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没趣
方贺年不懂傅如笙对邵安安突如其来的敌意是因为什么。
不过练达人情的他自然不会这个时候讨傅如笙的没趣。
浅笑着转开话题，方贺年左右望了望道：“怎么不见行书？”
提及自己的儿子，傅如笙藏也藏不住脸上的骄傲，“行书上学呢，这马上就要高考了，一天都耽误不起……”
“高考了啊。”
方贺年意味深长的感叹了一句，“想不到，行书都这么大了。我刚接手公司的时候，行书还是个跟在大家屁股后面跑的小孩呢。”
“不小了，等读了大学，也该让他学着管管事情了。”
听着傅如笙的感叹，方贺年狭长的眉眼微微闪动。投过酒杯的光影，方贺年用余光扫了一眼入口不远处的方向。
“师兄是已经决定了，选行书做继承人吗？”
傅如笙看了方贺年一眼。
“您别误会。”方贺年笑得坦荡，“不过是好奇，我们方氏未来的合作伙伴，到底会是谁而已……”
“是吗。”
傅如笙收起眼里的精光，化成嘴角有些不屑的一笑。
“不管如盛最后是交到行书手里，又或者交给我们家族其他的子孙，我们和方氏那都是永远的朋友……”
望着傅如笙那老奸巨猾的笑容，方贺年举起酒杯敷衍地碰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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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宴会美其名曰是俞先生的订婚宴。
然而在浮华的人群里，新娘子韩若兰，倒是成了所有人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邵安安注意到她的时候，她一个人端着酒杯，有些无措地站在楼梯拐角附近。
“太太，先生在外头应酬，您应该出去接待才是。”
韩若兰有些怯怯地看了管家一眼。
“冯叔，我一定要去吗？”
冯叔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是，太太，作为俞家的夫人，您理应出去陪着先生一起应酬。”
韩若兰不过二十出头，青涩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羞赧。
让邵安安有些意外的是，这个姑娘倒不似俞先生之前那几个老婆，花枝招展，过分妖艳。她相貌平平，却气质出众。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是那种饱读诗书多年才能酝酿出的淑女气质。
盯着她看了一会，邵安安突然觉得这个姑娘有些面熟。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邵先生为什么叹气？”
邵安安下意识抬头，却恰好和韩若兰来了个对视。
对方声音细细柔柔的，仿佛是真的关心一般，这态度让邵安安有些无所适从。
“没事，琴弦没调好。”
“这样啊。”
韩若兰笑了笑。
邵安安信口胡诌了一句，“谢谢俞太太关心，您忙就是。”
“您的小提琴拉得很好。”离开前，韩若兰感叹道：“演奏间，倒是和我老师有几分相似。——若是以后有机会，我们倒是可以探讨一下……”
邵安安笑笑，“随时恭候。”
“太太，不早了，先生还在前面呢。”
管家催促了一句。
“好。”
韩若兰眼里的光芒黯淡了一些，她冲着邵安安轻轻点头，跟着管家走了出去。
等俞太太走了，谈尧忍不住凑了上来。
“哥，你魅力可真大啊……”
“去！”
邵安安及时打断了谈尧的口出狂言。
“这可是俞总的新太太，你可把你嘴上胡诌的功夫给我收起来。”他皱着眉嗔怪了几句，紧接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还有，回去以后也别乱说。”
“哦……”
谈尧撅撅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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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会到了下半场。
宾客们的寒暄也都点到为止，许多人开始找了位置坐下吃些东西。也有些三三两两地聚集到花园附近去说些小话。
拉完一首独奏后，不远处的方贺年笑着对邵安安鼓起了掌。
见状，邵安安将小提琴交给谈尧，自己起身慢慢地走向方贺年。
“方总——”
打过招呼后，他注意到对方今天不同寻常的打扮。
昂贵的西装，精致的发型，指尖的戒指贴在酒杯上，和他藏在衬衫下的手表相得益彰。
方贺年笑盈盈地打量着他，“怎么样，给你接的这个活，还算喜欢吗？”
“多谢举荐。”
邵安安抬头微笑着看着他。
“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面对方贺年带着深意的语气，邵安安置若未闻，只是用平静的微笑回应。
方贺年继续道：“我听说，前几天有人找你麻烦？”
“小事，都解决了。”
“小事？我怎么听说，你整整一周都没去酒吧工作。”
