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校服
她整理书的动作一顿，又转而抽出一本英语书，声音微低又沉的应，“忘了，明天。”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苏琰语调平缓的念出这句古诗，视线不曾离开她半分。
秦凌终于转头看向他，冷漠的开口，“我可没求着你帮我。”
苏琰被她这副态度给气笑了。
他此刻终于感受到张慎辉听他冷淡的回应时，是什么感觉了。
他再帮她干任何事，他就不姓苏！
除非她求他！
“苏琰，交作业吗？”
白婷月走过来，下了晨读，便是各小组组长收作业的时间。
不过，白婷月不同，她是课代表，也是专门过来给苏琰要作业的，女孩子声音放软，撩了撩碎头发，温柔的问道。
“滚。”
苏琰话音落的短又快，带着恼意。
白婷月被他这一声骂，吓得懵了一会儿，转头离开。
“琰哥，毕竟是小女孩儿，你温柔点儿。”
前桌的男生，转头为那姑娘打抱不平。
苏琰沉着脸，回了他一句，“闭嘴。”
男生顿时不敢说话，转头出门。
他本身长得就凶，不过平日里张扬大方开朗，声音又带着少年气，让人忽略了他的长相，当他沉下脸时，那副凶狠劲上来，颇有威慑力。
旁边的人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椅子，想出去。
苏琰朝后面挪了挪椅子，直到后面留的过人的间隙被填满，大长腿伸开，双手抱在胸前，不让她出。
两个人无声的对峙着，等着双方的投降让步。
苏琰坐着抬眸望向秦凌，斜刘海挡住秦凌的眼睛，只露出精致的下巴和有些瘪着的唇角。
宽大的校服穿在她瘦小的身上，显得极不合适。
像是被人欺负。
他心下忽而觉得自己男子汉大丈夫，没必要同一个小姑娘计较，不过是忘了买早饭，对于他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算了，苏琰心中一软，准备收回腿，秦凌就一个大跨步从他腿上迈了出去，头也不回得走了。
苏琰望着秦凌的动作，她手上拿着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跑到了黑板的一侧，去抄课表。
他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头顶的呆毛，视线停在她的身影上，不动。
苏琰没起身，他一早上吃了两个瘪，此刻神情懒懒的，不想活动。
秦凌很快抄完，拿着纸笔又回来。
“生气了？”苏琰朝前挪了挪椅子，让秦凌进去。
秦凌抬头看他，见少年望着她的视线中含着几分关心，“没。”
随后，将课表贴在桌子的左上角。
上午的两节课，苏琰发现这小姑娘不发呆了，还认真听起课来，还做笔记，老师出的练习题也都一笔一划的从草纸上演算，像是突然转了性。
苏琰本以为她是个爱发呆的学渣，经过两节课的观察之后，他发现秦凌竟然有学霸的天赋，做的每道题都是正确的，就挺神奇。
第二节下课铃声响起，眼保健操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随后班级同学都下楼跑去做操。
苏琰还是站在最前面当领队，秦凌则站在上次体育课站的小角落里，跟随着节拍做操。
当音乐报到“体转运动”时，他忍不住的朝秦凌的方向瞧，不过，她的身体被前面高大的男生挡住，他没看到
广播体操结束，距离上课还有十多分钟，秦凌朝食堂小卖铺走去。
她买了苏琰昨天买的饼干、干脆面，结账时，又看到辣条，顺手拿了一袋，结账回教室。
苏琰昨天帮了她，于情于理，她今天做的确实不对。
于是，她将这些装有小零食的袋子放到他桌面上，算是报了昨天保温杯之恩。
“秦凌。”
秦凌刚放完，苏琰就喊她。
“给你。”
两套校服被男生抱在怀里，放到她桌子上。
“160的，你的号。”
苏琰说完，从塑料袋里挑挑拣拣的，最后选择了一袋魔法士的干脆面，撕开包装。
秦凌道谢，有些惊讶的看了苏琰一眼。
她没有想到苏琰竟然会这般细心，还能关心到她的校服不合适。
