顿一顿的，像只呆鹅。
当然这是老板对她首次直播带货的评价，然而评价归评价，最终效果还是很不错的，想想一个长着古典美人脸刚毕业的青涩大学生坐这儿推销，就算不买，也会忍不住点进去看看的。
于是后来江离直接从策划变成了公司的网红之一，从前期准备到后期策划包括一些选品、洽谈等都是她一个人完成的，两年时间差不多赚了小几十万……
想到这儿，江离不禁蛋疼，辛辛苦苦赚了两年钱，结果还没来得及享受就嗝屁了，也不知道爸妈知不知道她银行卡的账号和密码，应该会翻她手机吧，里面那么多和姐妹羞耻的聊天记录……该死，万一哪天穿回去了，不得丢脸死了……不对，他们都多久不管我了，估计连我「死了」都不知道……
“夫人——”
江离胡思乱想间，竹轻已经看完地回来了。
“怎么样？”见她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跑过来，江离起身拿了帕子给她。
“翠玉楼边上确有一处空了的旧宅，但据奴婢打听——”她说着便凑近到江离耳边低声道，“那是座凶宅，已经废弃了好久。”
“凶宅？”江离惊惑出声。
“嘘——”竹轻温声立即拉住她，手放在唇上做噤声状，府上最忌讳这些。
“夫人，不如换个地方吧，这云州城也不止那一处地段好。”
比起竹轻的担忧，江离却在心里打着别的算盘：“凶宅又如何，不过是迷信罢了，难道你还怕真有「鬼」来敲门？”
“不是……奴婢是怕那种房子住久了会折煞。”
这有啥，她还怕活太久呢。
反正她就是看定这房子了，直接问道：“你打听到那宅子现在的主人是谁了吗？”
“还没有，奴婢一听是凶宅就立即回来禀告了。”
江离闻言微微蹙眉，竹轻见状立刻躬身道：“夫人若想要这凶……宅子，奴婢这就去打听打听。”
江离略一思沉，抬臂挥了挥手，竹轻了然立刻退了下去。
“等下——”
刚走到门口，江离及时叫住她，只听道：“我和你一起去，顺便看一下接下来要合作的商铺。”
江离说着折身返回房内，拿起桌上刚写好的「招商书」，塞进自己前几日刚绣好的流苏斜挎包里。
“夫人，就在前面。”
“不急。”
江离的目光被一个装饰精巧的绸缎铺吸引了去，“我们进去看看。”
“诶？不是要……”
竹轻话还没说完，身边的人已经一脚踏了进去。
一旁正在斗蛐蛐的店主见来了客人，手上盖子一扣将蛐蛐关在了盅蛊里，咧着笑迎了上去。
“夫人是要买布还是做衣服呢？”
“我看看。”
江离在店里转了一圈，店铺很大，但各色各样的布料胡乱堆积着，显得有些拥挤。
店主跟在她身后，见她稍有踟蹰的意思，就连忙介绍夸赞起自己的布来：“姑娘面前这个是小店刚从东都进的雪缎，是用上好的雪莹蚕丝制成的，是布料中的极品。”
江离对这布料是不是极品不感兴趣，无非就是一块布，穿了还能掉十斤肉不成？
“你这店里的东西都是从外地进的吗？”
“也不全是，”店主解释道，“只是这雪莹蚕只有东都才有，这雪缎啊也只有东都能产——不过小店也有自家染的锦缎……”
他说着瞥了一眼江离身上穿的，伸手拿过货架上的黄色布料自卖自夸道：“您看这缃色锦缎所用的丝线都是自家染坊染的，若衬上夫人胜雪的肌肤，一定会云州城最美的风景。”
“额……”这夸人的水平也太逊了吧。
江离轻咳了几声，问道：“你这锦缎一匹多少两银子？”
她伸手接过那锦缎，在手里摸了摸，确实手感不错，比那些加工厂流水线里出来的质感强得不是一点半点。
“夫人手中这个是二十两一匹。”
二十两，我去，四万块，这也太贵了吧。
见她面露苦色，只当她买不起，店主立即拿了另一匹布继续讨好道：“夫人手上的稍微贵点，我这小店还有其他便宜点的。”
“那个……”见店主越来越热情，江离也不好意思耽误他时间，从流苏挎包里掏出一张纸直入主题，“其实我不是来买布的……”
“不是来买布？”店主闻言立即打断她，原本讨好带笑的脸立即冷了下去，“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就是想来帮帮你。”
