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选拔
林卮安也没法跟张庭辩解什么，他只能憋着口气在旁边看着。
这样只能默默憋着的难受事情好像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
客观上来讲，他们俩业务水平是真的好，如果是不知道其中缘故的外人来看，一定会以为这俩人是青梅竹马的真情侣，因为一颦一笑一动一静之间，那种协调到极致的契合，真的不是随随便便能模仿得出的。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醋味。
但林卮安心里承认，时岁扮起古人简直就是以假乱真，说她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仙女都不为过。
张庭举着相机，看着取景框里的画面，满意到差点原地飞升。
他按捺不住心中澎湃起来的激动心情：“哎哎这个太不错了！我的天这效果绝了，我再想想还能拍个什么……”
张庭看完之后，把相机放下，又开始盯着时岁和苏珩看。
也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坏心思，为什么总感觉他的表情非常像看着闺女儿子相亲相爱的老嬷嬷……
果然，他开始搞事情了：“这样，你们俩脸贴近一点，不用亲上，就鼻尖碰在一块儿，咱们拍一个有种温馨感觉的。”
苏珩应道：“好。”
时岁看向张庭的方向，道：“卮卮，你能不能不在这看着。”
张庭懵了一下，这姑娘叫谁呢。她在叫我吗？不能够吧，他又不是小耗子，干嘛还“吱吱吱吱”的。
说完之后，她似乎有些不情愿。
她转过身来，略微皱起眉梢，继续说道：“你这样很影响我的正常发挥。”
不是吧，林卮安感觉自己的脑神经打了个颤。你的非正常发挥就已经是这样了吗？
那这正常发挥得是成什么样儿啊！
张庭顺着她眼神的方向回过头，他旁边站着的是林卮安。
林卮安看上去好像不太开心的亚子，也不知道是谁惹找他了。话说他不是来闲逛的吗，闲逛够了怎么也不回去继续工作啊。
林卮安看着时岁，开口道：“没事，你忙着，我就看看。”
张庭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回事，这俩人难道认识吗？
时岁抿了抿嘴，这人怕不是有什么受虐倾向。
随他的便吧。
时岁拍过的宣传图多到数不过来，她跟苏珩搭档的时间也这么久了，演情侣那都是基本操作。
而张庭就不一样了，他的拍摄工作主要都是在博物馆进行，通常都是拍摄文物，需要合理运用光影构图，给博物馆做展品宣传图用。偶尔带人像的时候，也都是单个模特面无表情地举着联名化妆品，说白了都是工具人。
时岁和苏珩的出现让他感觉自己活了！
自己终于成为一个拍摄人间美好的摄影师了，他已经激动到要为这份绝美爱情喝彩的程度了。
对于时岁来讲，摄影师只是想让他们表现亲昵的话，他俩会借位，完成他要求的动作并不算很难的事。
“辛苦张老师。”
拍摄结束之后，他们跟张庭道谢。
张庭激动到有些声音颤抖：“不……不辛苦不辛苦！”
林卮安一脸僵硬地站在一旁静观时局变化。
苏珩笑了笑，小声对时岁说：“行了，我先去卸妆，你留下哄哄。”
时岁见林卮安站在原地也不说话，她走近了，抬头看着他，问道：“生气了？”
林卮安微笑着道：“没有，怎么会生气呢。”
她拉着他的手，偷偷的捏了捏他小指的指尖：“就是工作而已，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在意。”
对，这确实是工作，他也确实不应该说什么。但林卮安心里就是觉得不情愿，他们毕竟是做模特，又不是演员，怎么总搞这种不合理肢体接触？
苏珩也是，怎么不赶紧找个女朋友来管管他……
“一些很过分的要求，你，还有苏珩，你们都应该学会去拒绝。”今天也就是张庭，他们俩借个位也就算了，但如果以后有人提出更过分的要求呢。
“我知道。”她抬头看着他。
时岁头上的头冠金丝叠着凤凰，脸上缀着好几颗圆润的小珍珠，唇红齿白面色温润，总是那么招人喜欢，撩人心房，动人心肠。
他冷哼一声，道：“我觉得你们不知道。”
时岁点点头：“但我们会想要成片的效果达到最好，总不能随随便便的糊弄。”
她轻轻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理解一下嘛，好不好。”