邵安安心里一紧，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又是陆贵勇那个侄子？”
“都是误会一场。”
既然答应了陆贵勇的条件，邵安安就不会再把这件事情闹大。
而方贺年却并不乐意。
“真的吗？”
“嗯。”邵安安挂着得体的笑容，“怎么，难不成我还会瞒着你？”
“安安——”方贺年靠近了他几步，“这几天不见，你不觉得……你我疏远起来了？以往，你可不是这样的……”
“有嘛？”邵安安往后一步微微拉开距离，“你想多了。”
方贺年眼中多了一份思忖。
然而他的表情很快被掩饰了下去，凑近邵安安后他提点了两句。
“俞先生的这个新太太，曾经是音乐学院的高材生。”
邵安安顿时抬起头。
方贺年笑笑，“今天在场的，除了如盛和其他合作公司的人外，还有c大学术圈的一些人。我知道没能去音乐学院一直是你的遗憾。等会，我会给你这个机会……”
邵安安有些意外地看了方贺年一眼。
“方总？”
“放心，你就当是我惜才。”
方贺年不动声色地端着酒杯朝他笑了笑，“你若是一辈子屈居在酒吧里，岂不是我这个伯乐有眼无珠？”
见方贺年这样称呼自己，邵安安有些不习惯。
不过亮相的机会，他必然是不会拒绝的。
虽然最近他有心疏远对方，可能进c大音乐学院实在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机会。纵使方贺年之后的请求有多过分，也无法让此刻的邵安安说出拒绝的话。
“贺年哥，谢谢。”
称呼的转变，带来的是方贺年眼神的变化。
邵安安深知对方的喜好，自知应该如何在细节上讨他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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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座位后，邵安安拿回小提琴重新修整了一番。
见他神色严肃，谈尧也紧张起来。
“哥，怎么了？”
“没什么……”邵安安看了谈尧一眼，“等会还有加演，别吃太撑了。”
“哦。”
谈尧快速地把手里的塔可塞进嘴里，随后调整了一下状态。
虽然并不知道方贺年会如何给自己创造机会，但对方既然给了承诺，自然不会平白放自己鸽子。然而过去了半个小时，会场依旧一派宁静。
眼看着宴会将要进入尾声。
方贺年终于带着一堆人缓步走进了演奏厅里。邵安安抬头就看到方贺年站在俞总身侧给了自己一个眼神，而众人的目光此时都不约而同的落在了自己身上。
有好奇，有质疑，更多的，还是审视。
“邵安安是吧——”俞先生笑笑，“咱们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若不是若兰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居然这么厉害。”
若兰？
邵安安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俞先生说的若兰是新的俞太太。
他将目光偏向那个舒婉的姑娘，只见对方淡淡地笑着，像是在回应自己。
“我和安安也算是老朋友了。”此时方贺年开口了，“不过我只知道他唱歌水平不俗，却不想小提琴拉得也这么好。今天在这里看到他，还真让我有些意外……”
“方才听邵老师独奏了一曲。”韩若兰微笑着附和，“并非我自谦，实在是邵老师的水平远在我之上。”
“哦？”
韩若兰话音刚落，傅如笙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里竟然还藏着小提琴的高手吗？”
俞先生见傅如笙过来急忙让出中间的位置，“董事长，您来了啊。”
“嗯。”
他看也没看韩若兰，显然并不将这个新的俞太太放在眼里。
拍拍袖口走到方贺年面前，傅如笙道，“若说谈音乐，贺年的品味我是信得过的，只是我们如盛也投资过不少文产行业，如今文坛乐坛风气不佳，多的是徒有虚名之辈。更有很多年轻人趋利避害，有了一两次成功就以大家自居，实则名不副实。”
说完，他走到邵安安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倒是不知这位邵先生，师承何人，又在什么场合表演过，获得过什么荣誉呢？”
邵安安抬头盯着他的眼睛。
犀利，锐气。
即使他表面看上去宽和沉稳，邵安安却依然能嗅的倒他身上那种唯利是图的商人精明。
令人作呕——
“没有舞台，没有荣誉。”邵安安平静的自述，“小提琴，是我姐姐教我的。”
邵安安强调了姐姐二字。
似乎想通过这两个字，刺激一下傅如笙的心灵。
然而傅如笙全然不觉。
“呵，敢问您姐姐又是乐坛什么身份呢？可有什么名目，什么来头？莫说c大选弟子，就算是我们如盛娱乐选艺人，也得考量一下学员的水平，断然不会随随便便让一个街边卖唱的就进了公司了。”
这话说得，是十分露骨了。
方贺年皱眉，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人群里一些傅如笙的鹰犬附和到,“董事长说的有道理啊。”
“就是，这可是c大，总不能随便塞人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