“谢了。”秦凌道谢后，又指了指他桌面上的零食袋，“早饭。”
苏琰挑眉，用鼻尖轻轻“哼”了一声。
秦凌抱着校服去厕所换衣服。
160的校服对于她来说还是有点儿肥，不过，对比之前的那个，已经很好。
她从厕所出来时，上课铃打响。
于是，她抱着校服飞奔回教室。
地理老师刚进教室，她推门而进，随后被老师撵出门外。
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
不过，天气很好，阳光刺眼，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还可以听到远处班级传来的朗朗读书声。
她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学校，父亲还在世的日子。
不过，这是她学生生涯第一次被关在教室门外。
她不觉得尴尬，只觉得站在门外比坐在教室里更让人神清气爽。
秦凌望着远处的景色发起呆来。
不知过了多久，教室的门开了。
苏琰从教室里走了出来。
地理老师斜眼撇了她们二人一眼，金属钢圈的眼镜下面是带着怒气的眼，她没说话，“砰”得一声带上了门。
“还挺合身。”苏琰的声音在门刚关上的那一刻响起。
秦凌知道他指的是校服，确实很合身。
她昨天去要时，后勤还没有号码正好的校服，今天便有了，不知是故意为难还是苏琰使了什么其他的招数要来的。
苏琰没等到她的回应，倒也不恼，从校服口袋中掏出一小包辣条，撕开封口，随后将手中的辣条朝她的方向递，“吃吗？”
秦凌摇了摇头，拒绝。
她不是特别喜欢吃这种东西。
苏琰咬了一口，嚼了几下，咽下，评价道：“味道不错。”
“下次买大辣片，我喜欢吃那个。”
神情与声音带着他独有的少年意气与骄傲，是秦凌身上所没有的东西。
他的骄傲不惹人讨厌，反倒是令人羡慕。
秦凌回神，沉声应道：“没有下次。”
“这次是还人情。”她顿了一下，又道。
“保温杯的人情是还了，校服呢？”苏琰反应极快得又抛来一个问题。
秦凌抬眸正眼瞧他，没应声。
苏琰也没说话，安静的吃着辣条，阳光在两个人之间的缝隙中流转。
“明天想吃什么？”
终于，秦凌垂眸，打破了这个平衡。
“晚上想吃面，你家的。”
苏琰咽下包装袋里最后一根辣条，道。
“嗯。”
秦凌点头同意。
半节课过去，教室门再次被打开。
地理老师从教室中出来，让苏琰进去。
秦凌看了一眼苏琰，又看了一眼带着金属眼镜的女老师，最后什么都没问，仍旧站在外面。
苏琰朝她的方向指了指，“她呢？”
秦凌也抬眸看她，刘海随着她的动作被风吹开了些许，露出眼睛。
“我和她有话要讲，你先进去。”地理老师语气温和的对苏琰开口。
苏琰又转头看了一眼秦凌，开口，“校服给我。”
秦凌将170的号码给他。
160的仍旧攥在手中。
一名学生最多只能领两身校服，不能多领，不过，她觉得苏琰是可以多领的那类人。
苏琰从她手中接过校服，转身进了教室。
“秦凌，上学第二天，就不交作业，迟到！你们班主任还说你是个乖孩子，学习很好，哪里乖？还想上学吗？不想上就滚。”
地理老师双手抱在胸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她声音不大，却句句往最刺痛人的地方戳。
秦凌从小学开始，就从来没有被老师骂过。
第一次因为迟到被关在门外，也是第一次没写作业。
原来学习不好，是这种感受吗
秦凌又动了下刘海，将眼睛半遮上，没说话。
她安静的目视远方，看着远处枯黄的树叶，站的笔直。
“还有这刘海，学校规定刘海不能过眉，你当耳旁风了？下次再见你这个刘海，直接处分。”
地理老师又说了几句，秦凌神游天外，未曾在意。
“家里情况不好，老师也能理解，但这并不是你迟到和不写作业的理由，下次不能这样了，进去吧。”
秦凌跟在地理老师身后进了教室，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她回到教室后，给前桌的男生要了上节课的笔记，抄在地理课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