现在换成江离面带笑容，一脸讨好地将手上的「招商书」递了过去。
店主看了看，半晌皱眉道：“加盟？”
“嗯，其实就是合作，”她手脚并用解释道，“我在你这儿拿几件布料成衣，帮你卖出去，最后赚的钱我们三七分，你七我三，当然你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再谈。”
对她来说，要先在云州城站稳脚跟，等有了名声以后还愁赚不到钱？
“哈哈哈。”
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店主突然大笑起来，一副看精神病的表情看着她。
江离蹙眉不满，要不是有求于他，她非把对方眼珠子抠下来喂狗。
“夫人是认真的还是在说笑，这店是我的店这布也是我的布，我是嫌自己赚的不够还要分一点出去吗？”
“老板你这就说得不对了，”江离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不由反驳道，“虽说这店和货都是你的，但赚不赚钱你自己最清楚，我在这儿都待了好一会儿了，也没见店里来客人，就算来了也不一定会买你这布。”
话落，店主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气急准备赶人。
“你先别生气，我话说的直白了点，但也是事实，你这布与其堆在这里发霉不如借我，保证帮你卖出去，你权当是雇了个工人，我就不信我要的那点分成能比你现在亏的多？”
见对方还面露疑色，她补了一句：“你如果还不相信我，那这样好了，我先从你这买件成衣，到时候一天……不，半天就给你卖出去，这样你总不会质疑我了，到时候你再考虑要不要和我合作，怎么样？”
店主见对方一脸诚恳，说的也有些道理，想着反正也不会让他亏损，先让她试试也无妨，遂点头应道：“若夫人真能在半天之内卖出去，那这约我便签了。”
“好！”
得到了保证，江离原本沉着的脸瞬间扬起了笑，她唤了一声竹轻：“把刚才那匹雪缎包起来，给大人带回去。”
“是——”
竹轻应着就让店主把那白色的雪缎包了起来，给了银子，主仆二人便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江离回头笑道：“成衣就用刚才那匹缃色锦缎做，大概我这个身量便可，三日后我来取。”
说完，两人便离开了绸缎铺，只留下一脸呆滞的店主手握银两愣怔在原地，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刚才花了多少银子？”
死要面子活受罪说的就是江离，不管在以前还是现在只要逛了店，她一定要买件东西，不然和老板掰扯半天都不好意思离开。
“五十两。”
“噗——”暗自吐了口闷血，这还没开始，就先用了四分之一创业基金，之后还要给成衣的钱，完全不够用啊。
“到时候你给大人送过去的时候，不要说是我送的，就说是府上添置衣物，你再从银库里取五十两银子出来。”
“……是。”
竹轻嘴上应着，心下暗道：夫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抠门了？
从绸缎庄出来的江离又去了胭脂铺、古玩店……凭借自己三寸不烂之舌，把店老板忽悠的团团转。
拿着按满了红手印的「招商书」，江离高兴的差点找不到东南西北。
眼瞅着太阳从头顶正上方西沉到了地平线上，竹轻不由问出声：“夫人，我们还去看宅子吗？”
“去啊！”
听到宅子，江离立即清醒过来，等晚上回去再慢慢兴奋不迟，现在办正事要紧。
这么想着，她便将签约纸塞回流苏挎包里，正了正百褶裙袍，抬脚往翠玉楼的方向走，结果——
刚走没几步，她的目光又被右侧一处吸引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