林卮安挺不情愿的，支支吾吾挤出来一句：“那你再亲一下。”
张庭原本正格外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摄影大作，本来也没注意到旁边发生了什么。
结果他的余光里忽然看见林卮安离人家小姑娘越来越近。
果不其然，他抬头一看，直接亲上了啊！但问题是……为什么是姑娘亲着他的脸？
他忽然想起来，刚才时岁说了一句“卮卮”……
就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卮卮”，其实是林卮安呢？所以自己刚才嗑的cp是还没开始就已经be了吗。
他有些迟疑道：“你们……”
“他是我男朋友。”时岁牵着他的手。
某个脸上沾着口红印的男朋友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美好表情。
……
日子过得飞快，马上就到了毕业汇演选拔的日子。
选拔当天早上，在试唱教室门口看到贴着的名单顺序，大家才知道苏珩和时岁竟然没报自己的拿手戏。
毕业汇演对于他们来说非常重要，这远远不止像每个学期结束时的汇报演出那样，只是作为像期末考试一样的存在。毕业的汇演面向社会开放，这不仅仅是学生对于自己五年戏曲学习生涯的总结，更是一个向外界展现自己的开阔平台。
市戏曲电台也会来转播，戏曲团的一些老师也会借这个机会挑选有潜力的学生进入剧团实习，大家都盼着能在毕业汇演上得到一个不错的角色，这不光是试金石，更是敲门砖。
对于每个人来说情况都一样，没见过有人故意选自己平时练得少的戏来唱，如果是别人这么干，恐怕大家只会觉得是他们脑袋突然长泡了。但没想到，竟然是时岁和苏珩……这俩人，可能真的就是想要挑战自我吧？大概……
大家也不清楚其中的缘由。只能说是意料之外，选了《牡丹亭》的人莫名都悬起一口气来，意识到了极强的危机感，自己能唱主角的机会就这样大打折扣。相反，那些铤而走险选了《玉簪记》的几个人，已经做好了当配角的打算，没想到就这样天上掉馅饼了。
果然生活当中处处充满戏剧性。
吴娜妮看到试唱的名单，自己后面的那组竟然是时岁，她当时就觉得整个心瞬间凉了半截。
她怒气冲冲的去问时岁：“你故意改了报名表？”
时岁站在试唱的教室外头复习着戏文，试唱的时候不需要带妆，两个人进去之后当场抽取选段，然后给老师演唱。
她把目光从戏文上移开，问道：“我改什么报名表了？”
“用不着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吧，你看见我报的《牡丹亭》，所以故意把你自己的也改成了《牡丹亭》。”
“你想多了，我没改过报名表，我一开始报的就是《牡丹亭》。”
吴娜妮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说完之后，时岁继续低头看着手里的戏文：“如果你有足够的实力，用不着管我报哪出戏。上了台，都是凭本事说话。”
她就是要钻这个牛角尖，她就是要赢得坦坦荡荡。
下午的时候，听教师里的老师喊道时岁的名字。
吴娜妮透过教室后面的透明玻璃，看见时岁和苏珩的表演，隐约能听见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她开始害怕，害怕到发抖。
直到看见老师在他们表演结束之后露出的满意的神情，她知道，自己这次彻底没戏了。
时岁无意间抬眼一瞥，她们两人四目相对。她的眼睛里还带着方才唱《牡丹亭》时的深情款款，秋水和春波还未消散干净。
也仅仅只是对视上了那一下，时岁又自然而然地别开视线，没有任何的紧张、不自然，或者其他的任何表情。
时岁好像根本没看见她一样，好像一切对她来说都无关痛痒。
刘老师点点头：“怎么没选《玉簪记》啊？我真没想到你们俩会选《牡丹亭》。”
“是我们……哪句唱得不准吗？”
“没有，很准。”刘老师看起来心情很不错，说：“而且发挥的很不错，我都快要不敢相信这是你们俩的风格了。”
旁边的另一个老师正在表格上记录着什么，她也抬起头：“你们是最后一组，基本也就能定下来了。明天应该就能公布名单，你们自己平时多练，之后学校会给安排两次指导课。”
“谢谢老师。”
“嗯。”刘老师笑着道：“好好表现，毕业演出争取做到最好。”
当天下午，林卮安去学校接她。他站在学校门口，见到时岁之后，笑着道：“我来接陈妙常回家。”
时岁仰着头，用束发带编起来的头发随着风吹拂的方向，微微飘起来。
她道：“今天是杜丽娘，还接吗？”
林卮安勾唇笑道：“接！”